本來蘇意是看那個丫鬟行事古怪,又慌裡慌張的,好奇心一上來,就跟上去了。
但是看到她進到了一個環境特別幽靜的院子外面,便理智地沒有跟過去了。
這裡是什麼地方?
她如果只是送個東西的話,為什麼撞見了她會那麼慌張?
要麼這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情,要麼這件事只是不能被李葉寧知道......
很快,那個丫鬟又出來了,手上還是那套東西。
不過蘇意很肯定茶盞裡面已經空了。
沉思了一會的蘇意被一陣腳步聲給吸引住了。
那是一對孿生姐妹,長的一模一樣,一個身著綠衣,面無表情,一個黃衣,神情溫柔。
她們正是從那個院子裡走出來的。
很快,她們消失在了與丫鬟離開的反方向上。
蘇意再等了一會,確認了沒有什麼異樣了,才走了出去。
但是姿態並沒有像做賊那般鬼鬼祟祟,而是自然得像逛自己家的後花園那樣。
「這是什麼破地方,怎麼路都是一樣一樣的,讓人怎麼走啊!!」
少女一邊走,一邊不滿地抱怨道。
她還拿出了一個香囊,皺起了好看的眉:「話說那個丫鬟走路也太急了吧,一點也察覺不到自己的東西掉了嘛?」
暗處的人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側,果然那裡已經空蕩蕩的了。
走到那堵牆前,她轉過身,背靠著那裡,看了看兩邊的小路,開始委屈:「這都什麼鬼啊?不僅荒涼無趣就算了,還、還沒有辦法分辨哪裡是哪裡!」
「回頭就讓澤哥哥給每個路口都插上提示的牌子!哼!」
委屈到開始生氣的少女眼角微紅,在原地哼哼唧唧的,還考慮著是隨便走一條,還是原路返回。
但是想到原路也有很多岔路口於是她的神情逐漸崩潰。
終於她艱難地決定了往右走,但是被石板縫絆倒了單腳往前跳了幾步,然後一手扶在了牆上——
「我,我太難了」
少女更委屈了。
暗處的人猶猶豫豫,最終還是擔心她自己把自己困在這裡,快步走了出去。
「啊啊?」
剛才走掉的丫鬟快步走上前來,雙手比劃著,臉上滿是擔心和詢問。
蘇意驚喜地笑了,然後將手中的香囊遞了過去,眼神坦坦蕩蕩:「是你呀~」
「你剛剛掉的這個香囊雖然有些舊,但是你還帶在身上,那它一定很重要吧?」
「但是當時你走得太快了,我發現的時候你就不見了,所以我就跟過來啦。」
丫鬟低著頭接了過來,沒有直視他臉上太陽似的笑容,然後比劃著要帶她出去。
「真的嗎?!那太好啦!話說你們這裡小路真多,我只是隨便逛逛就迷路了。」
「這肯定不是我方向感不好,是你們這裡太容易迷路了,回頭我就跟你們主子說說巴拉巴拉」
蘇意一邊說,一邊留意著丫鬟的表情。
要不是怕打草驚蛇,她還真想裝傻充愣地進去看一下。
只不過如她所想,暗處肯定是有人在看著,只不過她沒想到是那個丫鬟罷了。
看似毛毛躁躁,實則很是謹慎啊。
也對,一個看起來辦事粗手粗腳的丫鬟,才會更好的不引人注目嘛。
只不過,那個茶盞里的液體應該說是血液,是用來幹嘛的呢?
等到丫鬟送他回到自己的新房間,天色已經差不多暗了下來,福伯卻站在了門口,像是等了她很久的樣子。
在她一串問東問西後,蘇意拿迷路想讓府上立牌子的事堵住了他的詢問。
見福伯笑眯眯地沒有直接應答,而是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後,蘇意才理直氣壯地提出了自己要休息的要求。
呵,果然。
福伯笑容淡了下來,然後再次溫聲說:「李小姐,今天都出去了幾次了,用過晚膳後就好好休息吧,晚上黑,看路不易。」
蘇意睫毛顫了顫,隨後立馬乖乖巧巧地點了點頭。
所以,這是第一個禁忌吧——晚上不能出去。
然而在她想要關門的那一剎那,他看到福伯的後腦勺動了動,然後——
兩個骨瘦如柴的小手掀開了他的頭髮,露出來了一張詭異的臉!
那張臉上有一雙豆大的眼睛,眼珠像是黑色的圓珠,正惡劣地盯著他,隨後,它緩緩裂開了嘴巴,露出了上下尖利的牙齒!
「咿呀——」
它在對她說話!
慢慢走著的福伯沒有任何反應,好像也沒聽到任何東西。
蘇意用力地抓著門,心臟在身體裡劇烈跳動著。
「咿呀咿呀——」
它還在對她說話!
可是她根本聽不懂啊!
蘇意皺了皺眉,然後鬼臉眯了眯眼睛,雙手又放下了頭髮,好似在跟他玩遊戲一樣,還笑了幾聲。
「嘻嘻嘻......」
她等了幾秒,沒有等到攻擊,於是面無表情地關上了門。
然而那張鬼臉說的是——「再看,殺了你哦~」
*
夜晚降臨,房間的溫度好似在慢慢下降,屋內安靜極了,只聽得見呼吸聲。
床上的人臉色蒼白,呼吸急促,微亂的烏髮散在臉側,潮紅的臉頰和汗濕的鬢角都彰顯著少女睡夢中的不安穩,好似夢見了極為可怕的東西。
蘇意的意識時而清醒時而模糊,好像隱隱約約看到了婚嫁的場面,又看到了幾個戴著紅色蓋頭的新娘。
然後一隻素白的手輕輕撩起了一個新娘的紅紗,引入眼帘的卻是一張乾癟的臉!
她分明是被吸光了鮮血,變成了一具乾屍!
蘇意呼吸一窒,然後就看到新娘空洞無神的眼睛裡流下了兩行淚水,嘴角詭異地勾了起來。
「新娘......都要死......很快就輪到......你了!!!」
忽然她的臉猛得湊近了蘇意,瞪大的眼睛裡瞳孔在瘋狂地轉動著,血絲漸漸地爬滿了兩隻眼睛,猩紅又可怕!
她是之前七個新娘之一嗎?
她現在在幹什麼?
是示警,還是威脅?!
蘇意意識到自己應該是在夢裡,可是身體感覺被什麼東西死死壓住了一樣,動彈不得。
鬼壓床??
眼前的新娘漸漸消失,素白的床幔變得越來越清晰,然而蘇意卻感覺到更加不對勁了。
不對!
有東西在他身邊!
蘇意感覺到一陣冰冷的氣息在向她靠近,帶著似有若無的血腥味,輕飄飄地在她身體上方停留。
是剛剛那個鬼新娘嗎?
她不敢有所動作,只是竭力控制住顫抖的肌肉,然後一下一下地放緩了呼吸,假裝自己還在睡眠中。
「!」
一個冰冷的觸感切切實實地落在了他的臉上,帶著細微的腥臭味,像是死人的指尖,僵硬地從他的額頭劃了下去,最後停在了她的胸口。
少女的身體溫熱柔軟,一上一下地呼吸著,像是蘊含了無限的生機。
這時,蘇意的大腦飛快地思考起來。
它要幹什麼?破開她的胸膛,取出她的心臟?
她要不要趁這時逃走?
就在她身體微微一動的時候,冷氣忽然消失,房間又回暖了起來。
過了很久,床上的蘇意才漸漸睜開雙眼,驚魂未定。
她臉白如紙,雙頰卻泛著不正常的緋紅,以往嬌艷的唇瓣此刻嚇得失去了顏色,眉宇間露出了後怕的情緒。
嘖。
蘇意平復了一下心情,從鬼新娘的話語裡提取出了一個信息。
就要輪到她了——
所以,李葉寧就是那第八個新娘。
第二天大一早,蘇意就帶著疲憊的身心打開了房門,發現今天是陰天,烏雲擠壓在一起,整個世界都好像變得狹窄了一樣。
旁邊是福伯皺巴巴的臉,上面帶著一貫詭異的笑意。
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說出了一句很奇怪的話:「李小姐,昨晚您出去了嗎?」
蘇意很理直氣壯地回答:「沒有啊,福伯你怎麼這麼說!」
福伯「呵呵」笑了兩聲,才慢慢回答:「因為,昨天晚上有三個人死了。」
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卻像是帶著一股涼氣,順著蘇意的背脊一點點爬了上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噤。
蘇意內心一咯噔,覺得他這麼問好像是肯定她知道什麼。
但是李葉寧怎麼會知道什麼呢?
感覺他的話總有些意有所指。
少女杏眼忽然瞪大,像是被嚇到了一樣,那雙漂亮又水潤的眼睛盛滿了恐懼,睫毛顫抖,眼眶也漸漸紅了。
「是、是府上的下人嗎?」
福伯淡淡地笑了一下:「是的。」
隨後她癟了癟嘴,軟著聲音問:「那我可不可以找澤哥哥啊?我好害怕。」
蘇意語氣脆弱極了,像是想要尋求主人安慰的小貓。
福伯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麼問,然後才笑著回答:「可以是可以,但是少爺可能會比較忙......」
「沒關係的!」
福伯話還沒說完,就被蘇意急匆匆地打斷了。
經驗所得,「但是」後面的話都不是愛聽的話,所以最好還是不要說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福伯也不好再拒絕,所以只能帶蘇意去尋自家少爺了。
在福伯轉身的時候,蘇意下意識就看向他的後腦勺,但是什麼動靜都沒有。
算了......沒事的話,就假裝是她之前看錯了吧。
然而就在她產生這個念頭的時候,福伯身後的頭髮忽然被撩開,露出了一張邪惡的笑臉,利齒一張一合,吐出了一句「咿呀咿呀」。
殺、了、你、哦~
蘇意右眼皮忽然瘋狂跳動起來,像是危險在漸漸逼近。
再一眨眼,笑臉不見了。
蘇意掐了掐自己的手心,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它到底在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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