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六萬兩銀子的事情,不算什麼大事,但少年也想看看無數寒窗苦讀的學子最後想成為的那種樣子,那些高居廟堂的學士大儒到底是怎麼幫助皇帝治理天下的,那些人知不知道天下有很多觀桃縣那樣的地方。
比較重要的事情和少年懷裡的一個小布包有關係,村子裡那個最好看的小女孩兒,和公孫大聖一般大的秦燕兒在少年不在村子裡的時候走了,赤練先生說是被北蒼皇城裡的大官給帶走了,走之前讓赤練先生轉交給少年一個小布包,還轉告了一句話,說在北蒼皇城等著少年。
那個時候的少年也很小,那時候心裡最喜歡的人就是秦燕兒,因為長得好看又非常善良,那個時候經常偷偷的從家裡拿吃的送給少年,少年後來會寫符籙之後去找過一次秦燕兒,給了秦燕兒幾張符籙,有護身符也有大道福招符。
秦燕兒給少年的小布包里是一塊本命鎖,很難得,是村子裡有新降生的生命時恰巧有遊方道士路過送給秦家小女的,那遊方道士還說秦家女兒有天照氣運,可俯視天下。
本來秦家生了個女兒不太喜歡,一心只想要個男丁來繼承香火,但因為那遊方道士的緣故便對小女兒好了許多,當成寶貝養,秦燕兒也很爭氣,又乖巧又漂亮。
但最後秦燕兒的父親還是用自己的女兒換了一錠金子,少年覺得秦燕兒命很苦。
命苦者,天不棄。
路上,胡司離和少年說了一件挺奇怪的事情,在鐵匠鋪子等赤練漁陽的時候,胡司離一直等在門口,說赤練先生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非常濃重的羊膻味,那種味道讓胡司離想起了村子裡放羊的老姚頭。
回到翠竹軒的時候已是深夜,端木晴還沒有睡,正坐在院子裡石桌前等待,胡司離把打包回來的燒雞拿給端木晴吃,端木晴邊吃邊講這一天的事情。
因為吳憂住進了都護府,在翠竹軒最無聊的人就是端木晴,少年去鐵匠鋪的這一天,端木晴去都護府看了吳憂。
吳憂在都護府很好,就幾天的功夫就已經成了都護府說話最有分量的人,連大將軍第五豪傑也得跪爬在地給吳憂當馬騎,而且是吳憂不願意,大將軍非要當馬的。
端木晴去的時候,第五豪傑正陪著吳憂玩好人和壞蛋的遊戲,吳憂演好人第五豪傑演壞人,而且是滿府的兵丁都是吳憂的手下,第五豪傑是光杆司令大壞蛋,被吳憂抓到之後五花大綁審問,因為吳憂見過最多的場面就是吳仁興升堂問案。
吳憂看到端木晴的時候以為是來接他,下令手下小兵把大壞蛋押入大牢,第五豪傑便只好站在迴廊下接待端木晴。
可端木晴就是去看吳憂的,別的事情都沒有,第五豪傑留端木晴用了飯,說起了多寶商行拍賣的事情,告訴端木晴所有被拍賣的武器最後都會被都護府拍下。
第五豪傑私下告訴端木晴,他本來想在都護府多停留些日子,也好和吳憂培養感情,但邊境傳來了軍情,近期西涼探馬進入北蒼境內的次數越來越頻繁,第五豪傑懷疑這是西涼軍要大舉進犯的前兆。
所以第五豪傑很快就要出發,要在整個邊境線上巡視一遍才能放心,另外第五豪傑懷疑邊境各鎮縣中有滲透多年的西涼諜子,一旦兩方開戰,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威脅。
第五豪傑讓端木晴三天之後到都護府接吳憂,對於吳憂,第五豪傑不可謂不用心,收為義子之後的第二天就寫好行文奏表送向北蒼皇城,以第五豪傑在北蒼的地位,吳憂定會受於皇封。
北蒼從開國以來一共封過六位王,其中有四位是當今皇帝周起的叔叔和兄弟,還有兩位是異姓王,一位是萬古皇城的鎮北大將軍皇甫秀,在當年北蒼打敗萬古皇城的那場曠日持久的戰爭中,最終是因為皇甫秀的倒戈才結束。
皇甫秀最終被北蒼先皇封為中都王,被封到了北蒼帝國東部的東海郡,也是整個北蒼八大郡之中領地最大的一郡。
皇甫秀當年麾下有八萬大軍,後來被分散到了各個軍中,也就是說皇甫秀雖然王位,但兵權被收。
不過近幾年新皇周起對皇甫秀非常看重,重新給了皇甫秀三萬大軍防衛東海郡沿岸,只不過戰力遠不如當初了。
第二位異姓王就是第五豪傑的父親第五征,當年征北大將軍周玉還只是剛剛崛起的年輕一代,第五征是征北軍的大都督,一切的戰略布局都是由第五征完成,征北大將軍周玉和程無傷只要按照第五征的策略去戰場征伐就可以了。
後來第五征病死,按照禮制異姓王的王位不可世襲,但那個時候的第五豪傑已經成長起來並且已經取得軍功無數,皇帝為了穩固軍心和民心只能讓第五豪傑繼承王位,因為第五家族起源於北寧郡,便是北寧王。
所以吳憂被封為世子殿下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只等著北蒼皇帝一封聖旨詔告天下。
少年覺得很多事情真是世事難料,如果吳仁興沒有死在胡司離的刀下,吳憂長大了很可能是個紈絝子弟,然後由吳仁興花錢給買個小官當,一輩子大概也就那樣了。
可誰能想到吳憂因禍得福,可以說是一步登天。
少年讓端木晴和胡司離兩人第二天去多寶商行,不為拍賣武器,只是讓胡司離注意一下能不能看到蘇大柱或者是公孫兵衣,如果能看到其中任何一人,一定要請到鳳鳴書院。
這一夜少年徹夜讀書,看的是洞淵神咒經,天快亮時胡司離起床練功,少年和胡司離打了個招呼,然後背上書箱一個人離開翠竹軒。
歸客來客棧的門口一大早就有夥計在掃地,少年上次來得見過客棧里的所有夥計,看到殿主來了,夥計連忙把少年請進客棧的後院,上次少年來過之後,客棧專門收拾出一個房間留給殿主。
夥計去找總執法雲青山,過了一會進來稟報說雲執法不在,是昨夜裡就出去了。
少年點了點頭對夥計說道:「我也不是一定要找他,你傳下去,就說一切照常,如果有客人問起,就說我是少東家就行了,等下在店裡給我擺張椅子,要正對著大街的地方。」
「是,殿主大人!」
「哦,以後在客棧里叫我少東家就成,免得被人聽到了多有不便。」
「是,少東家!」
一整個上午,少年就坐在客棧的櫃檯外面,正對著大街,店裡的夥計們都不知道自家殿主有何用意,也沒有人敢問,中午的時候雲青山回來,少年也只是簡單交代了幾句就離開了。
少年又往北城天橋去,在天橋上看著河兩岸的人來來往往差不多又耗去了半個時辰,過午時才下了天橋直奔燒餅巷的小酒鋪。
因為過午之後小酒鋪會有賣不完的燒雞,花一隻燒雞的錢也許能得到兩隻燒雞。
可是少年發現小酒鋪的門沒有開,酒幌子也沒有掛出來。
少年在酒鋪門前站了一會,酒鋪左邊是一家賣燒餅的老店,少年去打聽了一下,燒餅店的老闆說小酒鋪在燒餅巷裡面一共十年,十年之中都是巷子裡最早開門,最晚開門的,從來沒有一天關門歇業。
因為不放心小酒鋪的爺孫倆,鄰居們上午的時候就去敲過門,裡面無人回應,應該是沒有人。
少年趴在門板對著縫隙向鋪子裡看,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什麼,少年又去問燒餅鋪的老闆小酒鋪的爺孫倆在火真郡有沒有親戚,得到的答案是沒有,爺孫倆從當年出現在這裡一直到離開這裡,都沒有任何人親戚來探望過。
少年去敲門,無人回應,少年失望地在門板上拍了一下,結果門卻開了,少年輕輕打開門,發現前一天他和胡司離坐過的位置桌子上的東西沒有收拾,酒幌子就扔在地上,到後廚看了一眼,有一些沒賣完的熟牛肉放在鹵鍋里,還有兩隻燒雞用一塊薄布蓋著。
很顯然人是前一夜就離開了,所以沒有新煮的牛肉,少年把牛肉和兩隻燒雞都包了起來收進錦囊,走之前在櫃檯前放下了一吊錢,結果發現櫃檯里的錢匣里放了不少銅錢和碎銀,少年覺得爺孫兩應該是出門辦事,說不定哪一天就會回來,少年走的時候把門關緊,然後又拿了一張紙寫了『店家大吉』四字個貼到了門上,這就代表著店家出門辦事。
少年走的時候滿腦子裡都是小姑娘那張純真的臉。
轉過燒餅巷路過鐵匠鋪,沒有打鐵的聲音,少年往鋪子裡看了一眼,赤練先生當然不在,少年站在門口,裡面年輕的鐵匠正在磨一把刀,看到少年之後便放下手裡的活計走出來。
「又是你,你那天不是等到我師傅了嗎?我師傅今天去多寶商行了,你要等他還得到夜裡。」
少年搖了搖頭,問道:「赤練先生最近經常吃羊肉嗎?」
年輕鐵匠愣了愣,說道:「這個其實我也很納悶,我倒沒見過師傅吃東西,但是他身上確實有羊膻味,今天早上我來的時候師傅正要走,師傅正在爐火里燒一件袍子,當時鋪子裡的味道能嗆死人,像是燒羊屎蛋子的味道。」
少年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從懷裡掏出一塊銀子,足有五兩多重,少年把銀子塞到年輕鐵匠手裡,神色凝重的說道:「這是五兩銀子,你帶上能走多遠走多遠,千萬不要留在火真郡了,否則的話你會死,現在就走。」
年輕鐵匠沒有因為得到一筆巨大的財產而興奮,而是被嚇的半死,接過銀子之後撒腿就跑,轉瞬間就跑的不見了蹤影。
少年把腦袋伸進鐵匠鋪,果然聞到了濃烈的羊騷味,皺了皺鼻子之後看到了那柄前一夜打造好的刀已經安裝好了刀柄,刀柄上纏了獸皮,便忍著刺鼻的氣味拿到手裡轉身離開,走到街尾的時候少年回頭又看了一眼,然後走過天橋一直往城北門走。
出城門前少年在無人的地方把書箱裡的大蛤蟆包子放了出來,沐魂劍背到身後,把書箱收進了錦囊,大蛤蟆就趴到少年的頭頂,出城門之後少年一直向北慢慢的走了七八里路看到一片小樹林,少年回頭望了一眼便進了樹林。
少年進了樹林之後便突然加快了腳步,飛快的在樹林之中穿梭,每看到一棵樹就貼上一張符籙,一共貼了十八張符籙,十八張敕封天神鎮妖咒。
當少年貼完符籙之後,便在自己布置好的大陣中心停了下來。
少年手中提著那柄新刀,剛開過的刀刃閃著寒光,少年從來沒有練過刀,只見過陸小寶練過九轉幻刀,看了整整一年多。
頭頂的大蛤蟆突然間跳了下去,在少年的腳邊衝著前方『呱』了一聲。
少年舉刀平伸,目光看向不遠處,在陰暗的樹影中有一個人緩緩走了出來,一身灰色錦袍,黑紗蒙面。
那人站到距離少年兩丈遠的地方,微眯雙眼沉吟出聲,「你早就知道我在跟著你?」
少年說道:「我在燒餅店的時候你在小酒鋪對面的樹下茶攤喝茶,我轉過鐵匠鋪的時候你在街尾包子鋪,那家包子鋪只在早上賣包子,我一路出城,你都跟在我十丈左右,直到我轉進這片樹林。」
「不錯,你比我想像中的要聰明多了,我會給你一個體面的死法!」
少年把刀扎進旁邊的一棵樹上,然後走向那灰衣人,到第二步的時候已經是身體前沖,真氣激盪拳風如蛟龍出海。
只因為對手沒有兵器,所以少年放下了自己的刀,只用南華拳,在那個人進入符籙陣之前少年就已經開始在醞釀拳意,此時拳意正達到巔峰!
短短兩丈的距離,少年瞬間就到,那個人嘴角微微冷笑,選擇避開少年鋒芒抽身後退,同時雙掌交替拍出,每出一掌便有一聲脆響,連續七響。
少年便連出七拳,七拳都在一瞬間打出。
以拳對掌,雙方沒有任何的身體接觸,就在兩個人身前有一團真氣盪開,兩個人被真氣各自震回,少年退了九步半站了個丁字步,灰袍人只退了六步挺身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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