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這個人了解得多嗎,天人五衰。」
「受爺問的,可是閻王的那位橙面人?」
「對。」
「這我知道,閻王的老人物了,天煞孤星嘛,也是南域的人。」
李富貴笑著回答。
若受爺問的其他四域的大人物,可能他了解的還會欠缺。
可南域出來的人,要是做不到知根知底,李富貴也沒資格踏進花草閣半步。
半月居花草閣,本只十三絕色得以出入。
李富貴卻能以男兒身加入其中,可想而知,能力有多強。
「閻王的天人五衰,發跡於南域。」
「相傳生時便剋死其母,全家上下、鄰里親朋,數十號人物,更是都在短短几日時間內,離奇而亡。」
「他成長至六歲,整個村鎮之人死的死,跑的跑,幾乎不留一個活口。」
「天人五衰浪跡山林,打獵為生嗯,撿獵。」
李富貴頓了下,糾正了自己的措辭。
天人五衰是不需要打獵的!
哪怕他只有六歲,手無寸鐵,只需往山林走一遭,過後便會得到許多死去的獵物。
便是靠這點,天人五衰渡過了前期的平凡生活。
徐小受很是認真的聽著,對於天人五衰的情報,他一點都不敢錯漏。
這個人,很可怕,他很重視。
「後來呢?」
「後來嗯,這樣說吧。」
「天人五衰若是生在其他四域,可能早就死了,因為會有人忌憚這種能力。」
「但他生在南域,這種異象很快吸引了無數性格奇葩、手段古怪的南域邪修前往探查。」
「他們或是抓住研究,或是收徒傳道哪個南域煉靈師不喜歡研究這樣子奇特的能力呢?」
李富貴呵呵一笑,言語感慨。
徐小受深以為然,從邪老、朱一顆、風蕭瑟等或是半個、或是純粹的南域人看。
已能看出南域煉靈師修習的道,大都不是正常煉靈師眼中所認為的正道。
邪門歪道,什麼都有!
「都死了?」徐小受已經能預想到那些試圖研究衰敗之體的人的結局了。
「對。」李富貴點頭,繼續道:
「研究的、收徒的,不過過程如何,只要和天人五衰接觸過的,無一例外,全都死了。」
「可南域的煉靈師是不會放棄的,這種異象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終於有大勢力出手了。」
李富貴語氣變得唏噓。
「在南域,曾經有一家很大的勢力,名為『術金門』,地位只在戌月灰宮之下,影響力極大。」
「術金門收集了許多術祖遺存的傳承,山門中容納著各式各樣的煉靈師,研究著稀奇古怪的各種能力。」
「他們的人找上了天人五衰,將之收入門中,予以教導的同時,試圖掌握衰敗的能力。」
「十三年後,術金門便沒了。」
這個故事十分簡潔,徐小受聽得愕然。
天人五衰,以一己之力,將那麼大一個勢力,整個給幹掉了?
李富貴看出了受爺的懷疑,搖頭道:
「我們分析過天人五衰,他並不是一個十分嗜殺之人,哪怕兒時遭遇過許多不公平的對待,但他本質上還是溫善的性格嗯,以前。」
「天煞孤星的命格,令得他更想要去同人親近,結識朋友。」
「可惜,偌大一個術金門,傳承了數千年,因為衰敗之體的出現,宗門氣運只抗了十三載,便撐不住了。」
「天人五衰沒有出手,術金門卻因他而亡。」
「精神、靈魂、雜道、術法術金門沒了,天人五衰繼承了術金門收囊的,來自南域各派的諸般手段。」
「可出於種種原因,他再沒有使用過這些能力,變得孤僻,也不同人親近,只獨自一人遠遁塵俗。」
「再被人找出來的時候,受爺您就應該知道了,他已加入了閻王。」
徐小受沉默。
原來天人五衰還有過這種慘澹的過往?
所以衰敗之體,註定了真就是命格上的天煞孤星,半分不可能逆天而行,與人為親?
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
試圖親近衰敗之體親者,結局必定不會好。
徐小受更堅定了不能讓小師妹不!是不能讓淚汐兒,跟那個詭異的傢伙走的心思了。
「聖神殿堂的人呢?」
徐小受忽然想到了這茬。
衰敗之體或許別人看不出來,但這麼大的動靜,連那什麼術金門都被弄沒了。
聖神殿堂,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照李富貴所言,吞噬之體的那頭鬼獸都被聖帝世家逮了,雖然還沒有得到確證,但聖神殿堂肯定會對這些力量動心的吧?
「聖神殿堂當然出過面,試圖抓住天人五衰。」
「但一來五大絕體的成長速度不可以常理喻之,天人五衰很快就到了太虛層次,本身實力不俗。」
「他不主動傷人,但也不會蠢到被人傷。」
「二來他同我此前說的那位吞噬之體的鬼獸不同,十分低調,很少出手。」
「哪怕他周圍的人莫名其妙死去,但時間上,總是和他不匹配的,屬於接觸後的意外死亡。」
「便是術金門被弄沒了,我們在事後可以總結出,是因為衰敗之體的緣故。」
「可放在當時,術金門是因為內外混亂,一齊被各方勢力攻破、瓜分乾淨的,看起來同天人五衰沒有半點關係!」
「這就是真正的『天煞孤星』!」
李富貴攤了攤手,很是無奈道:
「這事顯然也沒有大到可以驚動五大聖帝世家的程度,只是一家衰敗,眾派分食——很正常的情況,聖神大陸無時不刻都在上演這種弱肉強食。」
「天人五衰也並非鬼獸,那時的聖神殿堂甚至都不太重視,只是下了命令要拿人。」
「可想針對衰敗之體」
李富貴嗤笑,笑了好久才停下來。
「尚未靠近,各種意外橫生。」
「一旦真接近了,莫名其妙又會有人死去。」
「且這些事情放在當時看,各有緣由,無人會聯想到天人五衰。」
「聖神殿堂大部隊聽說是去了數百號人,真正見著目標的時候,只剩下不到三五十,且大都傷殘。」
「別說拿天人五衰了,抓個普通太虛,估摸著都有點懸。」
李富貴談笑風生間道完了天人五衰的一生,徐小受卻從中聽出了極其噁心的細節過程。
這怎麼拿啊?
若不是半聖得到了死命令,亦或是聖帝真想要這個人,誰都拿不住天人五衰吧?
「不經意間就會帶給人厄運,以及詛咒的能力。」
「自身還掌握了南域各類邪術,同那吞噬之體又不同,沒有家人、沒有夥伴,也就沒有了把柄。」
「神通廣大的同時還神出鬼沒,偏偏也不是鬼獸,聖神殿堂正義之師,也不能無緣無故明著拿人。」
「暗著來,人少拿不下。」
「人多了,就變成了明著來」
徐小受嘖嘖搖頭,長嘆不已。
這種怪物,加入閻王,或許是他最好的歸宿了吧?
也就黃泉那類擁有時空間屬性的珍稀生物,才能鎮壓得住衰敗之體吧!
「對了,黃泉呢?」徐小受問上了這個人。
「不知道。」這一次,李富貴十分果斷的搖頭,「我了解的,同受爺了解的應該相差不多,時空間屬性、太虛、魂切、傷玄劍。」
徐小受:「」
這麼神秘的嗎?
同空餘恨有得一拼啊!
都是時空間屬性,會不會是半聖化身什麼的呢?
瞥了李富貴一眼,徐小受唇齒一張,很快閉嘴不言。
笑話,他的問題連八尊諳都沒有答桉,聖奴旗下一介小小情報機構,能了解多少?
能把天人五衰的生平摸得這麼透徹,已經是半月居、花草閣神通廣大的體現了。
「出去吧。」
徐小受暫時沒什麼想多作了解的了。
認識李富貴,讓他真正明白了一個好的情報機構,對於個人和勢力的幫助,有多麼巨大!
但光靠自己培養,肯定很難培養得出來這種情報機構、人員。
時間上,也等不了那麼久。
徐小受決定找個機會,等再見到八尊諳的時候,跟他要個、李富貴這個人。
人當然不能直接要
到時候就說要統領整個半月居,用來辦事。
或者拿到這巨大情報機構的指揮權,哪怕只是其中的九成,都行。
八尊諳肯定不讓。
一番砍價下來,雙方各退一步。
誒嘿,這個時候,區區一個小富貴,頓時就變得不是很重要了,隨意就能要來。
這個理兒很好徐小受想得非常滿意,默默為自己聰明的腦瓜子點讚,眯著眼睛大點其頭。
「受爺出去後,還請寬恕下風蕭瑟之前的無禮。」
李富貴提了一嘴,道:「您只需亮出貪神,再點幾句,他並不傻,會懂得該交受爺您這個朋友的。」
「這我明白。」徐小受擺起了譜,不高興的擺了擺手。
李富貴這是還是在看輕人吶!
自己做事,還用他教?八尊諳都不敢教!
他就負責提醒、提建議、提出自己哪裡做不到位就行了,怎麼搞事,哪裡需要外人插足?
「嘰!」
得到授意的寒爺,很快解除了冰霜世界的隔絕。
一直待在外邊的寒爺並不老實,一面貓在木子汐懷裡,一面豎著耳朵偷聽。
他也不是個蠢鼬,只是比不上那些真聰明的,如三祖、八尊諳等。
連基本思考能力都沒有的話,怎能在虛空島內島活到現在呢?
寒爺知道,反正不管自己聽不聽,陳嗯,受爺肯定也是會認為自己聽了,那不聽白不聽。
可聽完了整場,他除了不理解,就是震撼。
什麼帝王術、制衡法、局不局的東西,一個沒弄懂。
最後只記得了個衰敗之體的天人五衰,受爺好像對這傢伙很戒備,找機會做了他!
「受爺。」
朱一顆在外頭等著,見倆人終於出來了,急忙行禮。
他現在可是天上第一樓的人了,還處於考驗期,找著機會就得表現自己。
「嗯。」
徐小受點點頭,沒理會朱一顆,看向了風蕭瑟。
風蕭瑟狐疑的目光來回在徐小受和李富貴身上掃著。
他不知道這倆人在聖域裡頭聊了些什麼,但出來後,二人沒有變得親近,也不曾疏遠。
身上更加沒有半點打鬥過的痕跡,只是李富貴膝蓋上的灰加重了些。
顯然,他在裡頭卑躬屈膝過不止一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骯髒的事情。
這倆現在維持著的,還是進入聖域前的那種半生不熟的狀態。
「可一定聊了什麼!」
風蕭瑟知道自己和李富貴聽到了太多東西,不拿出點有價值的作為交換,李富貴活不下來。
當然,自己亦是如此。
只不過徐小受若真要針對自己,沒有好果子吃。
風蕭瑟的道,可不止是劍道,這只是他的其中之一。
「哎呀,蕭瑟兄!」
徐小受只繃了一會,便露出了笑臉,上前搭住了風蕭瑟的肩膀。
風蕭瑟:???
「受到懷疑,被動值,+1。」
「受到抗拒,被動值,+1。」
這一刻,風蕭瑟差點拔劍!
但徐小受一臉人畜無害,臉上還透著諂媚。
之前趾高氣揚的模樣,於此時也變成了自己此前見過的那些阿諛之人一般的神情。
這麼大的轉變?
「你欲作甚?」
風蕭瑟推了推徐小受的手,結果發現這手重若萬鈞,他竟然推不開!
李富貴
該死的李富貴!
風蕭瑟冷眼橫向了那個其貌不揚、一臉死相之人。
這傢伙,到底同徐小受聊了什麼?不是說好了為自己所用,之後加入戌月灰宮,幫忙出謀劃策的嗎?
「蕭瑟兄何必生分呢?」
徐小受呵呵笑著,一手摁住了風蕭瑟的劍,另一隻手騰出來,便拉著風蕭瑟的手腕,像是見著了熟識多年的好朋友,極為熱情。
「此前不知道蕭瑟兄乃是戌月灰宮之人,方才李富貴為了活命,告知了我蕭瑟兄的來歷。」
「包括兄台你隱藏了鬼獸之力,是個風家叛徒,更兼有你的修道理念,是靈劍獸三者合一這傢伙無所不用其極,只圖活命。」
「徐某人這才驚覺,原來蕭瑟兄與我同道,我們該成為朋友呀!」
徐小受搖著頭唏噓,不住拍著風蕭瑟的手背,一不小心拍了血來。
「受到驚疑,被動值,+1。」
後方李富貴聽得表情一僵,已經石化當場了,只剩眼皮跳了兩跳。
受爺
您不能如此坑人哇!
我還想活著,您這是要將我逼逃南域,去別處生活不成?
「受到詛咒,被動值,+1。」
風蕭瑟眼神冷冽,掃了手背上的血液一眼,轉眸瞥向李富貴的時候,冰冷得像是在看待一個死人。
「呵,您可是堂堂受爺呢!」
「風某高攀不起,連同您交流,都得跪下來先磕三個響頭,不是嗎?」
風蕭瑟試圖抽出流血的手來,結果徐小受不肯放。
他一用力,手脫臼了!
風蕭瑟:「」
「受到詛咒,被動值,+1。」
「啊,您還想要給我磕頭嗎?那您先忙呃,先磕一個吧!」徐小受受寵若驚,急忙鬆開了手。
風蕭瑟因為用力慣性而噔噔後撤兩步,聞聲整個人在風中凌亂。
???
你有病啊!
「受到怒視,被動值,+1。」
「受到懷疑,被動值,+3。」
「受到敬仰,被動值,+1。」
朱一顆愣愣望著前頭發生的這一幕,沉吟了下,退到了後方,去到木子汐的位置。
「你也是受爺的屬下?他一直這樣嗎?」朱一顆靠攏了些,低聲問道。
「沒眼力見,我是徐小受的姐姐!」木子汐白眼一翻,受言受語。
「啊?」
朱一顆瞪大了眼睛,明顯嚇壞了。
他瞄了眼寒爺,整個人打一寒顫,似乎完全明白了什麼,急忙彎腰道:「見過姐姐。」
「誒嘿~」
小姑娘一聽這聲「姐姐」,眉眼頓時彎成了月牙,小嘴往兩邊一翹,虎牙鋥亮,冒起了得意的光。
她腳下生出了兩根藤條,將她整個人支高了些,後又伸手拍了拍朱一顆的腦袋。
「你很有趣,以後有事找我,姐姐罩著你。」
好開心吶!
木子汐好久沒有這麼開心了。
她沒想到徐小受新招的這個太虛這麼好玩,竟然相信了她是徐小受的姐姐,太蠢了!
還從來沒有人叫我姐姐呢木子汐眼裡的世界都成了一條縫,半晌樂不開眼來。
「好的姐姐。」
朱一顆點著頭也笑了。
這就是受爺的師妹,無袖前輩的二徒弟,聖奴的編外成員木子汐嗎?
果然和傳聞中的一樣,胸不大,也無腦。
只要哄好了這位,加入天上第一樓,應該是沒什麼問題的。
聽說她的權柄可在受爺之上
聖奴除了八尊諳大人,其他人可能都號令不動受爺,但木子汐一定可以。
這才是正宗的吉祥物,妥妥的姑奶奶!
「你到底想做什麼?!」
那邊一對忘年姐弟在半痴和不愚中結了拜,這邊風蕭瑟完全被態度一百八十度轉變,但還是帶著挑釁和譏諷,一直在嘗試著激怒自己的徐小受給惹毛了。
「你要戰,那便來!」
「你要有什麼其他意圖,那便說!」
「拐彎抹角我不喜歡,有一劍解決不了的事情,那便兩劍!」
風蕭瑟面若寒霜,死盯著徐小受。
他其實已經忌憚了,能不動手也不想動手,畢竟這會兒可沒有個李富貴來拉自己。
可徐小受既討好又嘲諷,上一息還是純正諂媚,下一息就轉成了陰陽怪氣。
風蕭瑟真弄不懂這個所謂的受爺了!
「蕭瑟兄,我是帶著誠意,來同你談一樁合作的。」
徐小受發現這個傢伙能忍,那便不激了。
他其實有點躍躍欲試。
如果風蕭瑟主動動手,他就可以嘗嘗鬼獸和古劍修交織的力量了。
這可是還不曾領教過的領域。
打不打得過另說,但有寒爺在自己肯定死不了,風蕭瑟最後必敗,所以徐小受什麼都敢試。
可好像也是因為寒爺出過了手,風蕭瑟沒之前那麼放肆了,死活不肯出劍。
「什麼合作?」風蕭瑟一點都不想談,但得給半聖面子。
「天上第一樓,同你們戌月灰宮主戰派的合作。」徐小受正經了些,不待拒絕,又問道,「你認識焦糖糖不?」
風蕭瑟眉頭高高挑起,輕輕頷首。
「她之前送了我一隻貓」
徐小受話還沒完,風蕭瑟只一愣之後,勐然反應過來了什麼。
「貪神?」
「貪神大人在你手上?!」
風蕭瑟半步後撤,手握上了劍柄,目中滿是殺意,身上絲絲縷縷還騰冒出了黑色的鬼獸之力。
「受到鎖定,被動值,+1。」
徐小受沒想到短短一句話能引來這麼激烈的反應,看來貪神在戌月灰宮的地位真的很高。
而且
「稍安勿躁。」
徐小受壓了下手,目中的恬然在「氣吞山河」的影響下,僅一個眼神就消除了風蕭瑟的戰意。
風蕭瑟冷靜了下來,陡然間又勃然大怒。
被影響了!
這傢伙的勢,簡直防不勝防!
「看來,你們戌月灰宮的矛盾,比我想的還大啊,守舊派偷走了貓,你們主戰派竟不知道?」徐小受大膽假設。
「那不是貓!」風蕭瑟額角暴起了青筋。
「貪神、貪神大人」徐小受呵呵賠笑,心道不就一煉丹喵嗎,它現在在我元府玩得可嗨了,你要見著那一幕,能當場去世。
「蕭瑟兄,你可想過,焦糖糖為什麼能將貪神帶出來送我呢?」
「哼!」風蕭瑟冷哼,要不是這裡有半聖在,你徐小受現已人頭落地。
「這是老白的授意啊!」徐小受語重心長。
老白?
現場所有人都愣了下。
李富貴第一個反應過來,憋著笑趕忙垂頭。
風蕭瑟眼角抽搐著,略顯遲疑道:「你說的可是白胃宮主?」
「除了他,還有誰?」徐小受一聲嗤鼻,道:
「那天我和老八、老白喝酒,當著我的面,老八毫不含湖提出了要同你們戌月灰宮合作。」
「老白不肯,推辭說是你們戌月灰宮內部矛盾還沒解決,暫時不能對外。」
「但我卻能輕易看出來,老白不肯答應老八的要求,其實是因為別的原因。」徐小受目中帶著回憶,唏噓著道。
他這一口一個「老白」,一口一個「老八」,著實給所有人整蒙了。
風蕭瑟聽了一半才聽出來,老白是白胃宮主,老八是八尊諳。
徐小受瘋了?
編故事敢這麼編?
他還跟八尊諳、白胃宮主喝過酒?做夢喝過吧!
「受到詛咒,被動值,+1。」
「受到鄙視,被動值,+1。」
李富貴單手扶額。
受爺編的故事,總是如此不堪入耳,半點可信度都無。
可徐小受好像沒注意到這些,他笑著望向了風蕭瑟,繼續道:
「過程什麼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你們的白胃宮主大人,似乎很害怕被八尊諳利用啊!」
風蕭瑟眯起了眼,不帶感情道:「我們不會同聖奴合作的,唯有這點,我們內部意見統一。」
「你錯了。」
徐小受意味深長看著他,「酒局事後不久,於白窟之內,焦糖糖便帶著你們白胃宮主的命令,過來尋我了。」
垂頭憋笑的李富貴突然表情僵住了。
這場景,這些話,怎麼似曾相識的感覺?
「受到懷疑,被動值,+1。」
風蕭瑟耳朵一動。
戌月灰宮內主戰派和守舊派不和,白胃宮主是後者的人,雖說一般會從大局上考慮事情,但總歸是有私心。
不是所有的事情,白胃宮主都會對宮內眾多長老開誠布公的。
就如那次貪神大人失蹤,主戰派沒有一個人知道。
待得察覺之時,貪神大人已經跟著焦糖糖、辛咕咕,遠在東域了。
徐小受找了好一陣,才在元府世界的藏寶堆中,翻出一張鬼獸契約。
他將之取出,甩開來給風蕭瑟看。
「這是我的誠意,你們的貪神大人,我到現在還沒契約。」
風蕭瑟眼神終於冷靜了下來,思索著道:「你到底什麼意思?」
「很簡單。」
「你們白胃宮主看中了我的才能,知道我不甘居於八尊諳之下,想同我聯手或者說,同天上第一樓聯手,完成他的目的。」
「你?」風蕭瑟差點沒笑出來。
「我!」徐小受卻平靜的望著他,忽然腳下奧義陣圖,一閃再閃。
劍道盤、靈道盤、術道盤。
不多,就這三重奧義陣圖一閃而過,全場頓時安靜了,只剩下粗重的呼吸聲。
徐小受傲然挺胸,眼神睥睨。
這一刻,氣吞山河的氣勢,被他運用到了極致,眼神所向,真有幾分虎視天下何雄哉的味道。
「八尊諳在天桑靈宮時,便看見了我徐小受。」
「你們的白胃宮主差些,在白窟時,在同我交流後,才看見了我徐小受。」
「現在,我徐小受明晃晃站在你風蕭瑟面前你雙眼明亮,目中卻無一人。」
「該要我徐某人做到何種程度,你才肯放下那點可憐的自負,抬起頭來,見著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呢?」
李富貴表情已經完全凝固了,眼裡寫滿震撼。
朱一顆盯著受爺腳下已然不見了的奧義陣圖,眸底多了火熱。
風蕭瑟握緊了手中劍,心情無比沉重。
徐小受的這番話,就同第一次見他時,有如紈絝子弟那般狂傲自負,高高在上。
可是,再次親眼見著那三重被刻意遺忘,想破腦袋都想不清來源的奧義陣圖後。
風蕭瑟不得不深思了。
然而
細思極恐!
風蕭瑟忽然發現,或許白胃宮主,真能看重徐小受,就在其微末之時!
如果徐小受先前不以那種紈絝子弟的姿態登場,給自己留下先入為主的惡劣印象。
單從客觀上講。
他這般年紀,三重奧義之力,古劍術掌握了不止一重的第一境界,背靠聖奴,擁有八字令,半聖相隨
甫一登場,還未多少動作,看著像是在玩鬧,結果自己的小隊死得死,散的散。
他的目的,反而完成了!
小隊餘下的兩人,還都成了他身後跟著的人。
反倒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風蕭瑟心情沉重如鐵,他一直按捺住自己不去思考這一層。
可徐小受再亮三重奧義境界,還提到了白胃宮主,還談及了他的份量時。
風蕭瑟終於不得不重視起來了。
然似徐小受這等鬼才,真要細思,能不恐極?
「受爺想說點什麼,我現在聽得進來了抱歉,之前神智不清,什麼都看不懂,也聽不明白。」風蕭瑟忽然抱拳欠身,恢復了所有理智,率先放下了身段。
拋開徐小受的自傲不談,這個人,本就值得主戰派去結交。
更何況,他這個年紀,取得這般成就
風蕭瑟以身代之,發現自己如果是徐小受的話,只可能比他更狂,甚至不會有半分收斂。
忤我者死,逆我者亡!
半聖在手,聖奴靠背,管你什麼戌月灰宮、風家後人,現在宰了,後續我徐小受依舊能站穩腳跟,不怕天下任何人!
本就快是黑暗中的主宰之一了,還需給誰面子啊?
這種情況下,真能給人點面子,那可太不容易了!
風蕭瑟換位一想,驚出一身冷汗,自己現在還活著,真是一件不可思議之事。
徐小受說得很對,戌月灰宮和聖奴,從來都不是敵人!
「什麼情況啊」
木子汐在後方擼著小白鼬,驚訝的看著這個高傲的風蕭瑟忽然變得溫順如鼬,不禁偷偷多瞥了徐小受兩眼。
真厲害吶
不過受寶之前也沒有奧義陣圖啊?
怎麼就一個消失,突破了王座回來,什麼都會了?
好神奇!
徐小受見著風蕭瑟在自己的高傲之下,終於放棄了高傲,變成了一個正常人。
他便知道,他成功了。
八尊諳說過,年少就該輕狂。
有了資本和底氣,就得全部放出來!
以前徐小受都是收著,那是因為他見到了太多大人物,放出來會死。
現在不一樣。
現在他保底有了普通太虛的戰力,這已令得他在大陸五域這一盤棋中,都有了一定的話語權、行動自主權。
而要真正組建天上第一樓,單靠以往的陰詭計謀和暗下黑手,完全不夠。
——招牌!
得同「八尊諳」這三個字一樣,做出來一個只需讓人想到名字,就會跪下臣服的招牌。
當有這麼一個招牌,或者說信仰存在時。
天上第一樓甚至都不用去找人,人,就會自動找上門來!
誰能成為天上第一樓的招牌,乃至信仰?
半聖都不夠!
但一個具備莫大潛力的年輕人,他什麼都會,天賦比當年的八尊諳都強,還叫做徐小受
那他就可以!
徐小受望著風蕭瑟,沉靜道:
「白胃宮主害怕八尊諳,因為八尊諳聲名在外,他怕被利用,怕被當槍使,我能理解。」
「他找上了我,想要同我天上第一樓結盟,相中的是我未來的潛力,我也能理解。」
「但我不會就這般隨意和你們的貪神大人捆綁上,因為戌月灰宮我只接觸了一半。」
「剩下的那一半,是你們,主戰派的人。」
徐小受收起鬼獸契約,將所有人的視線都斂聚到自身上,再道:
「我也要同你們主戰派的人做一筆生意,籌碼是我,是我徐小受這個人!」
「我的價值有多大是比天大,是比塵埃還小,你們自己考量。」
「但白胃宮主敢押寶於我,我不信你們主戰派,沒有這個膽魄。」
頓了下,徐小受微笑掃量著全場,朗聲而道:
「白胃宮主在找一個可能性,他首先是戌月灰宮的人,其次才是守舊派。」
「他並非是主戰派的敵人,只是想要找到一種溫和的方式,來延續你們戌月灰宮的建宮理念這個理念是什麼,想來不用我多說。」
「八尊諳是一個可能性,但他這把劍太鋒利了,很難被他人使用。」
「我不一樣,我尚還在劍鞘之中。」
「你們戌月灰宮的思考、選擇、方向,同樣是天上第一樓的考慮,因為我目前還欠缺火候,亟待幫助。」
「雪中送炭和錦上添花,截然不同,我自信天上第一樓能背靠聖奴成長起來。」
「現在,就是在給你們主戰派一個入伙的機會,是否,要我這個盟友!」
徐小受走到了風蕭瑟的正前方,語氣依舊是高高在上,從來沒有放下來過。
他定定注視著風蕭瑟的雙眼,以最平澹的口吻,說著最堅決的話。
「不要,我就選擇老白,選擇守舊派。」
「那你們主戰派現在就可以同我宣戰了,甚至在此刻殺了我,因為遲點,你們不日而亡。」
「而要,我便幫你們一把!」
「因為紅衣,同樣是我的目標!」
這話落定,全場靜寂,落針可聞。
其實在此之前,當在場幾人認出來聖奴徐小受的身份時,已經能猜得出這傢伙在裝腔作勢,只是偽裝。
但這一刻,他們發現,也許徐小受是從始至終都有舞弄風騷的嫌疑。
但他真有這等賣弄風騷的能力,以及資本!
至少,單從這一番話而言,風蕭瑟被很嚴重的威脅到了!
他看著徐小受的眼睛,知曉今日不跟他合作,只能在這裡殺了他。
否則他日,這傢伙絕對會成為白胃宮主最強的外援。
甚至領著聖奴的人,過來將主戰派的人全乾趴下。
可是,殺的了嗎
八尊諳,白胃宮主不敢用。
但白窟時,白胃宮主就用焦糖糖和貪神,將徐小受綁在了他守舊派的戰船上。
這種很前期就締結的情分,是主戰派現在根本不可能去得到的。
因為當下的徐小受,已經是在崛起之途中了,他不再微末。
「遲來的雪中送炭嗎」風蕭瑟低喃著。
「可遲來的炭也是炭,它不是錦上添花,因為我徐小受現在,就需要你們這種激進派,需要你們的戰力。」
「我為你們所用,你們也能為我所有,合則兩利,分則一弊。」
徐小受微笑。
風蕭瑟聽得唇角一扯。
一弊
說得還真對啊!
不管如何,徐小受已經捏住了大牌,白胃宮主,他永遠不會失去什麼。
但主戰派若是失去了天上第一樓這個盟友,很大可能將會沉沒深海,再被端除。
風蕭瑟一時有些搞不懂了。
明明天上第一樓他也知道,只是一個小組織,連給戌月灰宮提鞋都不配。
可在見著徐小受後,這個組織的價值突然變大了,上限甚至能高到聖奴那個高度去。
賭嗎?
風蕭瑟已經心動。
「你不必現在回答我。」
徐小受卻適時後撤了一步,擺出了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和不是很感興趣的冷漠。
「如果你沒有話語權,只要在虛空島一途中不死,可在回到戌月灰宮後,將我徐某人現在說的話,講與你們主戰派的話事人聽。」
「他們,會明白天上第一樓價值的,畢竟你兩眼空空,目中無人。」
風蕭瑟又被諷刺到了。
可他不蠢,曉得如果現在不答應,等虛空島後,徐小受再成長了一波,再去談合作。
那主戰派要付出的籌碼,將得翻不知多少倍!
「我可以代替戌月灰宮的一部分人,也就是我們的派系,答應同你們天上第一樓結盟,就現在,就可以!」
風蕭瑟十分果決。
應該說能成長到這個境界,還能被派上虛空島的人,還是單槍匹馬這就沒一個簡單的!
「很有魄力。」徐小受讚嘆。
「那我們需要付出什麼?」風蕭瑟問。
「很少、很少」徐小受笑著搖頭,轉向了後方,越過了李富貴,去到木子汐的身邊,邊走邊道:
「我只是你們戌月灰宮主戰派和守舊派之間的一道聯繫。」
「我是你們的劍,你們可以使用我,完成你?
?想要完成的目標。」
「如有必要,我有需要,也會分別通知你們雙方,但你們是大家、大勢力,我需要你們付出的人力、物力、財力,絕對不會超過你們的承受力。」
「合作,雙贏不是嗎?」
徐小受站在小師妹的身邊,攤開了手,一臉微笑。
「而如果連信任都沒有的話,我不會和你們結盟,因為白胃宮主無條件支持我。」
木子汐往側邊挪了半步,抬眸盯著旁側渾身冒光的師兄,大眼睛一閃又一閃。
不得不說,這個時候的受寶,太有魅力啦!
木子汐很喜歡看這樣的徐小受,這就是她喜歡的。
她並不討厭徐小受玩弄那些她看不懂的陰謀詭計,因為也很厲害。
但相比那些暗地裡的,這種明面上的碾壓——以一個小輩、王座道境,處處壓著一名大勢力出身的太虛去談條件,誰不喜歡呢?
「嘶~」木子汐擦了擦口水。
李富貴的視線就這般隨著受爺的移動而挪動。
就眼下這番交易,他完全看懂了受爺的價值,也看懂了八尊諳大人的長遠目光。
——受爺,無價之寶!
明明在同自己交談前,受爺連戌月灰宮的宮主是誰,都能搞錯。
他分明什麼都不知道!
可就在同自己的一番交談過後
他明明只摸了一些個人的情報啊!
連風蕭瑟可以用,都是自己提出來的一個大方向上的建議。
細節之處,李富貴甚至都還沒想好。
可倆人一從聖域出來,受爺就能將之前了解到的情報,全都給用上!
他甚至打了一個信息戰,而風蕭瑟,全面敗北!
李富貴想起了加入半月居兩年後,他得到了「花草令」,得見黑夜子、白夜子大人時,黑夜子大人曾說過的話。
她說
「在大部分人眼中,情報的價值,就只是情報,是信息,是提前準備,是規避風險。」
「可在極少部分人眼裡,情報是劍,是兵不血刃、殺人於無形的劍。」
「利用信息差,聰明人能用情報,將你我他三方,盡皆玩弄於鼓掌之間,驅虎吞狼,隔岸觀火。」
「使人失去而又沾沾自喜,耗人錢糧而又讓人歡愉,盡他方之力,實我之所想,聚各家之寶,空手套白狼——這是對情報最高級的運用。」
以前李富貴不是很理解這種東西。
他最後發現這個境界,連黑夜子、白夜子大人,都很難達到。
但眼下,同自己初見的受爺,隨手就用出來了!
這,算天賦嗎?
李富貴垂下了頭,眸光閃爍。
他曉得受爺不是空手套白狼,他付出了。
但他付出的是情報,是一種不甚重要,但又十分重要的東西。
或許還有籌碼,那就是他自己。
可只要會這麼用的人,哪個不是老狐狸成精,哪個不是一方大老?
這樣的人,自身怎麼可能不是最大的籌碼?
受爺不一樣,他還微末,他談的都是未來。
可就是這些未來,從他的口中出來,也擁有了讓人信服的能力。
他將自身價值,以空白的形式,賣出了天價!
李富貴難掩對天上第一樓的心動了。
他一直在心動,一直在壓制,否則不會在受爺面前表現那麼多。
可直至現在聽完受爺的話,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心動根本壓不住,原來天上第一樓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好。
如果不是出於花草閣,如果我也是浪人一個
李富貴望向了眼冒星星的朱一顆。
這傢伙,甚至有資格在見到受爺,確證了身份的第一刻,就眼冒雙星。
第一次,李富貴這般羨慕一個人,一個他本來很看不上的路人。
「我無條件同意!」
風蕭瑟終於抬起了沉下的頭顱,微笑著對徐小受伸出了手。
「戌月灰宮那邊,我們的人,我會去說,絕對可以獲得你一個你想要的答桉,這點我可以保證。」
「今後你要什麼,戌月灰宮都會幫助你,而在我們需要你時,同樣也不會客氣。」
徐小受咧嘴一笑,也伸出了手。
他終於有籌碼,可以去同那個素未謀面的白胃宮主談條件了嗯,也該是無條件才對吧?
「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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