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明亮,乾坤朗朗,山川清楚,花草鮮艷。
張叔微和李朝陽,在與蘇寒山分開之後,就按照事先的謀劃,潛藏了一天,到第二日早上開始變化路線,嘗試脫離包圍。
他們剛上路時,行動還非常小心,能察覺到山野之間大量幫派弟子活動的痕跡。
但在日上三竿之後,山間忽而起了一陣陣疾烈的鐵哨銳音,遙相呼應,漫山遍野的傳遞開來。
那些幫派弟子們巡察的動靜,很快就變得稀疏,似乎已經離他們遠去。
張、李二人知道這是蘇寒山那邊的行動,已經有了成效,心中雖然擔憂,卻更明白不該辜負這樣的機會,一言不發,悶頭趕路。
可是,曠古堂即使命令這些地方幫派暫時收縮,撤離最危險的區域,也不可能允許他們撤到太遠的地方。
如果張叔微他們兩個向最外圍亂闖,多半還是會遇上大麻煩,所以這個路線選擇,很考驗他們的心智。
有李朝陽這個熟悉地形的年輕人,又有張叔微這個見微知著的老江湖在,總算在小半天的時間裡輾轉迂迴,沒有遇上任何敵人。
午時前後,他們已經抵達了靈隱寺附近。
靈隱寺,背靠北高峰,面朝飛來峰,始建於東晉咸和元年,是臨安大名鼎鼎的古寺。
宋真宗、宋仁宗時期,就對靈隱寺多有賞賜,宋室南遷之後,趙家更有幾代皇帝,常到靈隱寺來進香。
當今皇帝,特地把靈隱禪寺原有的大雄寶殿,改名為「覺皇殿」,另外賜書「妙莊嚴域」四字。
曠古堂的人能輕而易舉把飛來峰上的遊客驅走,在最近這段日子裡,一直獨占峰頭,但卻沒有對靈隱寺的香客輕舉妄動。
只是派人在靈隱寺外數里設伏設防,如今他們人手大量轉移,設下的埋伏遠不夠嚴謹,才被張、李二人成功繞了過來。
「總算繞過來了。」
李朝陽看到前方靈隱禪寺的輪廓,看到寺外的小集市人煙喧嚷的景象,心中鬆了口氣。
到了這樣的地方,他和張叔微兩人混在人群之中,就更不容易被察覺到,甚至也可以偽裝成香客,正大光明的進入臨安城。
張叔微早就把鬍鬚割了,頭髮染黑,看著十足是個壯年的短須漢子,走在平坦的土路上,聽著兩邊攤販們叫賣的聲音,心裡也安穩了幾分。
臨安城裡常有文人墨客、達官顯貴、高門親眷到靈隱寺來遊玩,攤販們會在這裡聚成一座集市,也就是看中了這一點。
所以他們售賣的東西,大多聲稱跟靈隱寺沾點關係,最常見的是各種吊墜飾品,有的雕刻出菩薩羅漢輪廓,有的只是在小石頭上面刻了一個卍字,做工粗糙得很,卻真有人愛買。
還有賣香囊的、賣線香的、賣經幡的、賣素齋的,五花八門,香氣盈然。
李朝陽正是年富力強,食慾旺盛之時,吃了許久的乾糧白水,聞到這些香氣,不禁有些心動,看向一個賣包子的店家。
那裡有不少人在買包子,油紙打包,大多買了就走,店面小,也沒有可供人坐下品嘗的地方。
但是卻有個花白頭髮的葛衣老者,端著一籠素包子,直接就站在那裡吃了起來。
李朝陽看到這人,不知為何,心裡忽然產生一種極親近的感覺,好像看到了最慈愛的長輩,血脈相連的親人。
「停下!」
張叔微抓住了他的肩膀,低沉的聲音傳到他耳中。
李朝陽回過神來,心頭一驚,這才發現,自己腳下不知不覺已經朝那個老者走了過去。
現在二者之間,相隔不足兩丈。
「叔微老哥,闊別多年,風采如舊啊。」
葛衣老者轉過臉來,露出一張老仙翁般的面容。
他的眉毛濃而長,因年老而發灰,眉尾低垂,兩眼清亮,眼角笑紋深深,牙齒齊整,山羊須柔順潔淨。
張叔微卻冷笑一聲:「鄭道,曠古堂的大堂主,穿一身粗衣,在這裡吃著素包,未免太做作了些。」
「老哥誤會我了。」
鄭道說話的時候還在吃著包子,嘴裡咀嚼的同時,也不知是怎麼吐出那麼清晰的字句。
「為了請老哥回去做客,我帶人在飛來峰上守了好些日子,飯菜得從山下運上去,吃得人直皺眉。」
「今天猜到老哥要往這裡過,我趕過來碰面,聞到這剛出籠的包子香氣,是由衷的喜愛,忍不住便先吃了幾個。」
兩個老頭說話之間,李朝陽已經渾身繃緊,手掌握上了背後包袱里的劍柄,警惕著四周。
然而他卻發現,四周並沒有出現更多曠古堂的人手。
反而原本靠近這裡的行人,都自然而然的遠離了這片地方,就連包子鋪的老闆,也一臉迷迷糊糊的走了出去。
附近的幾個攤子全部空了下來,貨物全沒有收走,如此古怪的景象,竟然也沒有引起旁人半點注目。
張叔微也注意到了這樣的事,聲音陡然沉重了幾分:「你成了?!」
「還沒有。」
鄭道臉上露出一種遺憾,「我們年輕的時候,你就說過,這套武功雖然是我的奇遇,但執意精修此功,以後想觸及宗師境界,恐怕要走淬鍊顱腦這條路數,比淬鍊內臟還要兇險百倍。」
「我當年不信,以為你是嫉妒,這些年卡在了這一步,才知道後悔啊。」
張叔微面色鬆緩些:「也是,假如伱成了,就不只是影響這些人,連我也會被你無聲無息帶走吧。」
「你武功雖然不行,眼界著實是高,比我前知十幾年,我的武功和相爺的長壽之術,都急需老哥這樣的人加入,還得是真心盡力。」
鄭道吃完了包子,面露微笑,右手向旁邊攤開,「你看,我知道你不喜歡波及無辜,所以我就讓他們全部離開,見了你也僅好言相勸,可見我的誠意了。」
「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們這些年的做事方法,隨我去相府之後,你若真有了成果,也可以用作籌碼,來跟我們交換,讓我們收斂手下,乃至讓我們轉變立場,都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張叔微動容:「果真如此?」
鄭道立答:「我們和相爺共同的承諾,那還有假?」
張叔微捏著自己鬍鬚,沉吟不語。
鄭道初時還在微笑期待,漸漸笑容就淡了。
因為在這太陽高照的土路上,張叔微就像根木頭樁子一樣,一動不動,眼珠子都不帶抬一下。
風吹過,四下寂靜。
李朝陽額頭已經布滿汗珠,不僅是因為心中緊張,也是因為他全身繃緊的時間太長,有些累了。
他偷偷去打量旁邊的張叔微,張叔微還是不動。
「老哥。」
鄭道又笑了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不如先隨我回去,你再慢慢想。」
張叔微終於動了,捋了捋鬍鬚,揉了揉眼角,捋了捋眉毛,指著自己鼻子,說道:「你看我相貌如何?」
「年少玉樹臨風,老來清雅雋永。」
鄭道讚揚,「相貌堂堂,一表人才。」
張叔微眉開眼笑:「那你看我像傻子嗎?」
鄭道嘆道:「我是把老哥當做真正的聰明人,所謂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真正的聰明人,不但自己不會犯險,也會顧及自己身邊年輕人的性命。」
張叔微淡淡說道:「虎狼之輩,嗜血入骨,貪奪成性,即使偶有收斂,也絕不是為了轉性吃素,只是為了日後更能肆無忌憚,我不想為虎作倀。」
鄭道誠心勸說:「不妨虛與委蛇。」
「我知道你們手段多得超乎世俗所想,我要是退了一步,還守得住第二第三步嗎?」
張叔微正色說道,「我當年之所以退隱,就是因為我害怕,害怕你們的手段,害怕你們這些人,真的、太怕!」
「若真的夠怕,你就不會出山,而真的太怕變節,你見了我就該自盡,看來,你還是更怕死。」
鄭道說著說著,宏然長嘆,「要早知道你已經不是個硬骨頭,我何必跟你廢話這麼多,抓了你回去,不怕你不從!」
話音未落,他手裡竹編的籠屜向前一拋,空氣里頓時產生嗚嗚嗚的奇異巨響。
李朝陽眼睛裡面看到的,不是一個蒸籠向自己飛來,而是一個厚重、純質、能跟自己身心百骸產生共鳴的金色梵文圓輪,橫向旋轉,不斷放大,平移衝撞過來。
「看劍!!!」
李朝陽陡然大叫,拔劍一斬。
面對那沉重如萬斤的金色梵輪,他要是不大叫這一聲,感覺自己都拔不出劍來。
可是他這一劍斬了空。
雖然他自以為「看」得清清楚楚,真真切切,連巨輪旋轉導致的勁風壓在臉上,都感受到了,但那蒸籠,其實根本不是向他飛來。
反而旁邊張叔微,發出一聲低喝,雙掌齊出,拍在蒸籠之上。
蒸籠粉碎的同時,張叔微也被震得渾身一顫。
他身子沒有退後,但是外袍內襯之中,藏著的所有銀針、藥丸、藥瓶、銀錢,全部崩碎,刺破衣物,向外射出。
李朝陽始料未及,天縱劍在掌中急速一轉,雖然擋去了大半碎片,卻還是有幾枚破銅錢和碎銀子,射在他身上,打得他吐血踉蹌了幾步。
好在白雲醉仙丹都給了蘇寒山,否則剛才藥瓶藥丹在體表破碎的時候,張叔微就要昏睡過去了。
但張叔微的感覺,比昏睡過去還要難受得多。
他覺得自己身上兩百多塊骨頭,就好像是一口銅鐘的部件,剛才被敲了一下,現在還在顫鳴,餘音未絕,耳朵里也嗡嗡然,心中震驚難抑。
鄭道雖然還沒有成功淬鍊顱腦,成為宗師境界,但顯然已經擁有超乎尋常的腦部精神力量。
能夠把周圍的人不知不覺間驅散,注意不到這裡的事情,能夠動搖張叔微和李朝陽的心神,給他們巨大壓力,都是這種精神力量的表現。
張叔微剛才以道門醫士心齋之法,貌若木石,心若死水,故作拖延,試探對方容忍的底線,也是為了摒除自己受到的影響。
並希望鄭道的精神腦力,在長時間維持這種狀態的情況下,出現明顯折損。
可是剛才他這一出手,形神俱佳,心氣合一,妙到絕巔。
無論精神還是內力,竟都渾厚難測,看不出究竟有沒有出現任何折損。
「跟我走吧!」
鄭道空手一抓,一股無形功力從空氣中聚合,鎖住張叔微全身,將他拉扯過來。
「龜兒子!走哪裡去?!!」
市集外,陡然傳來一聲暴喝。
伴隨著這個聲音,一道渾厚劍氣破土而來,如同小船破開水面,揚起的塵土向兩邊推散。
這劍氣撞在張叔微的後背。
張叔微分毫無損,卻覺四肢一松,腳落實地,困住他的功力,已經被這道劍氣撞散。
天下修煉劍法的人,練出劍氣,無一不是追求鋒芒銳利。
像這種渾沌無鋒,撞人而不傷的劍氣,實在屈指可數。
加上剛才那聲暴喝,還不用看見人,正在吐血的李朝陽已經叫出聲來。
「司徒師傅!」
有道人影「呼」的從他頭頂飛過,落地如一塊頑石,塵土飛濺,雙腿紋絲不動。
背對張、李二人,面朝鄭道。
這人亂發短須,黑衣黃袍,腦袋上扎了一條黃色抹額,相貌兇悍,雙手上許多舊疤痕,老繭很厚。
他身材不高,只有五尺,比李朝陽和張叔微都低了一頭。
可他扛在肩膀上的那把劍,卻好像也足有五尺長,寬如一掌,厚達一寸,柄長足有一尺半,通體漆黑,沉重無刃。
「司徒中夏!」
鄭道眉心一蹙,十指旋轉收攏,虛握成拳,「你不是回巴蜀劍閣接任了掌門之位嗎,堂堂一派雄主,就這麼喜歡跑回來給李秋眠當狗腿子?」
「你個狗娘養的才是狗腿子,老子是英雄豪傑,英雄惜英雄,龜兒子,給我死!」
司徒中夏雖然不算高大,卻性如烈火,聲如雷鳴,連珠炮似的幾句話一說,就舉劍殺去。
他人只有五尺高,但這一舉劍,好像變成一個十尺巨漢。
劍身劈下之時,破空驚空,帶著沉悶雷響,似有山崩之勢。
鄭道臉皮一動,垂落下來的眉尾忽然上揚,怒眉入鬢,使人剎那間忽略了他的年紀,如見一尊金剛拔地而起,捏法印,結拳印,一拳轟去。
這曠古堂的大堂主,竟然空手對抗那重達百斤,力勝萬鈞的玄鐵大劍。
當!!!
兩人碰撞之地,陡然凹陷下去,泥土向下,向周圍擠壓。
坑內並無半點裂痕,坑的邊緣,卻有一條條裂紋向外蔓延。
接著在他們東邊三尺,西邊四尺,西南邊六尺處,分別有幾塊石頭破土而出,彈上半空。
這些不知是哪年哪月,沉埋在堅實路面下的石頭,居然被他們腳下的勁力所激,破開了深淺不一的土層,跳了上來。
江湖上大多數人都知道,曠古堂大堂主,鄭道的成名絕技,叫做五輪金剛拳。
但他當年奇遇所得的那門功法,原名是該叫做《七輪梵我定印》。
天竺國的武學典籍之中,認為人身之元氣運轉,有最重要的七個樞紐,被稱之為七輪。
由下而上,分別為根輪、腹輪、臍輪、心輪、喉輪、額輪、頂輪。
七輪梵我定印,假設人可以通過修行,造成七輪盈滿的感受,擁有「梵我合一」的無上體驗和神秘偉力。
但那門武功的開創者,其實只修煉到第四輪,後面三個境界,他只是推敲了出來一個梗概,很難說其中有多少偏差疏漏。
鄭道能夠修煉至第五輪,甚至已經窺探更高境界,還是靠了趙離宗的指點、相府的武學典籍,和他自己的揣摩。
他的拳法中,已經不止有天竺國武學精髓,還嫁接了五台山鎮派神功《大威德金剛輪印》的奧妙。
內修梵我,外結金剛,每次拳頭打出的時候,敵人都能感受到兩層勁力。
一層剛不可觸,粉碎身心,一層綿長無盡,稀釋神智。
玄鐵大劍跟他的拳頭一撞之下,大劍豎立向天,激射半空。
司徒中夏像一顆鐵豌豆從地面彈射起來,直追大劍,雙手握住劍柄,大喝一聲。
「一劍擎天!!」
鄭道的身影幻化如三,模糊一團,在大劍劈下的時候,左擊一拳,右擊一拳,然後雙拳齊發,正面衝擊在劍身之上。
這回劍身不是飛向空中,而是直接打著旋,向後倒飛。
司徒中夏不知怎麼,又讓長劍脫手,而在脫手之後追去,握住劍柄後,身影順勢旋轉起來,舉劍向天。
原來他總是在碰撞的一剎,跟對方第一層拳勁對抗時,故意鬆動掌指,力量大多讓玄鐵大劍承受。
第二層拳力的衝擊,就半去空處,半在劍身,對司徒中夏本身的影響就降低到了極點。
這種控劍手段,猶如在火山上空走鋼絲。
但司徒中夏藝高人膽大,時機沒有半點誤差,面上沒有一絲緊張,氣態更顯勇猛無比。
那劍本來是以劍身中段為中心,旋轉如圓盤,現在被他握劍一化之下,直指長空,以劍脊的稜線為中軸,旋轉如鑽。
「一劍擎天!!!」
又是一劍擎天。
但這回,連鄭道也不敢接那如鑽頭揮砸下來的劍身,只好一退。
他這一退,籠罩四面八方,無孔不入的一種奇異精神力場,頓時動搖。
司徒中夏那看起來要把大地撕裂的一劍,在剛觸及地面的時候,突然彈起,挺劍直刺。
地面僅僅留下一個碗口大小的坑,正好被他一步跨出去的時候,踩在此坑邊緣坡面之上,向前借力,氣勢更急。
鄭道一拳砸偏劍尖,司徒中夏橫劍推去,劍身硬扛雙拳。
咚!!!
黃鐘大呂般的又一巨響,兩道人影在地面留下四條溝壑,各自滑退。
籠罩周圍的那股精神力場,徹底告破,周邊好像沒有任何變化,又好像所有景物的色調都清冷了幾分。
張叔微突然明白過來,難怪鄭道之前看不出任何損耗。
原來他是在周圍布下一個無形之圓,不管精神還是內力的氣息,都只在這圓內周而復始,秉承的是一種壇城結界般的武道意境。
司徒中夏來了之後,一劍擎天,劍劍擎天,終於破了這結界。
這扶搖山的首席客卿大占優勢,巴蜀劍閣的掌門氣勢如虹。
鄭道的臉色也變得萬分凝重起來,雙手在身前結印,瞬息三變,平復氣息,凝定功力。
「好,看來你的功力劍法又有長進,進境真是一點也不比我慢!」
司徒中夏則發出如長鯨一般的吞吐聲,單手舉劍,氣勢愈發強烈,喝道:「你力也真不小,再來!」
兩人對峙,身上衣袍起伏的幅度越來越大,髮絲翻動飛揚。
這兩個人明明是相對而立,但他們的髮絲,都是向後吹去,使人一時間看不懂這片地方的風向。
其實,這是因為他們的氣勢在空地上碰撞後,反激回來,才吹動了鬢髮衣擺。
若有哪一方的衣袍不再向後,反而向前,就證明另一方氣勢出現破綻,也將是一擊決勝的時刻。
張叔微和李朝陽此刻都無力插手,只能定睛觀望。
少頃,張叔微瞳孔微顫,面色雖然不變,手指卻不自禁的蜷縮了一下。
李朝陽握劍的手也變得更緊,指節泛白。
因為他們都看到,司徒中夏後背的衣服上,出現了七塊濕痕。
那應該是從背後七個穴位之中滲出的汗水,但從那色澤來看,絕對也混了些血水。
張叔微沿那七個穴位的痕跡看去,發現是通向司徒中夏的右臂,心中明悟。
司徒中夏為了擊破那無色無質,卻有威有力的五輪結界,要在電光火石之間,將脫手大劍上的勁力逆轉、硬扯回來。
他的右臂和背上七處穴位經絡,為了及時完成這個變化,已經受了內裂之傷。
但是司徒中夏的劍法,向來以右手為主,左手只是輔助,現在他右臂受創,接下來立分勝敗的一擊,豈不是
張叔微心往下沉,臉上卻不敢露出分毫,因他深知自己那個老朋友是多麼的敏銳。
李朝陽也知此理,更知自己還不夠老練,所以在發現不對後,猛然咬了下舌尖,多吐出一口血來,借著低頭這個動作,掩飾了自己的神態。
就在這時,靈隱寺前方那座山頭上,傳來一聲長嘯。
「飛!來!峰!!!」
這一聲長嘯,中氣十足,功力完滿,神意飛揚,穿雲海而下,過山林而至。
不但嘯聲中的三個字,讓人聽得清清楚楚,甚至還能讓人聽出。那是一個年輕人的音色。
李朝陽驚喜抬頭,心思電轉間,鼓足全部功力,大吼一聲。
「蘇兄!!!」
他這一聲喊完,已覺得咽喉劇痛,喑啞失聲。
但這一聲傳遍數里,靈隱寺周圍那些人,此刻已經不再受到結界影響,都注意到了這裡。
山上的人,既有那樣精湛的功力,更必然已聽到了這一聲。
鄭道眼神一抬,臉色驟緊。
蘇?那個蘇寒山!
老三和七派精銳都已經去阻擊他,他怎麼可能神完氣足的闖到飛來峰上?!
難道另有援軍
彈指光陰,一念之間,司徒中夏鬢髮、衣角全都向前飄去,神容專注至極,劍勁噴薄殺出。
但聞一聲沉悶巨響,塵土如浪,玄鐵劍揮下之處,炸起一道道土柱,向前蔓延。
對面渾厚氣勁離體逆卷,將土浪打成漫天塵埃。
司徒仲夏揮劍掃開塵霾之時,對面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哈哈哈哈,龜兒子!」
司徒中夏大笑不止,連罵了七聲龜兒子,這才暢快的轉過身來。
但他轉過身的那一刻,臉上笑容已有些保持不住,嘴裡止不住的滲出血色,強咽了下去,腳下卻龍行虎步,走到李朝陽身邊。
「剛才山上是你們新結識的朋友嗎,好啊,咱們去見見他!」
司徒中夏聲音豪爽,將玄鐵劍往地面一拄。
張叔微和李朝陽耳邊,卻鑽來「蟻語傳音」。
「老子上上個月才突破宗師失敗,損了一成根基,快去跟山上的人會合,不然我要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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