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外頭站崗的四人當中,有二人是夢同學是獨立隊的岡村一瓢和村上果仁,二人見到他們的隊長親臨慰問,自是大為感動,齊聲道:「夢先生您怎麼來啦?」
夢同學道;「歇息還早,便過來看看你們。『」
岡村一瓢道:「夢先生,您無須擔心,我們會小心看好的。」
「是呀,」村上果仁道,「我們現在把四面八方都掌握在眼裡,匪徒們再行那偷襲之事,卻是沒有那麼容易啦。」「哼,也不盡然,」一直沒有說話的兩個後院高手居東面的漢子冷哼一聲,不以為然,「這座廟宇年久未有香火,人跡罕至,附近百丈之內雜草叢生,給匪徒提供了隱匿窩點,此乃其一;其二,如今黑夜,風雨交加,尤其是風吹草木松林,呼嘯嘈雜,無形之中,給我們的聽力和視力製造了極大的障礙,即便是匪徒爬行近前,也被掩蓋痕跡,容易為其所趁。」夢同學極目掃了一圈,事實果然如這個大漢所言,四周雜草高長及腰,松濤如浪,當真若是匪徒摸近,也不易察覺,也許,早些時候,森村臨條二人正是如此被殺害的。
夢同學不由眉頭緊皺。
設若在前世,自然不會有這些麻煩,只需安排一名狙擊手占據制高點,手上有支配置了遠程紅外線的夜視瞄準器的狙擊槍,便可輕易的指哪打哪。
當然,若是手上有幾個燃燒彈,把這片雜草給燃燒個乾淨,讓匪徒失去匿藏的屏障也是可以的。
問題是,夢同學此刻手上什麼也沒有。
總不能,腦袋一熱,讓大伙兒操起鐮刀把這片雜草割了吧?
算算時間,此時也僅僅是上夜戍亥交接之時,漫長之夜,如何過去?
而且,這才是第一天而已,而根據枝子小姐的推算,要完成此次任務,即便是最快的度,也要半個月!
夢同學忍不住大為頭疼。在這落後而原始的時代,要做一名合格的鏢師,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當然,如果夢同學狠下鐵石心腸,不顧這些護衛的死活,那就容易多了,他大可以回到廟堂睡他的大覺,然後,當匪徒過來搶劫和護衛們大打出手之時,以他的殺手高度警惕之敏銳觸覺,該很快醒來,然後施施然出來把匪徒解決掉。
但是,他不能,他不能讓一班那麼義不容辭挺他跟隨他的兄弟一個一個的死去。
森村臨條之死,他已是愧疚極深,決計是不能再讓任何一個兄弟死去!
夢同學向前慢慢走去,走到最近的一片草叢面前,靜靜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那個剛才說話的後院大漢疑聲道:「夢先生,他,他在那裡幹嘛?」
村上果仁聲音似乎有點兒哽咽,道:「夢先生,他是跟我們一起站崗......」
「額?——」那大漢震驚莫名,「怎麼會......」
岡村一瓢道:「他不放心我們的安全。」
「啊!」大漢不無羨慕,「你們真幸運。」
岡村一瓢肯定的道:「當然。」
廟宇方向走來四人,卻是西村白狼兄弟和酒井安德以及後院領頭漢子過來接班了。
岡村一瓢道:「怎麼那麼快?」
西村白狼沉聲道:「天時比較冷,縮短交接時間,取火考暖,就輕鬆多了。」
西村白鹿看了遠處黑暗之中的模糊身影,道:「怎麼夢先生在那裡呀?」
岡村一瓢緩緩道:「夢先生,跟我們一起站崗了。」
四人一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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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漸深。
廟堂裡面的人終是熬不住疲倦,紛紛睡著了。
正如夢先生所言,這趟任務非一朝一夕可成,必須養精儲銳,打一場持久的攻堅戰。
枝子姑娘顯然鮮游江湖,奔波少勞,她的作息時間相對較有規律,就著火炭旁邊,把夢同學原本坐的布墊拉過,和衣蜷縮一團,居然很快就睡著了。
仙子看了她一眼,臉上閃過一絲憐惜,這個女孩,以其過人聰慧,集家族萬千寵愛於一身,原是不必來遭受此等風霜奔波之苦的,但是,為了家族,她挑起了她從來沒有負荷過的重擔,其過人的毅力,不得不讓人為之敬服。
仙子揀了兩條比較耐火的木材放進炭火之中,抓起幾瓶清酒,走出了廟堂。
松樹之下,也不知幾人從哪裡搬來了四個石墩子,不過,他們倒是不用像岡村一瓢他們那一班人背靠背的盯著自己的方向,他們四人,不論是西村白狼兄弟還是酒井安德,或是後院領頭漢子,他們的武技可是較其他人要高上不少,完全可以將夥伴身後方向的狀況收入眼底,故此,在謹慎態度之上遠遠低於其他人。
當然,他們此種輕鬆原因,最根本源於他們知道夢先生還在不遠之處,陪著他們一起。
有夢先生在掐住了要塞,倘若不好生利用了,豈不是浪費了天大的資源,辜負了夢先生的一番好意麼?
仙子行了過來,給他們扔來四瓶清酒,四人道謝不已,有夢先生在就是不一樣啊,起碼,即便是漫漫長夜,也是不怕口乾舌燥了。
仙子盈步走到夢同學身邊。
「你怎麼不歇息?」夢同學沒有回頭,卻是聲音極是溫柔。
仙子遞給他一瓶酒,看了看他身邊明明有個石墩子,他卻偏偏還是木樁子般站立,道:「自從中土回來,就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覺。」
夢同學輕輕一嘆,卻是沉默了。
仙子道:「三少,可以告訴我,你前來扶桑的道理麼,或許,我可以為你做點事兒。」
夢同學道:「仙子,你已經為我做了很多啦。」
仙子道:「我不介意。」
夢同學道:「可是,我介意。」
仙子幽幽道:「你是害怕你欠我更多,你還不起麼?我可從來沒有想過要求你回報我什麼?」
夢同學輕輕搖頭,道:「不是這樣子的,仙子,單方的付出不求對方回報的,那不是愛情,而是父母之親情。愛情,從來都是自私的,付出了,便希望獲得對方的回報,愛的回報。那些把愛情說的徹頭徹尾的奉獻而偉大精神,只是書本和戲劇的傳說。」
仙子一呆,道:「我不信,我就是那樣,我就是寧願在一處無人之角落,默默的為你付出,而沒有期望獲得你的認可,我知道我許是很傻,可是,這又有什麼要緊?對於我來說,即便是一輩子可是如此傻傻的愛著你,也是願意。」
夢同學心窩一陣酸澀,伸出右手抓住她的左手,在風雨之中,緊緊相扣,任憑風吹雨打。他夢囈般低喃:「你真的好傻。」
仙子道:「我願意。」
夢同學沒有說話,他忽然不忍心破壞了此際片刻的溫柔。
仙子無怨無悔的為他付出了如此多,如若片刻的溫柔都吝惜之,那不僅是狠心的,簡直是殘忍的。
仙子閉上眼睛,享受這難得的溫柔。可是,卻是沒有多久,她猛地睜開眼睛,眼睛閃過一抹冷厲之光,對著前面的草叢深處,一聲冷喝:「你們是存心跟我過不去呀,便莫怪我無情罷。」
夢同學一聲苦笑,其實,他要比仙子更早一些現草叢之中隱匿之人有所動靜,只是,他不忍,他的片刻溫柔都不給予仙子而已。
仙子抽回二人相扣的手,霍然一跺足,凌空躍起,抽出腰帶夾層的軟劍,迎風一抖,仿若一弦秋水,冷艷光華大盛,刷刷刷刷刷刷!
劍尖毒蛇般鑽進草叢之中,草屑飛揚,血肉飛濺,幾聲慘哼,聲音並不大,仔細辨析,該只是半拍音節,便被生生劃斷了一般。
對的,六人,幾乎在同一剎那被切斷了喉嚨氣管。
其實,在仙子飛躍出去的同時,夢同學也是出手了,他沒有像仙子那樣飛撲過去,僅僅只是向前跨了一大步——抬腳時拔刀,前腳還沒有踏實之前雙手握住了刀把,全身真氣推動灌注刀鋒,前腳踏地,「咚」的一聲悶響,方圓百丈之內地皮為之一顫,仿佛出痛苦的掙扎,刀鋒「嘶」的劃破了夜空,一抹冷黑光芒電蛇般猛竄,似乎破碎了虛空,無聲無息之中,宛似核放射使然,從夢同學的面前草叢開始,以一種寬帶模式,一片一片的雜草迅的由枯萎到粉末飄落演變,仿佛,只是剎那,這些雜草便經歷了無數歲月更迭,最終在無情的歲月腐蝕之中化為齏粉——不錯,這正是夢同學經兩世為人,歷無數磨難,融百家之長,近日獨創出來的「歲月之刀」。
寬度只有三丈,但蔓延的長度卻是駭人,雖然漆黑之中,大多數的人眼力不足,看不清究竟到了何處,但是,至少,包括返身而回的仙子和松樹之下的四人都看見了,三十丈之外的地方踉踉蹌蹌跌出好幾人,卻是連哼都沒有哼一聲,便不見再爬起來。
西村白狼兄弟以為他們還隱匿在草叢之中,雙雙飛奔過去,卻駭然現,原本高及齊腰的雜草竟然變成了一條康莊大道,而最讓人不寒而慄的是,現在,這條康莊大道之上,沿路都躺著屍體,偏偏,具具完整,看不出致命傷在何處。
待得他們兄弟二人奔到三十丈之處,果然見著乾乾淨淨的地上趴著幾具屍體,西村白鹿腳尖伸向一人伏在地上的胸.部,不意忽的輕輕一響,應足挑起了一團血淋淋的肉塊!
「咿呀!」西村白鹿忍不住驚退一步,倒吸口冷氣,原來卻是,屍體外表完整,其實,**和臟腑骨骼都腐化為醬。
後院領隊大漢和酒井安德沒有過去,他們要照看這裡的物資,不敢隨意離開。
而事實上,也確實如此,這面的雜草叢中,霍然竄出七八道身影,飛撲過來。只不過,他們來的快,卻退的更快——他們剛好見證了夢同學那,滅絕人寰的一刀之威!
然而,遲了!——
——夢同學驀然扭腰,刀鋒打橫凌空劈出一道冷電,越過裝著物資的箱子,掃在還身的空中的八個身影,嗤嗤嗤嗤嗤嗤嗤嗤,躲過被攔腰斬斷之噩運。
餘力未盡,波及兩棵雙人和包的大松樹,轟然往物資車輛倒來,此時,酒井安德和後院領隊揮了作用,兩人騰身而起,一左一右,雙掌連拍,硬生生把倒下的松樹打偏了軌跡,一左一右轟然倒去,沒有傷著馬匹和物資。
西村兄弟倒轉回來,人家已經結束了,兄弟二人很不好意思,西村白狼吶吶道:「不好意思,差點誤事了。」
後院領隊大漢和酒井安德相視一笑,前者微笑道:「沒事兒,我們也是打醬油的,有夢先生在此,他是絕對不會讓物資損壞的。」
眾人點頭,深以為然。
西村白狼對後院領隊大漢道:「兄弟,我是西村白狼,這個是我弟弟西村白鹿,這位是酒井安德,還未請教兄弟怎麼稱呼呢?」
倘若是在以前,憑他們只是前院可有可無的護衛隊,哪裡有資格結識後院的精英高手,但是,實力,往往是最為有力的溝通橋樑。
所謂朋友,是建立在實力朋朋相等之上的。
差距太大的朋友,猶如門不當戶不對的婚姻一樣,散夥只是時間問題。
這一夜,兩組人合力作戰,前院護衛隊的作戰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的,並不輸於後院。尤其是在剛才,無論是西村兄弟來回飛奔的度,還是和他一起把松樹出手的酒井安德,實力只在他之上不在他之下,單憑這點,便足夠結識他的分量。
何況,人家有一個魔鬼隊長,那是什麼概念?
就好比跟一個富二代交朋友啊!
後院領隊大漢很爽快道:「井川彎上,很榮幸認識你們。」
此時,廟堂裡面的人魚貫奔之出來。
我們的枝子小姐還一邊擦著睡眼惺忪的眼睛,一邊嚷著:「誰在拆屋子啦啊,誰呀,趕快站出來,讓我打一頓。」
先映入她眼帘的,當然是兩棵參天大樹,不由吃了一驚,待仔細看了個清楚,的確沒有損壞了物資,才小手拍拍胸口,道:「嚇死寶寶啦,嚇死寶寶啦,呀,你們就是感覺寒冷了,要烤火,也沒有必要砍那麼大的兩棵樹罷,還搞的那麼大的動靜,還讓不讓別人好好睡個覺啦?」
參與剛才事件的人,包括夢同學在內的幾人,居然感覺言窮詞拙,無言以對。
夢同學低聲對回到他身邊的仙子道:「你扶著我回廟裡,記住,要不露痕跡。」
仙子一震,也是低聲道:「你怎麼啦?」
夢同學壓低聲道:「我剛才兩刀把內力用盡了。」
仙子身子一顫,低聲道:「你幹嘛那麼拼命呢!」
夢同學笑了一笑,輕輕道:「我這人比較懶惰,也怕麻煩,老是打來打去的,煩都煩死了,所以,我還是比較一勞永逸的。估計,今晚此戰之後,要打我們主意的人,也該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罷。」
「你,唉......你就是不讓我省心就是了。」(未完待續。)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