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卷降妖譜 第631章 棒打鴛鴦

    泰山東嶽帝君神殿，東方天帝滿臉陰沉。

    神殿之中陰氣森森，只有一個少女跪在堂下。

    「碧霞，你可知罪！」

    「女兒不知，請父親示下。」

    跪著的少女滿臉倔強，她並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只是放個煙花，吹簫奏樂，怎麼就錯了？

    東方天帝見狀，心中更是惱怒。

    「汝有三罪，其罪一，貪玩好動，以奇淫巧技驚擾山中生靈。

    其罪二，與凡人交往過深。

    其罪三，妄動凡心，與凡人有了私情！」

    「我沒有！」

    碧霞連忙否認，她只是交了個朋友，怎麼能叫妄動凡心呢？

    「神仙就不能和凡人交朋友了嗎？天條可沒有規定。」

    「可天條規定人神不得通婚！你那曲子，情意綿綿，真當為父聽不出來麼！」

    少女心事被這麼直接了當地抖落出來，讓她不禁面紅耳赤。

    碧霞自然不會承認，她反駁道：「我只是思念朋友，這也不行嗎？」

    「你還敢狡辯！」

    東方天帝面色陰沉，看向碧霞手裡的玉簫，冷聲道：「這是不是那個凡人送你的？」

    碧霞沒有說話，只是把玉簫藏到了身後。

    可此時的東方天帝已經是盛怒，他對碧霞寄予厚望，哪能想到她竟被凡人的玩意給迷住了。

    「拿來。」

    「……」

    少女用沉默作為最後的反擊，她將玉簫藏在身後，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然而，此時的她並不知道一個老父親對待孩子早戀的態度會有多堅決。

    在幾次口頭教育無果之後，東方天帝的怒氣更上一層樓。

    他手一招，玉簫便不受控制地飛到了半空之中，東方天帝隨手打出一道青光，玉簫瞬間碎成了齏粉。

    本來就是凡俗之物，哪裡經得起神仙的重擊。

    這一把玉簫，能碎在一個天帝的憤怒一擊之下，也算是值了。

    而碧霞也驚呆了。

    她沒想到父親會用這麼強硬的手段，摧毀了林毅給他的信物。

    然而，這還只是開始。

    在她愣神的時候，東方天帝的神力席捲神殿，所有凡俗之物都受到了牽引，飛到了神殿之中。

    這一下，碧霞也知道他想幹嘛了。

    「住手！你住手！」

    「逆子，你在跟誰說話！」

    見碧霞還有反抗之意，甚至站了起來，要去搶回她的那些東西，東方天帝更加憤怒。

    他感覺自己的權威受到了挑釁，冷哼一聲，權柄發動，碧霞瞬間被泰山鎮壓，只能跪在地上，動彈不得。

    很快，她所有收藏的和林毅有關的東西，全都被神力牽引到神殿中來了。

    東方天帝找的不僅僅是凡俗之物，更是和玉簫氣息相近的。

    這自然是一找一個準。

    這裡面包括信件，還有林毅送來的一些好玩的小東西。

    兩人相識時是春暖花開，到現在年底，也有大半年了。

    兩人的書信往來非常頻繁，一個月少說也有十多次，幾個月下來，堆積下來的信件，也非常多了。

    東方天帝看著這些書信，感覺腦門直突突。

    他拿起林毅的書信閱讀起來，完全不顧女兒的反抗。

    看到林毅在書信中偶爾會說的想念之類的話，他氣得一把火把信全都燒了。

    「我道是你為何一年了還不能完全掌控泰山，原來心思全不在正道上了，如何能成事！」

    東方天帝憤怒地看著碧霞，碧霞也同樣憤怒：「陰司勢力盤根錯節，我初來乍到，立穩腳跟已經不容易了，跟這些書信有什麼關係！

    我就不能有朋友了嗎？」

    「還敢頂嘴，看來是不知道錯了，你就給我在這裡跪著，好好思過吧！」

    東方天帝見她冥頑不靈，便拿出了刑罰伺候，罰跪神殿，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才算收場。

    碧霞這一跪，就跪了三天。

    每天都東方天帝都過來，她都用沉默作為對抗。

    直到這一日，東方天帝過來的時候，還帶著一隻青鳥。

    青鳥奄奄一息，顯然是挨了毒打。

    「你……」

    「為父已經法外開恩了，並沒有去追溯和你交往的是誰，否則，你覺得這隻鳥還有性命在麼？」

    此時的碧霞，從這句話裡面聽到了濃濃的威脅之意。

    若是她執意不服軟，她爹會不會對林毅不利？

    之前她珍視的東西，都被父親摧毀了，她心裡憤怒，不甘心，才會僵持到現在。

    而現在看來，她父親還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她忽然想起之前跟林毅談到的權力問題，雖然沒說自己在掌控泰山遇到的困難，只是用一個朋友來代替。

    不過林毅看出她沒有朋友了，還是指點了她一番。

    「真理只在劍鋒之上。有實力，才有資格講道理，沒實力，就只能乖乖聽話。」

    對這番話，她倒是覺得有道理，卻也覺得過於霸道。

    難道不服她管教的，她都要揍一遍嗎？

    但此時此刻，被父親鎮壓，眼睜睜看著自己珍愛之物悉數被毀，她忽然懂了林毅說得有多正確。

    即便是父女之間，這道理依然適用。

    因為她實力不夠，所以連跟父親平等對話的權力都沒有。

    「父親，女兒知錯了。」

    碧霞終於低下了高貴的頭，她一向倔強，不肯服輸，在這一刻，她的心態卻有了一些變化。

    「你不是知錯，你只是怕為父傷害這隻鳥，傷害你的朋友。」

    東方天帝一眼就看出碧霞的心思了。

    不過，關於碧霞是不是和凡人相戀了，這件事並沒有實錘。

    那天他也是太生氣了，事後回想，那信里雖說是有表達過思念，卻也僅此而已。

    曖昧的地方並不多。

    也就是說，他閨女可能真的只是有了一個朋友，而不是有了心儀的對象。

    既然如此，他也不想父女關係弄得那麼僵。

    不過，碧霞跟凡人交往過深還是不行。

    所以抓住這隻鳥以後，他將鳥帶了過來。

    「為父也不想與你較勁，你以後徹底與那人斷絕往來，這件事便算是過去了。」

    東方天帝覺得自己已經很仁慈了，他沒有用自己的神通去找那個凡人，只是管教了自己的女兒。

    碧霞卻意識到了自己會給林毅帶來的威脅，內心雖然難過，卻還是給林毅寫了斷絕往來的最後一封信，讓青鳥送了回去，也讓青鳥以後不要再過來了。

    青鳥有靈，雖然不能說話，卻也大致傳達了泰山發生的事情。

    而林毅看著碧霞送來的信件，也只好暫時將信壓下。

    他其實猜到了碧霞不是凡人，能跟他打個五五開的，肯定不簡單。

    而且家庭關係不詳，成天在泰山荒郊野嶺的地方出沒。

    林毅多少有幾分猜測，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現在看到回信，信里雖然沒說啥具體原因，但林毅能懂。

    姑娘家裡來人棒打鴛鴦了。

    若是正常這個時代的人，父母不同意，可能也就算了。

    但林毅何許人也？

    換做以前，他還不會太飄，只想苟著度日。

    但當上大王之後，林毅的心態也發生了變化。

    只要是自己喜歡的，自己想要的，何必在乎那麼多？

    對方如果不喜歡他，他自然不會糾纏，但別人棒打鴛鴦，他可不服！

    於是，沒過多久，林毅用「孤鶩」作為筆名，發布了名為「牛郎織女」的神話故事。

    正好印刷術已經研究出來了，林毅直接刊發了出去，悄悄安排人在泰山附近傳播。

    不讓青鳥進泰山？

    沒關係，那在泰山附近講故事總行了吧？

    只要傳播的時間夠長，總會傳到她耳朵里去的。

    而且這筆名想來她一聽就知道是誰。

    當初討論詩詞的時候，林毅就給她淺淺秀了幾句，自然少不了這落霞與孤鶩齊飛。

    至於這世上真有西王母……

    那有什麼關係呢？

    寫故事的是孤鶩，和我林毅有什麼關係？

    林毅要是被抓了，還有子受這個馬甲。

    總之，問題不大。

    林毅編寫的故事在凡間深受追捧。

    在這個娛樂匱乏的年代，忽然冒出了神話故事，自然引人關注。

    只是……這個故事，最開始並沒有被他想的人看到。

    半年之後，人間，泰山。

    一輛馬車朝著泰山緩緩走來，這泰山的山路可不好走，但馬車卻如履平地。

    馬車上，兩個妙齡少女各自捧著一本書冊觀看。

    這神話故事，自然不只是有牛郎織女一個故事，裡面還加了一些其他的寓言故事，如愚公移山，精衛填海之類的。

    整本書，就突出一個夾帶私貨，暗示人們反抗。

    山不平，人有移山之志。

    海不靜，人有填海之心。

    這種私貨藏得很深，但有心的人自然會體悟到的。

    至於戀愛故事，只是私貨中的私貨。

    看到牛郎織女，其中一個少女不禁開口道：「霖兒，母親身邊真的出現過一個叫織女的姐姐麼？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這個少女滿臉的神采飛揚，眼神靈動，可愛得很。

    另一個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子，倒是沉穩得多，淡然道：「姐姐細看就知道，這本書通篇都只是凡人的胡言亂語罷了，當不得真。」

    「但我覺得那像是母親做得出來的事呢！」

    故事裡的西王母過於符合人設，以至於親女兒都覺得故事是真的。

    其他故事尚且不確定，這個就更不確定了。

    不同於不太聰明的姐姐，妹妹倒是沉穩得多。

    「真要是有仙神與凡人成親了，也不會有一年一次的見面機會，如此挑釁天條，恐怕神仙和凡人都會被嚴懲。」

    「你這麼說好沒意思哦！」

    姐姐合上書，沒有了看下去的興致，又掀開窗簾看著外面，嘟囔道：「馬上就能和碧霞再見了，也不知道她在人間過的怎麼樣。

    人間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呆會一定要讓她帶我們去玩玩。」

    妹妹見狀，只能無奈地提醒道：「姐姐，我們是來下界歷練的，不是來玩的。」

    「歷練不就是到處玩咯？無非就是玩得有意義一點？」

    說得很有道理，讓人無法反駁。

    這兩個女子，便是天上雙聖的一對雙胞胎女兒。

    來到這泰山界歷練，卻也和東方天帝有關。

    自從他讓碧霞和凡人絕交之後，碧霞倒是斷絕了和凡人的往來，而且做事更加沉穩了。

    泰山的事務，被她處理得井井有條。

    現在的她，不苟言笑，的確多了很多上位者的威嚴，只是老父親看在眼裡，卻也有些擔心。

    這半年來，碧霞太陰沉了。

    給人一種她就是不開心的感覺。

    東方天帝回想自己做的事情，也有些心虛。

    雖然說碧霞有錯在先，但是他的做法還是太強硬了一點。

    為了稍微彌補一番，他只好去找了雙聖。

    正好他們也有一對適齡的女兒，和碧霞也是老朋友了。

    東方天帝覺得碧霞大概是沒有朋友，太孤獨了。

    而神仙和凡人做朋友的確不妥，特別是在碧霞這個崗位上。

    要知道，泰山主要是作為陰陽輪轉之所在。

    若是碧霞對凡人投入了太深的感情，哪怕只是朋友，也一樣容易犯錯。

    假若有朝一日，碧霞的那個朋友壽終正寢了，碧霞會不會徇私呢？

    不是一定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但他要儘量避免這種風險。

    至於朋友，像靈霖靈漪這樣的就比較合適。

    都是女孩子，也都是仙家後代，知根知底。

    讓她們來陪伴碧霞，自然是最好的。

    恰好雙聖也不知道怎麼安排兩個女兒，送到泰山來歷練正好。

    於是才有了兩人的下界之旅。

    當然，這裡面的內情只有東方天帝知道。

    兩個小仙女來到人間，只覺得哪裡都好玩，四處轉悠了一圈，才慢悠悠來泰山。

    不然，她們早該到了。

    她們到的時候，正遇上碧霞在和山中精靈開會。

    堂下坐著的，分別是各族族長。

    這些都是善妖，在山中修行，並不侵擾人類。

    因為泰山府人手稀缺，所以需要招攬這些精怪妖族幫忙做事。

    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狐族。

    狐族聰明，法力又強大，是泰山府最好的幫手。

    碧霞注意到兩姐妹的到來，簡單交代幾句，便讓眾精怪退下，來和兩姐妹寒暄。

    她的臉上始終帶著禮貌卻生疏的笑容，靈漪卻也沒覺得小夥伴是性情大變，反倒覺得她是變得厲害了。

    能擺出這麼端莊貴氣的模樣，可不就是厲害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