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
秦悅在懷瑾苑徘回良久,終於得到召見,看到秦翌,開心的撲了上去。
秦翌一隻手將秦悅鎮壓,另一隻手揉亂秦悅的頭髮笑著說道:「你已經是大姑娘,可不能隨便往別人身上撲了,就算是兄長,也不行,知道嗎?」
秦悅撇了一下嘴,委屈的點了點頭。
「人家很久沒有見到三哥了嘛。」
「你這都跟誰學的?」
說話茶里茶氣的。
秦翌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好了,想說什麼快點說,我的事情多著呢。」
秦悅小心翼翼的用餘光打量著秦翌,笑著開口道:「三哥,鎮北軍團打了一個大勝仗,是不是要大賞啊。」
秦翌挑了一下眉,上下打量著秦悅,驚奇的說道:「小妹,你真是長大了,都關心起國家大事了。」
秦悅得到秦翌的誇獎,立刻得意的仰了仰頭,笑的眼睛都成一條線了。
「那當然,我都是大人了,自然要關心國家大事。」
秦翌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那你說說,你有什麼高見。」
聽到秦翌將她當成一個大人看待,要認真的聽取她的意見,秦悅立刻開心的跳了起來,然後想到了什麼,趕緊若無其事的整理了一下衣服,以手握拳,放在嘴邊,乾咳兩下,煞有其事一臉嚴肅的說道:「三哥,有功不賞,可不是明君所為,鎮北軍團打敗了北狄,將北狄趕到了陰山以北,我們應該重獎,正好,這不是打下了一大片的草原嗎?不如就封賞給鎮北軍團,成為他們的馬場,讓鎮北軍團也有自己的騎兵。」
秦悅說完,睜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秦翌,等著秦翌的表揚。
「不錯,」秦翌點了點頭道:「以你的年紀,有這樣的見識,已經很不錯了。」
得到秦翌的誇獎,秦悅先是高興的歡呼了一下,然後湊到秦翌的身旁,和秦翌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是吧,我也覺得,這個建議非常好。」
秦翌點了點頭道:「鎮北軍團的事,是誰和你說的。」
「師父啊。」秦悅理所當然的說道,接著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趕緊趁機誇讚起了她的師父:「我師父對我可好了,有什麼事都和我說,無論是府里的小事,還是國家大事,無論是天人宗和山莊,還是鎮北軍團和朝廷政策這樣的國家大事,都和我說,還告訴我她與昕姑姑的分析,我現在,可不是之前的秦悅了,我現在可是像師父那樣,什麼都懂的秦悅了。」
秦翌對秦曦這種言傳身教的教育方式非常滿意。
「看來,讓秦曦給你當老師,這一步算是走對了。」
秦悅很喜歡她秦曦,聽到秦曦得到秦翌的認可,高興的連連的點頭道:「對,我師父人可好了。」
秦翌無奈揉了揉秦悅的頭髮,搖頭失笑道:「可是,你現在做的事情,卻是在害你的師父啊。」
秦悅本來很生氣的要扒開秦翌在她頭上做惡的大手,可是聽到這句話,頓時目瞪口呆的抬頭看著秦翌。
「三哥,你說什麼呢?我,我怎麼害我師父了啊,我怎麼可能害我師父,我,我幫她還來不及呢。」
「來,坐下,我們慢慢說。」
秦翌指著不遠的石亭說道。
秦悅趕緊跑過去,端坐在石凳上,睜大眼睛,瞪著秦翌緩緩的坐到她的對面,才趕緊問道:「三哥,你怎麼這麼慢啊,真是急死個人了,你快說啊。」
秦翌就是要磨一磨她的性子。
「鎮北軍團,守住長城,這所有人都想到了,可是沒想到的是,鎮北軍團,竟然可以打敗北狄,將北狄打到陰山以北,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勝利。」
秦悅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對,之前師父分析北疆戰事時,一直說的就是長城要塞如何防守的問題,並沒有說如何反擊。」
秦翌笑著說道:「除了始皇陛下,自皇朝建立二千年來,每個皇朝都無法終結靈潮之劫,只能困守中原,根本無力北望,這個歷史的慣性,將很多人的眼界局限住了,在眾人看來,面對北狄三十萬大軍,只要能守住北狄這次的進攻,就是前所未有可以載入史冊的大勝了,他們根本就不敢想像追擊北狄數千里,將北狄趕到陰山以北這樣的壯舉。」
秦悅聽到這裡,對秦昀更加敬佩了。
能人所不能。
想人所未想。
打破歷史桎梏,做到前人未做到的偉業。
這樣的事,從來都是最讓人嚮往的。
這樣的人,從來都是最讓人敬佩的。
秦悅自然也不例外。
她最敬佩的就是三哥,然後是師父,現在,又加上了秦昀。
「昀帥好厲害啊。」
昀帥是秦氏內部對秦昀的尊稱。
秦翌笑著停頓片刻,接著說道:「鎮北軍團這一場大勝,讓中原有了染指長城以北,陰山以南寬達數千里,長約一萬多里的廣袤草原的可能,這可是一塊資源寶地啊,不僅鎮北軍團所代表的昌平秦氏和殘餘的北方八大世家的私軍,對這塊寶地非常眼熱,就算是朝廷,宗門,向南秦氏,民間各中小型勢力,也都對它垂涎三尺。」
秦翌說到這裡,秦悅立刻恍然間明白了什麼:「所以,這個利益太大了,鎮北軍團,吃不下?對嗎?」
秦翌笑著看著已經開始會學從利益的角度分析問題的秦悅,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對,鎮北軍團想要獨占陰山以南的草原,是不可能的。」
秦悅皺著眉頭道:「可是,若是鎮北軍團打下來的地盤,不讓鎮北軍團得利,以後鎮北軍團還會再如此賣力戰鬥嗎?其它人呢,他們若是賺取了這麼大的利益,卻為別人所奪,他們還有努力進取的積極性嗎?」
秦悅問的問題雖然幼稚,卻也問出了問題的關鍵。
「對,所以,如何分配利益,就是掌權者最重要的事,就像這次的事,即要讓兩大秦氏滿意,也要讓朝廷,宗門和民間滿意,如何把握好這個度,非常重要。小妹,你說,應該如何分配?」
秦悅順著秦翌的話,思考了好久,也沒想出好的辦法,直接擺爛的爬在石桌上,將頭放在雙臂上,苦惱的搖晃著頭道:「我也不知道,感覺怎麼分配都有人不滿意,三哥,這個,真的好難啊。」
秦翌笑著伸出右手,揉了揉秦悅的頭道:「其實,這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了,就像你小時候在村里當孩子王時,假如你得了幾塊糖,應該怎麼分配給其它孩子們啊?」
秦悅眨著眼睛懵懂的道:「這是一回事事嗎?」
秦翌笑著說道:「大道至簡,天下的道理,本來就是相通的,事有大小,道理如一,你啊,就是經歷的少了,想的少了,好了,一會兒我要開會,既然你感興趣,就跟著一起聽一聽吧,不過,記得,不要開口說話,只能聽,明白了嗎?」
秦悅早就聽說過神秘的懷瑾苑會議,可是之前只有大哥可以參加,連二哥都沒有資格,現在,她竟然有資格參加,真的是太驚喜了。
秦悅立刻坐身體,一幅好學生的模樣,眼睛炯炯有神的看著秦翌,認真的連連點頭說道:「三哥,我保證做到。」
秦翌滿意的點了點頭。
他發現,秦曦的教育方式,還真不錯。
嗯,以後可以將這種手段加進來,和傳承與歷練相結合,培養人才。
只是,這個方式,有些太浪費時間了。
只能培養最看重的人才。
……
秦曦表面平靜,內心緊張的走到懷瑾苑門口,看到正在等侯的芍藥和周博遠,立刻快步上前。
「抱歉,我來晚了。」
周博遠只是搖了搖頭。
芍藥笑著說道:「不晚,你第一次來,晚一些很正常,走吧,我們一起進去吧,別讓主上等急了。」
秦曦頷首,低調的跟在芍藥和周博遠的後面,走進了傳說中神秘的懷瑾苑。
等走到後院,秦曦適應之後,眼前的濃霧慢慢散開,秦曦終於看到了那棵傳說中的桃樹。
只是一眼,秦曦就看出了這顆桃樹的神異之處。
民間說其為神樹,一點也不為過。
「來,都坐下,小悅,倒茶。」
秦曦聽到小悅的名字,心神一驚,下意識的用餘光看向秦翌的方向,果然看到秦悅猶如侍女似的,站在秦翌的身邊,在為石桌上的四個茶杯添水。
等三人落坐,秦曦才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了秦翌的正對面。
抬頭正好看到秦翌的眼睛。
秦翌微笑著和她點了點頭。
然後,和芍藥和周博遠寒喧兩句後,才和秦曦道:「師姑,您的通訊玉符可是立了大功了,要不然,昀伯還不可能如何快速的調動北疆八軍,取得如此大的戰果啊。」
秦曦趕緊道:「通訊玉符是聖皇設計的,我只是煉製出來了而已,不敢居功。」
秦翌笑了笑,轉頭看向周博遠道:「這次北疆九軍的後勤,辛苦周先生了,我聽聞,戰功之首,當屬後勤,若是沒有周先生的後勤保障,昀伯就算有心,也無力啊。」
周博遠趕緊謙遜的道:「如此大的戰果,是將士用命,聖皇護佑的結果,微臣不敢居功。」
秦翌看向芍藥,芍藥搶先抱怨道:「主上,您行事不公啊,這次大戰,連上場的機會都不給我們,我們也會煉製通訊玉符,也可以提供後勤保障啊。」
秦翌笑著搖了搖頭道:「知道你能耐,所以才將你留下來的,萬一有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也好有你及時彌補,你啊,同樣功不可沒。」
芍藥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提醒道:「主上,以後有這樣的好事,可要想著我們,可不讓老讓我們成為底牌了,就算是底牌,也應該輪著來嘛。」
秦翌笑著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芍藥的提議,然後說起了正題。
「鎮北軍團,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輝煌戰果,更是將陰山以南的草原,納入了我們中原勢力範圍之內,我們來議一議,這鎮北軍團,應該如何賞,這草原應該如何分配,這個問題吧。」
周博遠和芍藥對視一眼,拱手行禮,先行開口道:「草原占地廣袤,若是開放得當,可以養活很多人口,微臣建議,特立一州,以郡縣充之,全力發展,盡力開發,以滋養資源貧瘠的中原。」
秦翌點了點頭,不置可否,轉頭看向芍藥。
芍藥理所當然的道:「我認為可以效彷長坡郡,以宗門治理長城以北,建立一城,以宗門充之,輻射整個草原。」
秦翌微笑點了點頭,同樣不置可否,看向秦曦。
秦曦的身體立刻緊繃起來,表情嚴肅的說道:「陰山以北,北狄未滅,時有滋擾,我應該以軍管,可以有效的對抗北狄的反撲。」
秦翌點了點頭,環視三人一圈後,笑著說道:「在其位,謀其政,不錯,不錯。」
三人聽出了秦翌隱藏的怒意,均低下頭,不敢言語。
「你們真是長本事了,這才一丁點兒的利益,你們就為此爭破了頭,只想著自己的勢力得利,不想著這麼做的後果,是不是?」
越說,秦翌臉上的怒氣越盛。
「若是按你們任何一人所言行事,那陰山以南的草原,能守的住嗎?」
秦翌一邊掃視著三人,一邊喝問道。
「朝廷治理的再好,只靠郡兵,能擋的住北狄嗎?」
「宗門單打獨鬥再厲害,上了戰場能打得過成建制的北狄大軍嗎?」
「只靠軍管,沒有後勤保障,只憑一己之力,你們守的住嗎?」
三人均一臉慚愧的搖了搖頭。
「繼續議!」
秦翌一甩袖子,站了起來,帶著秦悅離開了石亭,來到了盤龍桃木樹下。
秦翌悠然的盤坐在樹下,伸手示意,秦悅乖巧的坐在秦翌對面的蒲團上。
「第一次參加這樣的會議,感覺怎麼樣?」
秦悅小心翼翼的看了秦翌一眼,發現秦翌已經不生氣了,這才笑著回答道:「嘻嘻,感覺很有意思啊。」
秦翌挑了一下眉,笑問道。
「哦,那說一說,怎麼個有意思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