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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連續三天的情況,跟第一天的情況差不多,都是上午朴龍洲和吳雅莉接客,王起端茶倒水。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而中午吃飯的時候,吸取了昨天中午的教訓,兩人也不喊王起幫他們打飯了,而是輪流著去餐廳吃。
在這一點上,朴龍洲大度的讓王起先去餐廳吃,等他吃完,回到鋪子上後,他和吳雅莉再一起相約去吃午飯。
不過這一去,兩人便差不多要消失好幾個小時,直到下午三四點的時候,才會回來。
這正合王起的意,讓他不僅中午能夠跟何玹輕鬆,自在的在餐廳吃個二人餐,下午朴龍洲和吳雅莉不在的時候,他還能跟何玹一起接客。
自然,每天接待的所有的客戶信息,都被王起在「瀏覽、閱讀」筆記本上的名片信息時,動用立方體「十支筆」的神跡,全部抄錄在案。
「王起,有些客戶,比如你私下接待,勾兌,公司不曉得的客戶,你完全可以用自己的私人郵箱,重新取個英文名私下聯繫。聯繫好,跟客戶熟悉,客戶也信任你後,你就可以向他推薦產品了——當然不是宗鑫的產品,而是宗鑫競爭對手的產品,比如三帆啊,鑫旺啊……對了,你是賣通機的哈?那你還可以將威馬的產品推薦給你的客戶,威馬的通機賣得不錯。
「最後,等單子成交完,他們回了款後,你就可以找跟你聯繫的業務員要你們前面私下談好的佣金了。」
期間,在沒有客戶接待,兩人坐在小桌子邊閒聊的時候,何玹給他介紹著經驗,或者說行業裡面的潛規則。
「啊——?把……公司的客戶朝競爭對手那裡推?這……這不是吃裡扒外麼?果被公司發現了,那……那還了得?」何玹的話讓王起大吃一驚。
但何玹卻不屑的白了他一眼,哼了哼道:
「哼,你以為朴龍洲下午消失的幾個小時,就真的完全去打望美女去了?或者單純的在室內展館吹空調?
「幼稚!
「都是去跟同行霍關係,搞聯繫,交換行業情報去了!
「不僅你們部門的朴龍洲,宗鑫進出口公司的所有部長,包括一些資深的老業務員,哪個不在廣交會上干點自己的私活?就靠公司發的那千分之三的可憐提成,夠個屁呀,夠?猴年馬月才能買房子,買車子?」
「他們……他們難道也把公司的客戶私下介紹給競爭對手?」王起結結巴巴的問。何玹今天給他說的,實在是有些超出他這個才進入外貿行業三個月的小菜鳥的想像!
「當然了!」何玹斬釘截鐵的道,「這種事情,在我們這個行業裡面有個專業術語,叫『飛單』!你如果能成功飛一單,搞好了,能頂你一兩年的工資!」
「那……那上面不管嗎?這可是在挖公司,挖集團的牆角啊?」王起訥訥的問。
「呵呵,怎麼管?全程都是用自己的私人郵箱聯繫,你只起個勾兌,穿針引線的作用,什麼下單,發貨,收款,都由你私下接洽的那邊公司的業務員幫你干,除非那邊的人不顧江湖道義,想整你,把你勾吉他們的事告訴了穆永強這些人,否則,誰知道?誰會去管?
「而對你的競爭對手來說,你給他們的飛單,算是幫他們公司、部門增加業務,幫業務員增加提成,發你的佣金,又不是從他們自己兜里掏,都是從你這飛單裡面的利潤扣,他們腦子秀逗了,才會出賣你,去幹這種順人不利己的事!——沒有任何好處啊?反而壞了自己在這個行業裡面的名聲,以後誰還敢跟你打交道?大家又不是股東,更不是老闆,都是打工仔,掙點血汗錢。這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沒人不願意乾的!你更不需要擔心有人出賣你。
「倒是多飛幾單,客戶多走幾單貨後,你聯繫的這個客戶,很可能被對方挖過去,把你這個中間人踢到一邊,後面不給你發佣金,或者以各種藉口調低你的佣金。這個也是沒辦法的事——誰叫咱們只是個中間人,掮客?既把控不到廠家,又把控不住客戶,能飛幾單算幾單,能吃幾嘴算幾嘴,先落袋為安吧!大不了以後再重新找廠家,找客戶得了!」
經過何玹這麼毫無保留的一解釋,王起終於明白了「飛單」運作的具體過程和具體的操作步驟,以及「飛單」在外貿行業中普遍存在的事實。
何玹見王起一點就透,很快變成了一副瞭然的表情,便又繼續給他吐露她所了解的行業秘密和公司內那些不為一般人知的隱秘。
「……這麼說吧,王起,不僅老業務員和部長各有自己的私活,就是幾個副總,甚至穆永強本人,也是各有各的私心雜念,鼠有鼠道,蛇有蛇路。
「就拿負責發貨,運輸的唐家富唐總來說吧——真偽我不清楚哈,我也是私下聽龔部長擺的——據說,唐家富在江城的房子都好幾套了,而且還養了一個大學生小蜜!憑他明面上一年二三十萬的收入,又要買房,又要養家,還要養小蜜,哪裡夠?肯定是從貨運公司,貨代哪裡拿高額回扣了!甚至據龔部長猜測,他自己就在外面開有私人貨運公司,然後把公司的業務介紹給自己的公司,左手倒右手,肥水不落外人田!唐家富一年不說多,百把萬一年還是有的……」
聽著何玹說起唐家富,王起的腦海中立刻便浮現出了一個個子不高,頭頂微禿,十分憨厚的中年眼鏡男的形象!這人算是公司內的老好人,見誰都笑眯眯的,包括他們這些才進公司的新人,看到他們也沒什麼架子,所以私下裡有個「彌勒佛」的稱號。
想不到,在對方憨厚的外表下,竟然還有這些不足為外人道的隱秘!
「……還有,跟你住的那個負責公司所有展會的張修建張團長,白胖白胖,像笑和尚一樣,看起來很老實,很實誠的一個人吧?我給你說,他私底下名堂也多球得很!公司裡面的很多人都曉得,他自己以他小舅子的名義在外面開了一家廣告公司,那廣告公司,每年也不接什麼業務,就接宗鑫集團的業務,宗鑫集團每年數十萬元的廣宣品印刷製作業務,絕大部分,都被張修建塞給了他自己的公司!你別看張修建每天跟著我們擠公交,但是他老婆,兩年前就開上私家車了!
「所以,王起,這下你該明白我昨天為什麼叫你別太老實,要給自己留條後路了吧?我們公司,看似平靜,一團和氣,實則暗流洶湧,各有各的算盤,那些活得好的,活得瀟灑滋潤的,沒哪個是省油的燈!
「實際上,在江城,在我們這個行業,又豈止宗鑫集團是這樣?三帆集團,鑫旺集團,還有什麼建設,嘉陵,哪家不是這樣?每個老總,部長自己的屁股都不乾淨,他們又怎麼好意思把自己手下的業務員看得那麼緊?真把人家惹毛了,人家最多辭職不干,但是離開前,跑到董事長哪裡告他一狀,把他貪污腐敗的事,哪怕只是道聽途書,在公司里到處散布,也夠這些屁股不乾淨的老總們喝一壺了。
「因此,只要業務員做得不是太過分,太明目張胆,肆無忌憚,對於飛單這種事,也是從底層業務員升起來的各位部長和老總,一般來說,是不會殺雞取卵,把事情做絕的。即使知道了,大多也只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當然,這種事情,畢竟只是行業的潛規則,不能放在檯面上說,你以後如果想搞,還是隱秘一點,能不讓人知道,就不讓人知道。
「還有,今天告訴你的這些,絕密!千萬別對任何人講!說出去,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
既然已經聊到了這種隱秘的話題,何玹也乾脆不再藏私,把她自己在宗鑫呆了一年,聽到的,見到的,她自己猜想的種種貓膩,秘密一股腦兒的告訴了王起——昨天晚上,連她從來沒對任何人講過的自己那無疾而終,讓她痛苦,絕望,而又憤懣,最後只能用忘我的工作來麻木自己的『師生戀』都對眼前這小子講了,又還有什麼不能講的呢?
「你放心,師姐,我知道輕重的!你剛才給我說的那些,我絕對爛肚子裡!」王起一臉嚴肅的表態道,這也是他的真心話。
不過,下一刻,王起突然想到了什麼,便以一種意味難明的目光看著何玹,壓低聲音,似笑非笑的道:「師姐,你剛才給我說了這麼多,那你自己……」
何玹一看王起的表情,就知道這傢伙在想什麼,直接瞪了他一眼說:
「去你的!別瞎想,我沒飛過單!」
「啊——為什麼?師姐,你不是說飛單很有搞頭得嘛?」
「是很有搞頭,但是我現在太忙,沒時間,沒精力去搞那些名堂。
「而且,關鍵的是,我對我目前的收入基本上滿意。我對未來又沒什麼太大的追求,干幾年,給我父母在江城換套大點的房子,我自己再買輛車子代步,這輩子,基本上就滿足了。沒有那種一定要出人頭地,當什麼『長』,什麼『總『的野心。」何玹說,然後看了看王起,笑道:
「但是你不一樣。你作為一個男人,還是應該有理想,有野心一點。這是個很現實的社會,男人沒本事,女人很難看得起的。」
對這個,才出社會,身上的理想主義,尤其是對愛情的理想主義還有點嚴重的王起就有點不能苟同了,哼了哼,頗有些不服氣的說:
「師姐,你這話恕我不敢苟同!我找女朋友,包括以後找老婆,就要找一個能夠跟我同甘共苦,在我『危難之時』,依然能夠跟我共進退的女人!不然,等我發跡了,有錢了,成大款了,我要她干屁?純發泄麼?會所裡面多的是!」
王起的話讓何玹有些吃驚,用目光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他一番,而後一笑,朝他拍了拍手掌,也不知道是讚揚還是諷刺的道:
「不錯不錯!我剛才說的也只是現在這個社會的一種普遍現象,重感情,不重物質的女人當然也有,但是不多。絕大多數女人,都希望感情和物質都能得到滿足的。很多女人還會把物質放在感情的前面。尤其是見識多了,在社會上打拼久了,看透了的女人更是這樣。
「但是這個,你也不能怪我們女人,是吧?沒見到好多男人一有錢,一升官,內心就盼望著『死老婆』麼?我們公司的幾個總,除了唐家富的老婆是原配,其餘的,哪個沒離婚?哪個沒把當初跟他們同甘共苦,給他們生兒育女,現在青春不在,已經變成了黃臉婆的女人一腳踢開?然後換了個又年輕又漂亮,比自己年齡小得多的嫩婆娘?
「即使老實人唐家富,雖然沒有換老婆,但不也在外面包養了個小三嘛?跟自己的老婆也是貌合神離,同床異夢,早就沒了夫妻之實!」
聽了何玹對「有錢就變壞」的渣男們的諷刺和控訴後,王起也只能無言以對,點了點頭,嘆了口氣道:
「師姐,你說得對,有什麼樣的男人,就有什麼樣的女人。男人如果管得住自己的下半身,面對誘惑心動不行動,安守家庭,不亂搞,女人即使想『禍亂朝綱』,也無從下嘴——總不至於去強姦男人吧?只聽過男人強姦女人的多,少有女人強姦男人的。
「所以,你們女人的訴求我深表理解。敗壞現在社會風氣的這口鍋,的確應該讓我們這些臭男人來背——誰叫我們華夏社會,幾千年來,一直都是男權社會呢?誰叫國家權力,村長,鄉長,縣長,市長,高官……等等一把手,國有企業,民營企業的總經理,董事長,基本上都是男人呢?現在再怎麼說男女平等,在怎麼平權,我們這個社會,國家,依然由一群男人操持和把控!而女人,更多時候只能作為一種依附。
「既然是依附,那麼去選擇依附一棵能夠遮風擋雨的大樹,去抱一跟粗大腿,那也是人之常情,沒什麼好苛責的了。」
「呵呵,王起,這下我真的要給你鼓掌了,代表廣大的婦女同胞給你鼓掌!我跟很多男人聊過天,談過社會風氣問題,十個有九個都怪我們女人,仿佛是我們把這個社會搞得烏煙瘴氣似的。
「目前,在遇到的男生裡面,只有你肯幫我們女人說句公道話!我沒看錯你!
「哈哈,這些臭男人,渾然忘了,他奶奶,他外祖母,他曾祖母,很多還是畸形的小腳!
「更是忘了,或者視而不見,每年被扼殺,被打掉的女嬰,不計其數,以至於現在人口比例嚴重失調——要知道,我們都是參加過一戰二戰的啊?戰場上,死得最多的就是男人,戰後,如果是一個男女真正平等的正常國家,基本上都是女多男少,比如俄羅斯,烏克蘭。如果在和平時代,考慮到女人的壽命一般比男人要多活那麼兩三歲,總體上也是女多男少,發達國家基本上都這樣。
「唯獨我們華夏,是男多女少,而且不是多幾十萬,幾百萬,而是三千萬男人!
「三千萬男人的後面,是三千萬還沒睜眼看世界,就被提前扼殺,墮掉,完全沒機會出生降世的女嬰們的陰魂!這種慘無人道的血債和封建餘毒,無論男人們怎麼洗,都是洗不掉的!」
何玹的最後一句,讓王起觸目驚心,這是他以前從未考慮過和思考過的問題!
他只知道進入二十一世紀的現在,依然有很多老年人和一些沒什麼文化的農村男人有重男輕女的思想,想方設法都要生兒,為了生兒,賄賂打b超的醫生,是女就流掉,卻沒想到,這種思想的背後,竟然是以千萬級的女嬰們累累的白骨!
「師姐,雖然我無法代表所有男人,但是,我依然要向你們女人說句對不起!」被「三千萬」這一數字背後隱藏的血淋淋的現實震得目瞪口呆的王起,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無比沉痛而又悲哀的向何玹說了句對不起。
他不由想,這種因重男輕女而導致的男女比例嚴重失調的後果,以後,男人們或許會自嘗苦果,在物以稀為貴的大原則下,年輕的適婚男人想找女人,恐怕得面臨「苛刻丈母娘」房子,車子,高價彩禮等等手段的刁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