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馬不停蹄,霹靂宗吳長老風塵僕僕趕回潼州,趕回自己霹靂宗山門。
回山之後他問起掌門,弟子告訴他掌門正閉關靜修。
吳瓊心中微微一動。
先前幾次,掌門師兄就是假借閉關名義,偷偷溜出去跟人接頭。
這一次呢?
吳瓊不動聲色,前往後山。
果然,山林中,似乎有人在這裡秘密碰頭交談。
霹靂宗掌門略有些震驚地看著眼前蒙面人。
「玄武大將軍杜琨和他麾下大軍,陷落在龍嶺深山中?」
霹靂宗掌門原地轉了幾個圈:「龍嶺里荒山野嶺,大大小小勢力就那麼幾家,沒誰能抵擋那麼大量的官兵,莫非是忘真觀出手?」
「眼下情況未明,我們當儘快查清其中真相,回報給主人。」蒙面人說道。
霹靂宗掌門突然想起什麼:「本門有弟子,前些日子說是進了龍嶺中採藥,我去找他來問問。」
蒙面人頷首:「儘快。」
吳瓊小心翼翼躲在一旁,斷斷續續聽了些二人談話內容。
他面色沉下來。
掌門師兄所說的那個弟子,正是先前誤入白雲淵,被長安城所擒,後來又放回的人。
吳瓊便是從對方口中得知長安城存在,因而進山查探,結果也被抓住。
那弟子先前被吳瓊派去外地公幹。
掌門找到對方一問,難免就會懷疑他吳瓊。
吳長老目光閃動。
他需要儘快行動了。
蒙面人同霹靂宗掌門見過面,離開霹靂宗後山。
他以飛行奇快的靈鳥傳信,信件通過一個又一個秘密據點接力傳送,直至東唐王都。
王都中人接到密信,暗中傳遞給效忠的主人。
「杜琨在龍嶺里栽了大跟頭,賠進去上萬人?」
屋中,華服青年放下信件沉吟:
「龍北郡那邊,除了忘真觀,誰有這麼大的手筆?
忘真觀恐怕也要守著山門地利,才能這樣一個活口都不放出來吧?
沒聽說他們把山門根基搬到龍嶺里。」
他身旁一個面白無須,聲音陰柔的宦官開口:「殿下,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華府青年突然笑起來:「該頭疼的是大哥和忘真觀,杜琨是大哥的人,龍北郡是忘真觀傳道的地方。
我們暫且靜觀其變就行,這或許是個契機也說不定?」
「是,殿下。」宦官恭聲道。
王城內,一條步道上,兩隊人狹路相逢。
左邊一隊白衣人中,為首者當先朝對方行禮:「世子殿下。」
右邊隊伍中,眾人簇擁著一個男子,五官面貌年輕,但兩鬢已經微微發白,正是東唐世子。
「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人手緊張,許多事情要借重你們明光閣。」世子淡然道。
對面的明光衛首領應聲答道:「忠君報國,正是我輩畢生宏願。」
世子點點頭:「龍北郡的事,你們知道了?」
對面的明光衛答道:「有所耳聞,可能是邪派高手盤踞其中,大軍剿之不易,需同修為的強者方可對抗。」
世子看著對方:「明光閣既然收天下風,緝天下事,那便交給你們了。」
那些明光衛齊聲應道:「我等職責所在,定竭盡全力。」
世子微微頷首,不再多言,帶著身邊人,徑自通過。
走遠之後,世子身旁一人壓低聲量:「殿下,根據杜琨最後的回報,龍嶺中的邪派高手,可能正與暗閣有關……」
「眼下無暇管龍北郡那邊,且交給暗閣,這類事正適合他們做。」
世子淡然道:「他們需要交個說法給父王,且從旁盯著便是。」
他身旁眾人紛紛心領神會的點頭。
那群明光衛目送對方一行人離去後,便繼續一路返回自家明光閣。
叫天下人聞風喪膽,叫東唐無數朝臣聞之色變的暗閣,外觀看上去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尋常衙門。
不過,閣里採光不大好,白天仍顯得幽暗。
方才那隊明光衛的統領穿堂過院,來到後院一間小閣樓,停在樓外。
「參見閣主。」
統領單膝跪地,稟報內容正是暗閣自家幾個追殺陳氏家族餘孽的明光衛,在龍嶺失蹤,以及龍北郡事變的大體經過。
風吹過院內竹林,竹葉沙沙聲響。
片刻之後,幽暗的小樓內傳出一個沉靜的聲音:
「正如世子所言,明光閣責無旁貸,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查清對方的底細,查清杜琨和其麾下,究竟什麼情況。」
統領聞言若有所悟:「是,卑職遵命。」
「留心其他陳家餘孽的去向,還有忘真觀的反應。」
說完這句,閣樓內再無聲音傳出。
明光衛統領應諾一聲後,行禮離去。
暗閣很快收到風聲。
原本四處分散躲藏的陳氏家族餘孽,有重新聚攏的趨勢。
去向,正是龍北郡秦州府,龍嶺南麓一帶。
而忘真觀,似也有人專門趕往秦州。
「一個忘真觀年輕弟子?」
化身為一襲黑衣的烏雲先生,張東雲看向前來稟報的回天宇。
他面前的獨目青年恭聲道:「確實是忘真觀嫡傳沒錯,已經到了秦州,眼下就在本門從前所在的寒山上。」
寒山派先前為躲避唐軍打擊,整個搬遷,趕往長安。
杜琨和麾下大軍敗亡之後,寒山派上下沒有第一時間重返秦州寒山。
眼下正是他們在長安城收穫的季節。
一方面抓緊在長安城各個方面紮根立足,一方面則是為了進一步討長安統治者的歡心。
是以宗門中大部分高層與核心弟子,都留在長安沒走。
只有少部分人下山,重返秦州。
他們沒有得意忘形,只是一步步收復先前基業。
這時,有忘真觀傳人,抵達秦州,首先找上寒山,意圖了解先前發生一切以及長安城的狀況。
寒山派的人一邊招呼對方,一邊不敢隱瞞,第一時間報告給山上。
「你們,怎麼招呼他的?」張東雲化身而成的烏雲先生,似笑非笑看著面前獨目青年。
回天宇語氣沉穩:「本派,唯長安馬首是瞻,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逢敵拔劍。」
張東雲微微點頭。
「合適的人,做合適的事。」
他一揮手,一個高大青年出現在身旁:「老夫覺得,他很適合代表你們,去接待忘真觀的人。」
那大漢正是回天宇同門師兄,曹峰。
他似是已經知道忘真觀來人的事情,此刻滿臉壓抑不住的興奮。
回天宇見了曹峰,便深吸一口氣,向烏雲先生行禮:「晚輩明白前輩的意思了。」
張東雲揮揮手,對面二人便即退下。
候在外面的寒山派掌門見他們倆一同出來,頓時也深吸一口氣。
「去吧,別墜了……長安城的威風。」
回天宇、曹峰二人一路下山,返回寒山。
山林間,屋舍內,一位寒山派長老正與一個年輕道士寒暄。
「你們暫時與那長安城虛與委蛇也好,儘快查清那裡的底細。」
「道長,非我等推脫,只是這件事實在有難度……」
年輕道士雙眉皺起:「別跟貧道耍小聰明。」
「如果講真話,怕壞了道長你的養氣功夫。」
屋外忽然有人高聲說道。
曹峰大踏步走進來,回天宇平靜地跟在其身後。
那年輕道士揚了揚眉梢:「你想說什麼?」
回天宇和曹峰先向本派長老行禮問安。
然後曹峰看向那年輕道士,貌似恭敬:
「長安有人帶話出來,說這裡是他們的地盤,牛鼻子,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