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具屍體 第97章：活着，帶着我的仇恨

    「誰？」我眉毛微挑，凝重地看了過去。

    那強力一擊，在震開九獄劍的同時，又滲透到徐叔腦海中，柔和地化解了九獄劍的鋒芒，將徐叔從死亡的邊際救了下來。

    「吼！」徐叔低沉地吼叫，神志逐漸消散，已經不太清醒了。

    「你終究還是沒能克制住魔性，」深遠的聲音在長空中悠悠傳遞，「你是我上官千葉唯一的弟子，羽化門的掌門傳人，我，不會讓你死。」

    在建築群最高大的穹頂建築上，一點白色的亮光照耀天地間，溫和正義的力量將血色的魔氣海都震懾住。

    「嗡。」

    空間扭轉，身著月華素衣的清瘦老者站在穹頂上，俯視蠻荒雪山。

    「師，師傅。」徐叔仰頭看著穹頂上的老者，輕聲呢喃，眼中的血液流淌速度更快了。

    「徒兒，不用怕，有為師在，就連仙都殺不了你。」清瘦的老者慈祥一笑，負手從穹頂上輕飄飄地走下。

    我眨巴下眼睛，想要仔細地觀察老者，穹頂上卻已經失去了他的蹤影。

    就這麼眨眼間，老者已然挪移到了徐叔面前。

    「前輩，你。。。」我心中疑惑，正想詢問他，卻被老人伸手阻攔住了。

    「下去吧，我來。」

    我猶豫了會，遵從老者的意思退開大段距離，遙遙地觀望著。

    如果我預料得沒錯的話，突然出現的老者，應該就是後世羽化門的門主羽化子。徐叔要求我殺了他之時，也提到過自己是被羽化子收為弟子了。

    老者說自己叫上官千葉，而徐叔稱呼他是羽化子，想來「羽化子」是老者的法號之類的，而「上官千葉」就是他的真名。

    既然是徐叔的師傅，那麼上官千葉就不會傷害徐叔。

    「徐叔不是說，羽化子被他誤傷，重傷沉睡了麼？怎麼時隔幾年之後就出世了？是恢復傷勢了還是說被徐叔決然的氣息驚醒？」

    我古怪地看著老者，同時靈魂傳音給袁天罡，讓他們放出安雅琳。

    根據現在的情況來看，老者貌似有辦法救徐叔。

    「楊雲，你給我住手！」安雅琳一出來就大吼。

    「噓，」我對著安雅琳做噤聲的手勢，「徐叔暫時沒事，有神秘老人出現了，好像能救徐叔，安靜看著。」

    平靜下來的安雅琳也看到了場內的情景，迅速就辨認出發生了什麼事，頓時安靜下來，緊緊地盯著老人和徐叔。

    「師傅，為什麼要阻止他，我的神志就要崩潰了。」徐叔呼吸急促，艱難地抵抗魔性力量。

    「為師能救你。」老者滿頭白髮在沾染著片片雪花。

    「我回不了頭的，我是羽化門的罪人，我把門人全都殺了，昔日昌盛的羽化門被我毀了。」徐叔苦澀道。

    「羽化門早在萬年前就不復存在了，偌大的羽化門，只有我一個人被護送出羽化門，苟且偷生。之所以我苟延殘喘地活著，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復仇。」

    老者嘴唇蠕動間輕聲說著，同時伸出手掌柔和地按在徐叔的腦海中，渡入柔和的力量，幫徐叔穩定神志。

    「師傅。」徐叔混濁的血色眼睛逐漸變得清明。

    「專心對抗魔念，聽我說最後幾句話。」老者眉目慈祥而親切，讓人心生好感，隨筆往那裡一站就好似和天地融為一體。

    「有些事情，我只對你說了大概，沒有詳細說明，今天我會將一切都告訴你。」

    「萬年前，鼎盛的羽化門遭受了強敵攻擊，一夜之間覆滅。當時我是羽化門的門主，長老們紛紛戰死，作為門主的我，理應和羽化門共存亡，但在最後時刻被我的師弟強行送了出來。」

    「當時跟我一同被護送出來的，還有我的摯愛紫鈺，但是她實力太弱，中途被截下，死了。我的師弟也戰死，只有我一個人活著。」

    「這萬年以來，我帶著仇恨，努力在重建羽化門。長老們在死前以自己的生命作為契約，在羽化門中布下了結界，阻止逃離的羽化門返回，要我們放下仇恨。」

    「但是，誰能想到，就我一個人逃了出來，而且我還是羽化門的門主。」

    「是他！」聽到老者平淡的聲音，我瞳孔緊縮，老者上官千葉，不正是我在石碑記憶中看到的那個手持黃金羅盤的門主？

    我記得在最後的一副畫面中，威武的青年擋住了可怕的攻擊，在保護門主，讓門主帶著紫鈺走。

    現在看來，結局不太美好。

    上官千葉蒼涼地笑了，「我將新的羽化門建立在舊址上方，這樣我可以時刻看到羽化門的舊址。」

    「師傅，我毀了羽化門，毀了你的心血。」徐叔聲音顫抖。

    「不用自責，這也許就是天意。在沉睡的這幾年中，我一直在想救治你的辦法，我本想找到合適的解救辦法，但是時間來不及了。」

    「今日，我上官千葉，正式將羽化門門主一位禪讓給你，自此以後，你就是羽化門的門主，為我報仇，為羽化門報仇。敵人終將會出現。」

    說著，上官千葉手指划動間，在徐叔的額頭上刻印出一根月華色的羽毛印記，印記旋轉間隱入額頭。

    「你，師傅你要幹什麼？」徐叔臉色微變，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知道羽化門為何會遭此劫難嗎？其中一個原因就是，歷任羽化門門主都是一枚至上神丹，每一任的門主都被稱作羽化子。即使是傳說中的仙臨死前吞下羽化子，都能在頃刻間恢復傷勢。」

    「而這，也是我當初被眾多長老和師弟，護送出羽化門的原因。」

    上官千葉淡笑著。

    「師傅，不，不用管我，你肩負重擔，修為通天，不要為了我而犧牲自我。徒兒不值得你那樣付出。」徐叔慌神了。

    「上萬年了，肩負著重擔上萬年，我累了，以後的世界，將是你們的。」

    說完，上官千葉的身體逐漸虛化成霧狀，順著徐叔的七竅滲透進他體內。

    「不要！」徐叔癲狂地怒吼，無垠的魔氣海掀起了萬丈魔浪，滅世般的場景震撼著我們的心靈。

    「剛才傳給你的羽毛印記，是羽化門門主的信物。每一任羽化子後期都是不詳的，就因為這份將自己煉製成至上神丹的藥方。我不會將藥方傳給你，好好地做自己，你有自己的路要走。」

    就在說話間，上官千葉的身影徹底虛化了，他慈祥的目光最後看了徐叔一眼，而後悄然間崩潰。

    「羽化，羽化。。。」

    飄渺的聲音漸行漸遠。

    「不！」徐叔顫抖著伸手想要抓住上官千葉，但只是抓到了一片虛無的光點。

    「嗡嗡。」月白色的光點在徐叔面前飄蕩了片刻，而後盡皆進入徐叔體內。

    「砰。」光點入體迅速產生效果，徐叔的天靈蓋上驀然間衝出萬丈霞光，消失在天空的盡頭。

    緊接著，徐叔血發變黑，魔氣海洋回流進徐叔體內，身上的血袍也變成了黑金色。

    他身上的魔性力量徹底退散了，並不是被壓制，而是被徐叔吸收。一般要從入魔中恢復的話，都是驅除魔氣和魔性，但是徐叔卻是破天荒地將魔性和魔氣保留了！

    「爸。」安雅琳滿臉喜色。

    「暫時別說話，讓徐叔一個人靜靜。」我對著安雅琳搖頭。

    上官千葉用自己的生命換取了徐叔的清醒，活了上萬年的羽化門門主，修為肯定遠超我的想像，卻甘願為徐叔犧牲。

    上官千葉說羽化子化成的至上神丹能治仙人，如此珍貴的藥引，他給了徐叔。

    自此，萬年前的羽化門徹底從世間消失了，就連最後一任門主都隕落了。這是時代的悲哀。

    徐叔閉著眼睛，站在雪地上，背對著新羽化門的最高建築，許久都沒有出聲，眼角卻濕潤了。

    上官千葉對徐叔的影響非常大，他跟徐叔的關係就相當於我跟徐叔之間的關係，我理解徐叔的心情，因為剛才我要殺徐叔的時候，寧願死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