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節 飛行隊
縣長告狀的事情,就算是這麼解決了。
前來視察的劉湘,並沒有在當天就結束在萬縣的行程,而是繼續檢閱。不過這次檢閱的內容,主要是看第四師飛行隊的十二架法式戰鬥轟炸機了。
這裡面,還有他劉督辦的一份子呢。
那些飛行員,大部分都出自劉湘二十軍的飛行隊。即便范哈兒後來在上海招募了幾個民航飛行員,讓他們轉業開戰機,人員上還是不成比例。
「恩,機師面貌不錯,不過能不能讓他們飛起幾架來,空彈投擲一下看看?」劉湘在檢閱完飛行員後,向范哈兒提議。
他們兩人,都十分寶貝自己的飛行隊,劉湘平常就非常捨不得這些昂貴的飛機頻繁起飛,將心比心,他覺得范哈兒應該也不例外。
他不知道,范哈兒雖然寶貝自己的飛行隊,但在訓練上,卻是絲毫不吝嗇。
范哈兒經常對飛行隊的機師說:
「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對於我來,一架飛機好買,一名優秀的飛行難求,現在訓練再怎麼損耗,也比戰場上因為沒經驗,而讓機師白白去送死要強。」
他的這個訓令,雖然不至於讓這些劉湘派來的機師馬上真心投效,但卻是贏得了他們的不少好感。再加上第四師高薪厚祿,好酒好肉的厚待這些機師,如果沒有劉湘的堅決命令,這些機師絕對不會背叛范哈兒。
只是范哈兒聽到劉湘的提議,卻是猶豫的一下,說了句讓劉湘和劉航琛很是暗怒的話:
「軍座,讓飛機飛一下當然沒問題,就是……這飛機的油料頗貴,損耗也不少,最好能由軍部報銷一下。」
兩三架飛機全程油耗加上配件損壞,估計也就區區幾百大洋的費用,劉軍長當然不會介意付出。所以明知范哈兒是想敲詐,也只能黑著臉應下:
「回頭你自己找秘書長報銷就是。」
有了督辦大人的這句話,范哈哪裡還會不答應。
當即下命令,讓飛行隊的十二架戰鬥起,全部掛訓練彈起飛,進行編隊轟炸和機槍掃射演習。
「嗚……」隨著一聲清場的鳴笛聲響起,本來興致勃勃的劉湘,面上不由閃現一絲憤怒的紅暈。
心中大罵:
該死的范哈兒,我說起飛個幾架給我演練看看,你怎麼把全部十二架飛機都拉出了,這不是故意用我的錢來訓練麼。
就算是督辦大人財大氣粗,但十二架戰鬥機一次的投彈和掃射演習,費用至少也得幾千大洋,估計最後報道秘書長那兒的時候,沒一萬大洋是肯定不能滿足范哈兒需要的。
所以隨便一句話,就等於讓自己多花出去了一萬大洋,正缺錢的劉督辦面上當然不好看。
范哈兒卻是一臉的開心,當初也是沒預料,養這支飛行隊的錢,都夠自己重新買這麼一批飛機了。以他要求的高強度訓練,各種花費更是巨大。幸好當初那劉文輝在買飛機的時候,考慮到維修和保養不方便,一起購買了大量配件,而自己的木工廠,又能仿製一些科技含量不高的木製配件,機修廠也能不斷提供維護,要不然僅僅是各種易耗件的損壞,就足夠讓這十二架飛機不能再繼續飛行了。
十二架飛機,分成六個編隊,發出巨大的轟鳴,搖搖晃晃的從劉湘和范哈兒他們頭頂上空前方飛過。
這到不是飛機飛行不穩,而是這種老式的螺旋槳飛機,操控特別靈活,他們那搖晃的動作,是在向劉湘和范哈兒表示敬意。
因為這是向劉督辦進行匯報訓練,所以除了剛開始時搖擺身子致敬,後來還好幾次變幻隊列,展示飛行技巧。
螺旋槳飛機的飛行操作,確實比噴氣式飛機要靈便很多,擺出的各種花樣,不僅讓劉湘和其他將領連聲稱讚,就連范哈兒,也忍不住幾次喝彩確實飛得漂亮。
這個年代的飛機發展起來,各種花里胡哨的飛行表演,其實就有很大的功勞。要不然這種昂貴的飛行玩具,恐怕也不可能在短短的幾十年間,就取得這樣巨大的技術進步。
這種法式飛機是在一戰後設計,因為當時各國大量削減軍費,對於偵察戰鬥機和戰略轟炸機的訂單大幅減少,各**方甚至期望能只購買一種兼具戰鬥機和轟炸機效果的飛機,從而節約經費支出。
在如此大環境影響下,這個年代設計的戰機,大都不倫不類,除了寥寥幾種性能出眾的名機,其他大多是這種兼具轟炸和戰鬥功能的雜交品種,戰鬥和轟炸效果都非常雞肋。
雖然不能明確區分是戰鬥機還是轟炸機,但戰機的真正作用還是實戰,所以在飛行隊列表演結束後,戰機最終還是得進行轟炸投彈演練。
「嗡嗡……」的轟鳴聲開始遠離檢閱台。
劉湘和范哈兒他們,都不約而同的拿起望遠鏡,看向了遠方山坡上,圈定的演習投彈區域。
第一個編隊的兩架飛機,一前一後抵達預定投彈區域。第一架飛機率先搖晃身子開始向目標區域機槍掃射,而後的那架飛機,則是快速的降低高度,到一定程度後,立刻投下兩枚訓練彈,然後快速拉升爬起。
練習彈準確投中演習區域,可惜這種炸彈不會爆炸,讓觀看的效果大減。
隨後兩家飛機交換職能,前一架飛機投彈,後一架飛機機槍掃射壓制。
不過兩三分鐘時間,兩架飛機就完成了轟炸訓練科目。
「好!精彩!」劉湘和劉航琛他們熱烈的鼓掌。
身後跟隨的其他將領,包括第四師的林思存、陳志仁等人,也是附和著三三兩兩鼓掌。
說實話,這樣連敵方防禦都沒有的演習,根本沒有太多的技術含量。范哈在第一次看到飛行員這麼「低年級」的訓練課程後,就失去了觀看的興趣。
這種轟炸實在是太沒有難度了。
隨後的幾個編隊,十架飛機,也大都重負了前面這兩架飛機的動作,直到最後一對,終於出現了讓范哈兒眼睛一亮的表現。
這兩架飛機,竟然在飛到演習區域後,就先分散開來,然後開始對飛。兩架飛機幾乎同時對中央陣地發動俯衝攻擊,機槍也同時開火壓制另一架飛機下方的地面,然後在即將交匯的時候,投下他們的炸彈,再快速拉高脫離轟炸區域。
「好!」范哈兒也忍不住大聲贊了一句。「那飛機上的機師是誰?等下叫他們來見我,我要好好獎勵他們!剛才的飛行,實在是表現太棒了。」
一架飛機投下兩顆炸彈,估計很多士兵察覺後都能跑開躲過去,而如果是同時分散落下四枚炸彈,那就肯定會有一部分士兵被包了餃子,殺傷效果自然要增加不少。現在這種轟炸相對於前面那種,無疑進步了很多,范哈兒這認知還是有的。
旁邊的副官沈聰連忙記下,準備等事後帶機師來匯報。
劉湘對於這種攻擊方式,也是表現出了很濃厚的興趣。
不是他見識多,察覺出這次兩架飛機的轟炸殺傷力增加了,而是他對前面的幾次轟炸表現就很滿意,這次又明顯讓人耳目一新,所以才感興趣罷了。
他自己的那個飛行隊,平常像當寶貝一樣藏著,一個月難得訓練幾次,連基本的空中編隊科目,都只是勉強完成,哪裡會挑戰更高難度的戰術訓練,所以他這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兩架飛機同時發動轟炸的場面呢。
這次沒白來,檢閱完畢飛行隊,結果讓劉湘和范哈兒都非常滿意。
劉湘甚至提出,認為可以提前派這個飛行隊進駐重慶一線,隨時準備對劉文輝的勢力範圍發動轟炸。
當初范哈兒答應過,一旦進入戰時,這些飛機的指揮權,就會交給二十軍,但現在劉湘要走飛機,他顯然不可能答應。
「軍座,當初的協議,可是發生戰鬥的時候,軍部才可以指揮我的飛機轟炸哪兒呀!」范哈兒拒絕道。
甚至就連以後的戰時指揮權,他都想好了,指揮飛機打哪兒可以,指揮飛機停那兒,卻是絕對不行的。他深怕這個好不容易訓練好的飛行隊,被劉湘偷偷給吞併了。
劉湘還想再說說,可惜不管他開出什麼樣的條件,甚至承諾等戰爭勝利後,給第四師再建兩個飛行隊補償,范哈兒都不答應。
不能馬上到手的好處不能貪,范哈兒心裡明白的很。
好在整個四川,現在也就劉湘和范哈兒有兩個飛行隊,那劉文輝辛苦買下的飛機,卻是白白便宜了范哈兒,所以劉湘到也不用擔心敵人的空中威脅。搞不到范哈兒的飛行隊,也就算了,大不了自己也讓二十軍的飛行隊加強訓練,爭取早日自己達到范哈兒這個飛行的能力。
想通了的劉湘,立刻又恢復了原來的和煦。
和范哈兒等第四師官兵說說笑笑,很是愉快的再檢閱了第四師上下其他幾處地方。
到了第三天,才再次搭乘范哈兒的私人飛機,返回重慶。
等二十軍這次檢閱全面結束,劉湘和劉文輝的明爭暗鬥,已經處於白熱化了。
即便是遠在千里之外的南京,也都知道四川又要打內戰了,幾次發來電報勸和,卻是沒有絲毫作用。
四川的局勢,再次開始變得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