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過,我在這個世界上早就沒有親人了!如果還有一個,那也只是跟我親如兄妹的雪丫,不是別人!」
「哈!我說黑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其實虎爺他……」
「掛了,別電話打個不停,我還在開車呢!」
趙七掛了金元寶的電話,罵罵咧咧幾句。:6d繼續架勢著牧馬人穿行在大黑山欺負的峰巒之間,嘴裡叼著一根煙,神情卻有些蕭索矛盾。
怨氣!趙七心裡有著一股怨氣!
從當初在金元寶那裡發現端倪的時候,趙七就不是好奇,不是奢望,不是期待,而是怨憤!他即便想知道那背後的人是誰,那也是因為他想知道是誰拋棄了他。
但是現在,當金元寶突然打電話來說,一個叫虎爺的傢伙就是趙七的父親,並且要來西蜀見他的時候。趙七卻拒絕了,他的怨氣達到了,他想,自己這一輩子都不可能原諒那個傢伙?
五歲隨爺爺來到大黑山,被綁架、被洪水捲走、面臨劉家的各種暗害等等,這一幕幕,趙七從來不會忘記。這一路是他自己走出來的,帶著艱辛,更帶著狠辣歹毒,是他用自己善良的人性換來的。趙七覺得,除了爺爺,他誰也不欠,憑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虎爺很有錢?很厲害?手腕通天?
那又怎麼樣?
與我何干?
趙七憤憤吐出一口煙,徒手將猩紅燃燒的菸頭捏滅,然後丟出車窗。
他通常只有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會徒手捏菸頭。
「怎麼了?」鐵柱奇怪的問道。
自從了解了鐵柱是怎麼學會開車的以後,趙七就再也不讓這貨碰自己的車了,每次讓他做副駕駛位置。卻說,鐵柱一開始是學開坦克的,接著是裝甲車,自然而然就會開車了,在軍隊就拿到了駕照。自己也不用再考。所以,這貨每次開趙七的牧馬人,都能開出一股子裝甲車的野蠻風格來,摳門如趙七,怎麼忍心讓這貨折磨自己的愛車?
「沒事,收到一個不好的情報!草!」
回黑山鎮的路已經是平直的水泥路,再不見當初那條坑坑窪窪陡峭險峻的土路。
「什麼情報?情報歸情報。你也不能罵烏蘭啊,她也是為了工作……」鐵柱吭哧著。加裝不經意地望著窗外風景,漆黑的臉上卻黑得發紅了。
「剛才跟我打電話的不是你的烏蘭。」趙七突然被這貨氣笑了。
「咳咳……」鐵柱嗆住,尷尬得無以復加。
「你家烏蘭最近在忙什麼?她說劉奇祿最近沒什麼動向,那她在忙什麼?腳不沾地的,好幾天沒看見她了。」
「她跟你匯報過,在查共濟會,額,不是我家烏蘭,你怎麼這樣……」
「哈哈哈……」
看到鐵柱出醜。趙七心中陰霾一掃而空。
就連蜷縮在後排睡覺的大白狗,都特地抽空汪汪嘲笑鐵柱兩聲。
他的自我調節能力,一向很強。不一會兒,就把注意力從身世問題,轉移到這條新修的水泥路上來了。
這條路原本是趙七坑吳園出錢修的,但最終吳園也沒能有始有終,即便他不死。也註定早晚會找機會脫身。所以,一開始趙七就知道這條改變他家鄉面貌和未來的路,最終還是要落在自己身上。在那時,趙七還不是很富有,但他也毅然決然地準備接手修建這條路。
在吳園死後,趙七很自然地就把這條路的修建權拿到了手裡。還委派已經在縣城扎穩腳跟的刀疤等人組建了一個建築公司。
現在,刀疤等人已經不只是混混,而是搖身一變成了建築公司的包工頭們。他們中的一部分去蜀都呆了一陣,趙七後來見他們到底只是混混,距離烏蘭鐵柱這種專業級別的人物差距頗大,就放棄了讓他們入情報部門的想法,而是讓他們回黑龍縣做建築公司。
當然。這個建築公司,趙七並不指望賺錢,而是為了改變家鄉的面貌,順便也給刀疤等人一個重新做人的機會,沒有人不想上岸,許多人只是沒有找到台階而已。當趙七給了他們這個機會,他們也非常感激,並做得風生水起,沒讓趙七擔心,這條路就是在他們的辛苦之下,僅僅半年不到就完工了的。
到達黑山鎮的時候,正好中午,趙七帶著鐵柱和大白狗,去了小鎮北邊的夢工坊最初起家的小作坊。司徒龍飛正在這裡研究新的皮革鞣製工藝,趙七就來巡查了一圈做做樣子,然後,拉著司徒龍飛一起去小飯館吃了一頓飯。
如今的黑山鎮比一年前繁華了許多,這跟趙七脫不開關係,首先是趙七搞掉了黑山鎮的土霸王劉家,讓黑山鎮的壟斷系統崩塌。隨後,趙七明里暗裡支持自己的一幫老朋友們,比如王大腦殼、霍子松之流的企業,一步步做大,鎮裡的人也跟著賺錢,生活條件大幅度提升。再加上水泥路的修建完成,山裡的各種產品也能便捷運輸出去,節省了運輸成本和時間,經濟活了,自然就好了。
當然,普通人其實並不知道趙七和劉家的恩怨情仇,也並不明白為什麼日子突然就好過了。但是,趙七的傳說還是在鎮上風行,卻是因為趙七的夢工坊和龍爪手機。
這不,趙七去當初拿酒潑劉奇祿的那家小店吃飯的時候,好多認識的不認識的人,都來跟趙七打招呼,還帶著景仰的神態。
趙七敷衍一番,關上了包廂的門,自嘲笑道,恐怕現在大多數人已經忘記了當初算命騙錢的傢伙了?
下午,趙七在幫司徒敲定修改了幾個壓軸設計之後,驅車回到了趙村。
當牧馬人沿著四五米寬的蜿蜒水泥路,翻上山樑的時候,大白狗就激動地叫了起來。顯然,大白狗認出了這裡,這是它長大的地方,也是趙七長大的地方。
趙七把車子直接開到了曬穀場,蠻不講理地停在別人曬好的稻穀上。
還沒下車,一群村民就圍了過來,怒目相向。
他們的意思很清楚,哪裡來的車子居然擋住我們曬穀子?趕緊開走,否則我們把你車砸了!
車門打開,大白狗率先竄了出去,在曬穀場上一通瘋跑,一邊跑還一邊叫:汪汪汪,這裡就是主人被黑龍之氣附體的曬穀場,汪汪汪……
沒有人能聽懂大白狗的汪星語,但村民們卻認得這條大得離譜的雪山獒。所有人登時變色,這是黑子那王八蛋的狗!所以,那車裡的人是黑子?
而後,趙七開門下車,朝大家露出一口潔白門牙,自以為頗具善意地朝大家笑著揮手。
「真的是黑子!」
「他不是去大城市賺大錢了嗎?啷個又回來了?該不會是回來報復我們的?」
「有可能哦!我們原來都私底下罵過他。」
「哦喲,還帶了個保鏢,肯定是回來報仇的!」
趙七略尷尬,這些村民對他感官一向不好,但趙七卻秉承爺爺的遺願,儘量為大家某福利,這幫孫子,太不地道了!
鐵柱似乎找回了場子,笑道:「看來你很受歡迎啊!」
趙七翻了個白眼,鐵柱這傢伙也變壞了,以前可不會損人的!於是,趙七隻好拿出以前的村霸威風,怒吼道:「看啥子看?都滾去曬穀子,再敢靠近老子的車,老子把你們的屎打出來!滾!」
村民們腳底生風,轉眼已在十多米開外,輕功了得。甚至,瘋跑的大白狗把他們曬的穀子弄亂了,也沒人搭理,都想著先回家喝口茶壓壓驚再說!
「想當年,你趙爺我可是這個村的村霸!」趙七顯擺地對鐵柱說了一句,才朝大白狗吼道,「狗!再亂跑,砍死你煮火鍋吃!快去雪丫家裡頭報信。」
大白狗趕緊跑過來,撅著屁股搖了兩下,就朝著雪丫家的方向跑去。
鐵柱無語,一個這種小村子裡瞎咋呼,有什麼意思?
趙七卻興致盎然,他對這裡的感情,鐵柱不懂,任何人都不懂。與其說趙七是這裡的一霸,還不如說他是這裡的守護神。
即便是趙七這一年來很少回來,但他卻依然沒有將這個小村莊遺忘。他時常叮囑山下開煤礦的王大腦殼記得給村民補貼,記得有事要幫村民出頭,還交代了霍子松,要他幫襯村子,他跟鎮府關係好,儘量多給村子爭取好處。
若非如此,鎮一級的水泥路,怎麼可能直接修到趙村的曬穀場?
趙七一路走走停停,朝著雪丫家走去,還有五百米距離,就看見扎著兩個馬尾辮的雪丫,跟著大白狗瘋跑而來。在後面,是雪丫那叼著煙杆的老爹,以及圍著圍裙的老媽,他們也快步朝著趙七走來,臉上都堆滿了笑容。
人的身份不同,受到的待遇也就截然不同。趙七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要知道,以前雪丫媽可是最討厭趙七的,就連雪丫的爹,也對趙七不冷不熱。
雪丫撲進趙七懷裡,喜極而泣。
可當趙七摟住她安慰的時候,丫頭卻扭捏著掙扎開,臉色羞紅,抱怨趙七不該摟摟抱抱。趙七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丫頭居然知道害羞了?天吶!這個世界怎麼了?
其實,只是趙七太久不關注雪丫,這一年來,雪丫長大了,不再是以前那個跟屁蟲了。
趙七想通之後,也就釋然,伸手擦掉她的眼淚,牽著她往家走去。這就是他認可的,唯一的一個親人。歡迎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