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洋灑灑,數不盡的人名兒,盡在一書之上。
余琛一眼閱過,只看所有誕生於這大夏一方天地的生靈之名,盡在其上。
生辰八字,生猝年月,餘下壽元,因何而亡都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無論那壽元不過百的凡人百姓,還是那因為修行煉炁而獲得了更長的壽元的煉炁士,盡在其列!
只要是出生在如今的陰司治下也就是大夏天地的生靈,都在這生死之冊的掌控之下。
而這生死冊,具備無上威能。
別說凡人,哪怕是仙佛鬼神,亦不可翻動查閱。唯有那酆都大帝的位格,方才有翻開的權能。
這些明悟,在余琛接觸到那生死冊的時候,通通莫名地湧入他的腦海,讓他將一切都瞭然知曉。
「好東西啊」
余琛感嘆一聲。
怪不得這酆都大帝號稱掌控生死,陰曹之主。
別的不說,就說這生死冊在手,但凡陰間治下出生的一切生靈,都要受其所制。
別管你是凡人還是煉炁士,哪怕你成佛做主,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生死冊上仍有汝名。
當然,空有生死之冊,還不足以談得上掌控生死。
因為說白了生死冊並非簡單的一本冊子,而是陽間所有生與死的命數具象化。
要在修改命數,還要屬於酆都大帝的另一件事物。
——判官筆。
一筆斷善惡,一筆勾生死。
余琛手腕兒一翻,一隻漆黑的古拙毛筆,出現在手裡,散發一陣氤氳的黑色光芒。
判官筆!
此物,他早已得到!
——先前,戚後在月蟬據點,被余琛斬斷頭顱,身死道消。
那時候,文聖老頭兒的遺願和真正的國師曲幽河的遺願同時完成。
國師的遺願完成以後,度人經給了余琛【無上炁靈根】的獎勵。
而文聖老頭兒【清君之側】的遺願完成以後,余琛得到的就是這根漆黑的毛筆。
喚作,判官筆。
其威能通天,篡改生死,掌控命數,神異無比。
但關鍵是,需要與生死冊一同使用,方能發揮作用。
所以就一直被余琛雪藏至今,等那宋相的遺願完成以後,生死冊顯化,方才左手執書,右手握筆,掌控生死命數!
「呼」
余琛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望著手中的判官筆和生死冊。
真正體會到了所謂生死之主的感覺。
此時此刻,大夏眾生,霜天萬類,皆在生死之冊上。
他又手握判官筆,揮毫之間,便能篡改生死命數。
毫不誇張地說,倘若此時此刻,再面對那掌控了三山九脈國運大陣的開元帝。
余琛壓根兒就不用搞那些彎彎繞繞,甚至都不用正面與開元帝相見。
僅以判官筆在那生死冊上一勾,一改。
開元帝就只有壽元耗盡,立刻去死!
原因無他,便就是因為開元帝也是誕生於陰司治下的大夏天地。
而他的名字,自然會出現在那生死冊上。
同時,倘若這個時候,宋相還未輪迴。
余琛也能揮筆一改,直接死而復生,立地復活!
可惜,一飲一啄,皆是因果。
正是因為宋相的遺願完成,轉世投胎,方才導致大夏輪迴復辟,重歸陰司治下,方才讓度人經給了余琛那生死之冊,執掌命數。
正有了宋相的因,才有了這一切的果。
余琛嘆了口氣,收起判官筆和生死冊,收拾了碗筷,洗漱歇息去了。
一夜無話。
翌日清晨,太陽照常升起。
大夏的局勢雖然已經平穩下來,但用一句百廢待興來形容,一點都不誇張。
且不說那朝堂之上,群龍無首;就說那被抽空了的千年國運,就足以讓大夏花費漫長光陰去恢復。
還有那已經破碎的三聖一帝璽,更是需要重新鍛造。
——作為三山九脈國運大陣的操控中樞,自然是不可能就此放棄的。
總而言之,除了余琛以外,大伙兒都挺忙的。
吃過早飯,石頭帶青浣下山讀書去了,秀蘿那個逐漸瘋子又往屋子裡一坐,吐納修行。
余琛便帶著虞幼魚,下了山去。
久違地沒有啥目的,就隨便逛逛。
朱雀城裡,還是人群絡繹,朝廷的火和動盪,燒不到市井間來,大伙兒生活里最重要的還是瑣碎生活里的茶米油鹽醬醋茶。
吆喝聲,叫賣聲,議論聲迴蕩不絕;包子香,茶香,酒香縈縈環繞,街巷之間,摩肩接踵,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余琛和虞幼魚淹沒在人潮里,看街邊小攤上賣家和百姓砍價,看橋頭人潮中央的雜耍兒胸口碎大石,看洛水花船上婀娜多姿的舞女
紅塵百態,平安喜樂。
走累了,倆人便坐進一間茶樓,要了張窗戶臨街的桌子,點上了一壺茶水,不急不緩喝了起來。
「你準備的東西都差不多了嗎?」余琛喝了口茶,隨口道。
先前,虞幼魚就開始頻繁下山,採購非凡物資,準備前往那無歸禁海,取回她的元神和頭顱。
這兩天卻是消停了,看起來是準備得差不多了。
「差不多了,隨時都可以出發了。」虞幼魚撩了撩頭髮,開口道:「伱呢?往後準備留在大夏?」
余琛搖了搖頭:「不,我也打算出去看看。」
如今,大夏輪迴復辟,黃泉路鋪開天上地下,人死以後,都能循著那路黃泉大道,進入陰曹地府,度過黃泉,轉世投胎去了。
也就是說,如今整個陰司治下的大夏天地,已經不會有任何遺願給他完成了,度人經自然也不會給他獎勵了。
說原本一開始吧,他是打算等大夏局勢安定下來,再幫虞幼魚取回元神頭顱以後,就乾脆在大夏安定下來,了卻餘生了。
可就在昨晚,繼承那酆都大帝位格的時候。
一些破碎一般的記憶,同時湧入他的腦海。
——那似乎是地府經歷過的一些事情。
一些和不好的事。
再那些破碎一般的記憶里,他看到了一些人,一些無比恐怖的人。
他們隻手遮天,揮手取月,折一段樹枝可斬碎天地,取一粒沙塵可演化山河,氣息吐納之間,便讓星辰熄滅,日月黯淡那是如今的余琛完全無法理解的可怕偉力。
要僅是這般吧,也就算了。
反正這個天地就這樣,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更比一山高。
他們厲害歸厲害,也跟余琛沒啥關係。
但問題是。
在他看到的那些破碎的記憶里,那些恐怖的傢伙都是敵人。
都是陰曹地府的敵人。
他們從天而降,大破地府,至使輪迴坍塌,天理無常。
硬生生打斷了輪迴大道。
而如今,余琛莫名其妙成了那酆都大帝,地府之主。
一股無法忽視的危機感,油然而生。
是!
余琛這會兒作為大夏這方天地的生死之主,有了足夠的資本可以一直躺到死。
但誰曉得那些恐怖的傢伙會不會再未來的某一天,發現復辟的陰曹地府?
倘若他們未曾發現,那一切還好,余琛就窩在大夏這犄角旮旯,安度餘生。
可倘若他們發現了,再度殺來,那時余琛又該怎麼辦?
似乎除了等死,沒有辦法。
而余琛不是那種能安心把生死安危都寄托在僥倖之上的性格。
所以,他決定在對方沒有發現之前,變強!
長本事!
長更大的本事!
強大到足以抵抗那些恐怖的傢伙。
而這般野望,倘若他閉門造車,慢慢修行,恐怕一輩子都難以達到。
幸好有度人經,只要完成遺願,便能得到各種各樣的天材地寶,神通術法。
自然要好好利用起來。
而如今的大夏,人鬼不再殊途,輪迴陰司復辟,卻是已經沒有遺願。
余琛想要短時間裡變得更強,便要走出大夏這個犄角旮旯,去到更大的天地,度化更多的生靈,長更大的本事!
當然,這些事兒余琛沒跟虞幼魚講。
面對虞幼魚的驚愕,他只說想去更廣闊的天地闖一闖。
對此,這姑娘顯得是肉眼可見的歡喜,拍了拍那飽滿的胸脯,「看墳的,你放心,到了閻魔聖地所在東荒洲,妾身罩你!」
「好嘞!」余琛咧嘴一笑。
「不過如今你能戰元神下品,失去了元神的妾身也只是入道圓滿,想要前往無歸禁海,還是不夠。」
虞幼魚秀眉緊蹙,「還要找一些幫手才是。」
余琛聽罷,一愣:「秦瀧?」
思來想去,整個大夏,第五境元神的煉炁士,似乎就只有那位離宮來的秦公子了。
「對!正是他。」虞幼魚點頭。
「你們倆還有交情?」余琛大感好奇。
「何止交情?」虞幼魚眨了眨眼,「當初在某個小千世界遺蹟,妾身可是救過他們師兄弟的命呢——如今,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閻魔聖地,從來沒有不收回的人情。」
余琛聽了,一拍大腿,「好,咱們便去拜訪那離宮秦瀧公子!」
說罷,結賬,就往皇宮方向去。
可這剛一處茶鋪大門,便聽聞大街上,一陣喧嚷。
不時,只聽那圍滿了的人潮之間,赫然傳來一聲驚叫!
「死人啦!死人啦!」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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