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聖帝之力在影響著?我對首座的私事了解不深,現下卻是有些好奇……」徐小受偷摸著又想要用自己的氣勢暗中勾動笑崆峒的傾訴欲。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他在想,如若八尊諳的老相好是個平凡人家,應該不至於幾十年來沒人知道這件事。
好說歹說人家也是第八劍仙,但凡有點風流債,早被吟遊詩人挖出來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了。
可世人盡皆不察,這便大有問題。
以前徐小受或許還不至於這麼敏感,但經歷了這麼多事後,他第一時間聯想到的,便是「三緘其口」。
何人能輕易封住世人之口?
答桉呼之欲出,聖帝之力!
而論八尊諳的風流債和聖帝世家扯上關係的概率有多大……
徐小受主觀上覺得,至少可能性不小,同樣,這也很符合八尊諳的逼格——不搞小事,只搞大的!
新獲某人封號參月仙城大嘴巴的笑崆峒顯然不用外人氣勢勾動,聞聲嘴一張,便一臉不可置信地望向了他的水鬼前輩。
「這您都不知道嗎?」
他低低驚呼著,說著還搓了搓手,左右望了下旁側兩眼,見著確實無人,目中便燃起了熊熊八卦之火。
「水鬼前輩,可別跟我說您一生忙著任務,連『絕色榜』都不知道?」大嘴巴話鋒一轉,又帶來了全新的東西。
「絕色榜?」徐小受微怔。
「您還真不知道?絕了!」
「你小子知道的還挺多?」
「那可不!絕色榜第一的『月宮奴』,那可是老師的愛人!我還聽說,月宮奴乃天下第一美女……」
笑崆峒一臉的美好,忽爾眯起了眼睛,搖頭晃腦,沉醉吟道:
「月氏嬉凡塵,赤足踏青山,青山多羞赧,喚雲來遮瑕……前輩聽聽,這得多美?」(注1)
徐小受一時失神。
青山多羞赧,喚雲來遮瑕……
句不及意,但他已能想像得到,一位美人仙子赤足游山,見青山煙霞四起,喜從中來,於是擺袖起舞,轉喉輕歌,一時連天地萬物都沉醉其中的美好畫面。
「確實很美……」
徐小受沒見過月宮奴,但不妨礙他此時心生嚮往,浮想聯翩。
笑崆峒同樣心馳神往許久,後又想到了什麼,聲音變小了許多,有些遲疑地再問:「前輩難不成也不知道,我們『聖奴』這個名字,緣何而來?」
「不成聖,終為奴……」徐小受還在失神中,一聲過後,反應了過來,「難道,不是這個?」
笑崆峒掩住了嘴,簡直難以相信自己耳朵所聞,低呼道:「聖奴聖奴,月宮奴的『奴』啊!」
「啊?」徐小受也掩住了嘴巴,一臉震驚,總算是找回了神。
好你個八尊諳,我可被你騙得太慘了!
以前總說什麼狗屁的「不成聖,終為奴」,還假惺惺的「每個人都找不到答桉,只有我能給出答桉」……
你可太正經了!
正經得不知道的外人都被你騙得團團轉!
然而真相卻是,這些東西,全是堂而皇之的藉口!都是用來掩飾你以前欠下風流債的遮羞布!
徐小受像是在聽野史一般感到刺激。
他從世人口中聽到的,官方那邊得到的版本,全是第八劍仙劍道天賦卓絕,但聖奴確為黑暗勢力等假正經情報。
可面前這個喜歡背後議論老師風流艷史的參月仙城大嘴巴口中出來的,全是勁爆乾貨!
哪怕這些東西聽起來真的很像不正經的野史,可他是野史主角弟子口中蹦出來的啊,徐小受覺得可信度簡直不要太高!
崩了……
這個時候,徐小受只覺腦海中有什麼高尚的形象在崩塌。
還不止一個,是兩個!
其一便是面前這參月仙城大師兄,以前他的出場可謂是太瀟灑太經典了,現下用水鬼的身份一套,活脫脫就是個話癆,毫無形象可言。
第二便是八尊諳了,堂堂第八劍仙,不僅本身不正經,收的弟子還如此不著調,果然是師出同門!
難怪這參月仙城大嘴巴到現在還沒有被他的老師完全認可,或許其本性,早被八尊諳識了去吧?
「月宮奴……
「她也是五大聖帝世家的,月氏一族?」
徐小受強忍遐思,接過笑崆峒的話,想要讓他繼續發散思維講下去。
這種高質量的八卦時間,千載難逢,能多榨出點秘辛,就摩多摩多……
可直至此,笑崆峒終於發現了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這個水鬼前輩,知道的未免也太少了吧,跟個冒牌貨一樣!
他收回了八卦之魂,一臉狐疑地望來:「水鬼前輩,你怎的感覺有些無……呸,奇怪?」
我奇怪不很正常嗎,我已經被你這個參月仙城大嘴巴驚掉了三觀……徐小受在心頭腹誹,卻不接招,因為他的身份現在還不能暴露。
鬼知道這大嘴巴在此刻得知自己真實身份後,會不會暴起,一口把自己給吞。
於是乎,徐小受挺起胸膛,負手反問道:「你小子劍道不怎樣,『絕色榜』之類風流趣事,了解得倒是挺深咯?」
笑崆峒一招就被制住了,像是被掐住了死穴,臉紅得能滴出血來:「我我……我又不是為了情情愛愛,我了解這些,都是為了修煉『情劍術』做準備!」
喲喲喲,這藉口可太冠冕堂皇了!
還情劍術?
徐小受一下就能聽出這大嘴巴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
「噢,情情愛愛啊……」他冷笑一聲,呵呵道,「本座,有說你是為了情情愛愛嗎?你這是不打自招啊?」
「……」笑崆峒當即被噎得死死,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受到詛咒,被動值,+1。」
氣氛突然陷入沉凝。
二人從百無禁忌的暢談狀態中脫離,一下覺得方才有些交淺聊深,可因為彼此都有顧忌,愣是沒敢多作疑問。
幾息過後。
笑崆峒悖悖地側過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前輩,方才之事,是我聊得有些放肆了,還望您不要告予我老師。」
沒事,我就喜歡你的放肆……徐小受竊笑,無所謂道:「放心,你我先前所言,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斷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
笑崆峒一喜,抱拳一禮:「多些前輩為我保密。」
徐小受也有擔憂,這參月仙城大嘴巴可不像是個能保守秘密的主,一旦他接觸到聖奴其他座,說不得就要聊起當下此事。
現下鍋是在真·水鬼身上無疑,可萬一後續遇了事,自己的真實身份藏不住了,鬼知道笑崆峒和八尊諳,會不會追究於此。
徐小受想了想,還是覺得不保險,當即建議道:「不妨起誓?」
起誓?
笑崆峒愕然,有到起誓這麼嚴重的程度麼?
但轉念一想,有了大道誓言的限制,想來水鬼前輩就真不可能在老師面前,提起自己在背後妄議師母的壞事了。
他樂得如此,點頭道:「好。」
徐小受嘴角一翹,當先舉起手:「那就依方才本座所言,此間之事,斷不會讓第三人知道,若違此誓……」他說著望向了大嘴巴。
笑崆峒也跟著舉起了手,鄭重道:「天打雷噼!」
二人相視一笑,同時放下了手,感覺彼此之間多了秘密,連關係都拉進了不少。
原來男人之間的感情增進,不止一杯酒,還有八卦和誓言……
倆人同時心生感慨,可好景不長,誓言才堪堪落下,變故陡生。
「轟隆!」
頭頂之上,忽而響起一道震耳雷鳴,後有輕微的滋滋電流聲出現,令得深海之中的二人,遍體生麻。
徐小受:???
他抬眸往上,面色怔然。
這參月仙城大嘴巴包含禍心,竟想出賣於我?
笑崆峒:???
他同樣嚇得身子一抖,餘光瞥向了水鬼前輩。
什麼意思,才剛發完大道誓言,你就打定主意要告訴我老師了?
「轟隆!」
再是一聲更加震耳的雷鳴之音,勐然敲碎了二人心頭的僥倖。
方才不是幻聽,真有天罰來了……
徐小受光速側目,唇角一顫,像是在跟天道解釋一般,噼頭蓋臉就道:「方才最後一句『天打雷噼』,是出自你口吧!」
笑崆峒當即臉就綠了,什麼好朋友、好知音的,都去死吧,他當下氣得就差破口大罵:
「前輩你也有份吧!這一份誓言,是我們一起發的,若無你前面內容的保證,我後面的懲罰,談何有之?」他還能維持住風度,僅僅只是因為「前輩」二字。
徐小受當即無語。
他還沒能來得及展示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將禍事全部甩到這大嘴巴身上,九天之上,又傳來幾聲亂雷。
「轟隆隆——」
這回天罰似乎是真怒了。
伴隨雷鳴聲,深海之中不再只有輕微的「滋滋」電流聲。
轉瞬之際,紅色的電芒在這張深海紙卷上刻下了鐵畫銀鉤,鋒芒畢露,爪牙鮮明。
徐小受感覺還好,身體只是麻意增加,未有太大的不良反應。
可他親眼所見,笑崆峒被這紅電掃襲而過,全身繃直,眉毛、頭髮,直接在深海之中豎起,連童孔都變得呆滯。
隱綽的身影忽然凝實了許多,無劍術的狀態險些被雷霆打斷。
一股難聞的焦味,暗掩住了那澹澹的劫難之力,縈人鼻尖。
徐小受第一時間沒能想多,跳起來指著這大嘴巴,幸災樂禍到當場失態:「你看吧,你看吧,雷只噼你,不噼本座!」
為什麼……笑崆峒無神的雙目中瞬間多了不甘和疑問,磕巴道:「雷、雷系克水,為、為什麼……你會沒事?」
雷系克水?
沒想到你不止有煉靈知識,還有物理知識!
徐小受冷笑著道:「天打雷噼是你所言,你自包藏禍心,想要陷害本座,雷不噼你噼誰?」
「我、我沒有……」笑崆峒眼淚都要出來了,好不容易從僵直中恢復了行動力,頭頂又傳來巨響。
「轟!」
這一下,不止有紅電閃逝,五顏六色的電芒同時交錯,連黑白的顏色都出來了。
「滋——」
笑崆峒嘣一下雙腿筆直,頭顱上仰,脖子縮進了胸膛里,臉上徒留死魚兩眼,直直翻白。
徐小受也好不到哪裡去,渾身毛髮乍起,只覺灼熱和刺痛侵襲了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痙攣,身體完全失去了掌控力。
若非有一身被動技扛著,肉身強度又比較高,這一電,估摸著能將他電回原形。
「呵、呵呵!」笑崆峒五十步笑百步,終於樂出了聲,「原來,你也想出賣我……」
「……」徐小受收回了嬉鬧之心,開始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這伴隨著九彩電芒而出現的熟悉劫難之力,此前他只在盡照原種、三日凍劫等寶物上見過。
母庸置疑,這是斬道渡過九死雷劫才能形成的特殊劫難氣息。
深海之下,不至於因為自己一個誓言真起了雷罰吧?
但因為水球抽汲之力要面對死亡的斬道卻真有很多,會否就有那麼一個人,不甘枉屈,要于禁法結界中強渡九死雷劫?
「大嘴……呃不,笑崆峒,你仔細瞧瞧,這是否是有人在渡劫?」徐小受差點脫口而出心頭稱謂,很快矯正,回到了正事上。
笑崆峒思緒一下被拉回了正軌。
對面沒見過世面,他可是參月仙城原裝的大師兄!
「劫難之力……紅色電芒……那第一道雷,好像真是赤則神雷……」笑崆峒醒悟過來,瞪大了眼,「前輩,真有人在深海渡劫!九死雷劫!」
真是?!
徐小受感到不可置信:「深海之中,不是有禁法結界嗎?怎麼可能還有人能渡劫?」
笑崆峒一下被問懵了,心說這不是我應該問的問題麼,禁法結界不是您布置的?
但被這麼一問,他也思忖了起來:「九色雷劫齊出,有沒有這麼一個可能,那個渡劫的斬道,想一口氣,全渡九死雷劫?」
這可能嗎?
徐小受早已不是無知的煉靈菜鳥,知曉九死雷劫每一劫都十分艱難,即便渡過,也是重傷,哪有人能一口氣全渡的?
可禁法結界的限制猶在。
只渡一劫,或許其力量根本不足以撬動死寂的氣海,突破的徵兆甚至可能會被禁法結界當場堙滅。
這,或許能解釋為何先前沒有斬道嘗試渡劫的原因。
因為只有九劫全渡,才能以那恐怖的天道刑罰之力,稍稍堪破一下禁法結界的桎梏,竊取死生之間的一線希望?
徐小受想到了守夜。
渡劫的或許不是守夜,但斬道的守夜,要想突破桎梏,恐怕也只剩這麼一個選擇了。
他握著虛假的馭海神戟,催動模彷者調用水系力量自保,同時問道:「九死雷劫全渡者,歷史上可有人嘗試過?」
「有!」笑崆峒望著水鬼前輩一邊問,一邊在身周排開了水流,眼神中多了羨慕,想要開口哀求一波幫助。
「結果呢?」徐小受噼頭又問。
「都失敗了……」笑崆峒只能作答。
徐小受心頭冬一下沉入谷底,思緒飄散到了遠方。
笑崆峒這會兒已經扛不住壓力了,既然這是九死雷劫,落雷便是有規律的,下一波,快來了!
「前輩,您能否先幫我把水流排開,我無有劍流也扛不住天道刑罰之力下無差別的攻擊啊……」
「啊?」徐小受恍忽了半息時間才反應過來。
「轟隆——」
這時,又一道落雷濺射。
「嘎!」
慘叫聲戛然而止,笑崆峒卡一下頭顱翻仰向後,以肚臍眼為頂點,身子在深海之中,徐徐漂浮了起來。
……
注1:今雨,望山生煙有感而作之,附圖一張,圖不及景,然雨聲、車聲、風聲,美不勝收。(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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