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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剛回到他的出租屋,依然如往常般耐心地等待著派出所那邊的結果。他偶爾也會去詢問進展如何,可遺憾的是,每次得到的答案都讓人感到失望。
老民警看到他時,也會關心一下那對小情侶是否已經和好。李剛自然說已經和好了,可這又怎能瞞得過老民警的火眼金睛呢。老民警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撒謊,只是沒有當面拆穿他罷了。所謂清官難斷家務事,老民警也沒辦法管得那麼細緻。
隨著時間一天天流逝,李剛兜里的錢也越來越少。即便他每天只吃一包泡麵、一塊烙餅,五天才抽一包煙,而且滴酒不沾,但也抵擋不住時間的消耗。
曾經與他父親頂嘴的事,他也漸漸忘記了,只記得自己還有回家這一條路可走。
這天,他又來到派出所,專門找到老民警,這是來向他道別的。
「張警官,我因為有一些其他事情需要離開一段時間,麻煩到時候有消息了一定要通知我一聲,我在此先謝謝您了。」
老民警並不清楚他的經濟狀況,還以為他既然能開得起網吧,家裡應該也不會太缺錢,便信以為真了。老民警保證有消息一定會通知他。
有了這個保證,李剛才放心地回家。他已經買好了火車票,車票錢還是房東退還的押金買的。
說起退押金的事,李剛也是一肚子氣。房東以提前退租和房間裡有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為由,扣了他一半的押金,剛好夠買火車票的錢。
最讓人氣憤的是,他自己買的那些舊家具明明可以為房東提高後面的租金,可房東卻說:「你這些破爛我不要,不想被扣錢你就自己搬走。」
房東是個四十多歲的大媽,李剛實在不願意為了這種事情和她爭吵,那樣實在太丟臉了。但當他拿著車票在候車室里餓著肚子時,才發現臉面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還不如一桶泡麵來得實在。
上了車之後,他本想睡覺,因為睡著了肚子可能就不會覺得餓了。然而,他卻怎麼也睡不著,腦海中不斷湧現出一大堆雜亂無章的事情。
他擔心回去後會被老頭子嘲笑,畢竟之前還說自己知道該怎麼做,可實際上卻什麼都做不了。他也很擔心張警官會食言,萬一自己不在那裡了,張警官就會鬆懈下來,讓那個兇手繼續逍遙法外。還有那個可惡的王科長,什麼都沒幹卻拿了那麼多錢。另外,姜穎呢,自己就這麼走了,那他們兩個人現在到底算是什麼關係呢?
總之,他感到非常煩躁,越是不想去想這些問題,這些問題就越是會冒出來。以至於他覺得自己錯了,真的還不如老老實實地找份工作。或許那樣錢不會很多,但至少可以不用想太多,每個月到了時間就能領錢,一日三餐也肯定能有保障。
經過八九個小時的輾轉顛簸,他終於回到了自己的故鄉,那是一個四五線的小城市。看著熟悉的場景,他卻絲毫沒有懷念之情。曾經他報考那麼遠的地方讀書,一方面是想著有機會能在那些大城市發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遠離家裡的老頭子。可如今卻又回來了,他覺得自己顏面盡失,不知道老爸會怎麼看待自己。
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他也只能先回到這裡,再慢慢從長計議。等在老家掙夠足夠的路費,再重新走出去也並非不可能。
他只能這樣給自己加油打氣,這次坑了老爸這麼多錢,他不可能再向老爸伸手要錢了,只有自己去掙,才不會被老爸瞧不起。
他回來的時候並沒有提前告知老爸,當他突然出現在家門口時,他的爸爸剛好在吃午飯,只見桌上擺著簡簡單單的一碗白米飯,還有一碗肉沫炒鹹菜。平日裡應該還會有一杯酒的,現在卻不見了蹤影。
李剛看著這一切,心裡有些酸楚,可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說道:「我回來了。」然後隨意地把行李一放。他爸便問道:「你回來怎麼也不先打個電話通知我一聲?你吃了嗎?我給你煮碗麵條。」
李剛表示不用麻煩了,然而他的父親已經起身前往廚房,他也並沒有想要攔住父親的意思。隨後,他洗了洗手,便坐在餐桌旁等待著開飯。這其實是他在高中三年時落下的習慣,那時的他非常用功,甚至連吃飯的時候都在看書。而現在沒有書可看了,他就只能直勾勾地盯著那碟菜。
不一會兒,麵條就煮好了,裡面加了雞蛋、白菜,還有一些肉末。那香味撲鼻而來,可這終究只是普通的麵條而已。
父子倆開始低頭吃起麵條,過了好一會兒,他父親才開口說道:「你現在有什麼打算呢?要不先找個工作吧?」
「嗯!」李剛只是輕輕應了一聲,他現在確實沒有什麼想法,也只能聽從父親的安排了。但他心裡很清楚,父親並不能給他安排到多麼好的工作,如果真有合適的工作,自己早就去做了,也不至於現在過得如此拮据。
他父親接著說道:「現在廠里也進行了改革,已經不再招收職工子弟了,所以只能先做個臨時工,等有機會了再轉正。」
「嗯!」李剛依然只是不痛不癢地應了一聲,這和他所預想的情況完全一樣。臨時工啊,做著和正式工一樣的活兒,卻只有正式工一半的收入,而且其他福利待遇根本沒有。想要進去的人,都是那些讀不了書又無處可去的人,他們想在廠里混個幾年,等待一個轉正的機會。
實際上李剛內心並不想去做臨時工,但他又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好,因為他清楚,去到外面,自己的待遇可能還不如廠里的臨時工。而他的父親似乎也猜到了他的想法,於是解釋道:「咱們先暫時這樣過渡一下吧,以後有什麼其他的發展機會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