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天呆愣看著不遠處那古樸的大祭壇,暗自慶幸:「這東西竟真能對那邪幡起作用。」
此番索性是賭對了。
如若不然,他與南幽菱今日生死可就難料了。
唐元在意問道:「你們識得這古荒壇?」
擎天搖頭,「此前瞧見此物的出現,對那邪幡起到了一定震懾之效,故才猜想,我和小菱兒藉此物庇護下或有一線生機。」
說著目光朝陸風看去,「你既能成功收斂那個邪幡,不知可有獲得什麼信息?此物可是為我龍族古籍所載的引魂幡?」
「並不是什麼引魂幡,」陸風搖頭,直言道:「自古荒壇收斂過後,我感應那面邪幡時,腦海中多出了一小段紀要,但並不是相應操控之法,而僅是有關此番的一些基礎性描述;」
「紀要中稱,此物乃『五色神幡』中的黑幡,也稱『萬獸幡』,乃是一種專門壓制抽離獸類殘魂的器物,對於幡中有過熔煉的對應獸類族群,威勢尤甚。」
擎天一怔,驚道:「五色神幡?黑幡?莫不是如此般駭人的幡,還有著另外四面?可知是何人鑄就的如此奇物?又為何會出現於此?」
陸風搖頭,「我所感應到的信息中,並沒有類似的提及,許是實力不夠,未能進一步感應。」
南幽菱愣愣開口:「你說的面對有過熔煉的獸類族群威勢更甚是什麼意思?難道面對不同的獸類,這幡的威勢還不一樣嗎?」
陸風點頭,解釋道:「方才那幡面上所呈現的一圈骷髏頭,乃是鑄就此物的人所獵殺過的獸類族群;用那些族群的本命精血與靈魂本源,輔以相應克制的材料,一起熔煉鑄刻出相應咒文,待回頭再遇相應的獸類族群時,這股力量能生出天性克制一般的威懾力。」
南幽菱一驚:「那幡面上的骷髏頭少說百來個難道鑄就者生生獵殺了那麼多的獸類嗎?」
擎天嚴肅道:「不是獸類,而是獸群,單是一兩隻獸類的精血和靈魂,不管輔以什麼克制材料,可都難以發揮那等霸道的壓制效果;那幡面上諸多骷髏頭至今辯無可辯,分不清具體是何獸類恐怕大概率是被那鑄就者給殺的滅絕了。」
南幽菱一怔,冷汗直冒,顫著聲道:「上頭也有著咱們龍族的骸骨,還不只是一個骷髏頭而是一整副龍骸,若是滅族難道咱們龍族隕滅的關鍵,是因這邪幡的緣故嗎?那鑄就者到底是什麼可怕存在啊?如何能做到這般程度?」
「這就不得而知了,」擎天意味深長的看了陸風一眼,他知龍族很強,但也知世間比之真龍厲害的生物同樣存在著不少。
南幽菱有些忌憚的看著陸風,「你如今得到了這樣厲害的邪幡,以後我和白哥哥豈不是要受制於你了?」
「我」陸風頂著堪堪好轉的臉色,苦笑了一聲,「若是隨便一個人憑藉著一個器具就能鉗製得了你們這等實力的存在,那這世界也就亂套了。」
「什麼意思?」南幽菱沒能聽明白。
擎天笑了笑,道:「意思是就算他得到了這面邪幡,甚至有朝一日能擁有掌控的實力,於我們的威脅也斷不至於強大到渾然沒有還手餘地。」
南幽菱狐疑:「可方才咱們可都險些折在這邪幡下啊?」
擎天掃了眼四周,道:「那是因為我們此刻所處環境,那邪幡方才未被煉化,同此處域境空間緊密相連,真正壓制我們的那份力道,並非完全源自邪幡本身,更多的是此處空間的禁制之力。」
「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我們方才正處於某座奇異大陣之中,是被邪幡引動陣勢下,才給壓製得險些丟了命。」
「奧~」南幽菱長長嘆了一聲,「這樣說我就明白了。」
「不過~」擎天話鋒一轉,肅然道:「若有朝一日他能徹底掌控此幡,這天底下倒是可以橫著走了,至少半聖不出,應該無人能於他構成威脅。」
南幽菱眼前一亮,「這邪幡難道還有著什麼其他厲害手段?」
擎天搖頭:「我指的是裡頭所斂的龍蘊數量,單憑那些龍蘊,若是能操控如此前那般釋放,便已足矣稱雄。」
南幽菱好奇道:「裡頭龍蘊很多?」
擎天聲音顯得有些沉重,緩緩說道:「此前入幡我隱隱有所感應,幡面之上的那條骨龍紋圖,單是龍身那幾十個骨節,每一個中所斂的龍蘊便數以千計;」
「古籍所載,我龍族鼎盛時期,也不過十萬爾爾,可這一幡所斂,卻已不下六七之數。」
南幽菱驚得掩住了嘴,滿是震撼與驚恐。
陸風暗自聽著,心中若有所思。
單以方才那頭黑炎蠻牛突然被一線黑芒湮滅的情景來看,邪幡所蘊含的手段,恐怕遠不止於此。
貿然將龍蘊或是其他殘魂直接釋放,實在太過簡單粗暴,威勢雖然不俗,但應該遠遠沒有達到極限。
這就好比一名厲害的劍客,明明有著高深的劍法,遇敵時卻只一味蠻橫的劈砍一樣。
只是,以他如今的實力與靈魂強度,儼然遠遠達不到掌控邪幡的程度。
甚至簡單的釋放出裡頭的龍蘊進行攻擊傷敵,也很難辦到,竭盡全力下,至多也就將那黑幡給舒展開來。
想想也挺悲哀的,古荒壇中四物,除了血色戰屍外,其餘的他目前都沒有足夠的實力或是契合的方法駕馭。
大有一種太監坐擁青樓的無力感;
只能看,不能幹。
正想著,『悾悾』轉動聲再度傳來。
陸風一驚,暗道難不成還有著其餘東西要被斂入?
目光掠去,卻見轉動的僅是第一層石盤。
咯噔!
陸風心中沒來由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呼~
石壁下堆積的厚厚一層骨粉,無風自起,匯成長龍一股腦朝著古荒壇涌去。
果然!
陸風是瞧見過血色戰屍自發性的手段的,知道其可以藉助各式各樣合適的骨粉修復自身的創傷,乃至提升自身的品質與強度。
本就已經瀕於極限掌控的戰屍,若再提升
陸風大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此番一來,血色戰屍怕也要提升到遠超他實力所能控制的地步了,如那驍古魂屍一樣,將很長一段時間再難被召引出來;
他整體的綜合戰力又被壓下了一部分。
隨著無數龍骸骨粉的湧入,陸風已是清晰的感應到石盤空間之中,血色戰屍猶似雀躍的顫抖動靜了,也可以清晰的感應到屍身上那融合龍骨後不斷提升的氣息。
以及,那份隱隱脫離開他掌控的勢頭。
擎天因為憂心營地關係,趁著古荒壇異動,自顧自又衝著石壁試探了一番,嘗試無果後,才堪堪作罷,將目標轉向來時之路。
南幽菱開口道:「信中提及的兇險若是源自那面邪幡的話,如今我們再走回頭路,會不會就能打開禁制出去了?」
恰逢古荒壇此刻停下了異動。
陸風看了眼石壁下少了大片的龍骸骨灰,嘴角抽了抽,暗嘆血色戰屍的胃口實在太大,這要是換算成實打實的真龍,光就方才這一小會功夫,它怕是就斂入了幾十上百條的量。
實難想像,回頭戰屍融合完畢,強度將提升至何等地步。
陸風收起古荒壇。
眾人快步回到此前闖入時的那片地界。
晦澀玄奧的禁制門戶依舊亘古不變的存在在那裡,不見有多少變化。
眾人小心靠近。
本還存著提防戒備,但在出手後,卻發現出奇的順利,撐開那道禁制下,連半點異常動靜都沒有引動。
南幽菱驚喜:「看來我猜對了!」
作勢便要恢復龍身,沖回外頭的黑淵之中,「白哥哥,那咱們要走兩趟了?挨個護送他們回去?」
「不用,」擎天擺了擺手,傲然道:「如今我血脈去質提升,已可以應對外頭環境。」
說著雙手探向陸風和唐元肩膀,一手耷拉一邊,拎著便衝出了禁制。
甚至於連龍身都不曾顯現。
南幽菱驚愕看著這一幕,連忙幻化龍身緊緊跟上。
但卻發現,以擎天為首的一道衝擊氣浪破開了厚重冰冷的黑淵水底,一個如同隧道般的空腔庇護形成在其身後。
『早知道就不化龍身了。』
南幽菱笑著撇了撇嘴,發現在擎天的這份庇護下,自己幾乎都不用使多少力,便被牽引著帶了上去。
不由暗自驚嘆,自己這白哥哥的實力,比之以往真的又強了好多。
眾人回到黑淵岸口時,天色已是臨近黃昏。
「我們在底下呆了那麼久嗎?」
南幽菱有些錯愕,恢復人身的她頭有些暈暈的。
擎天皺了皺眉,沒去在意這些,目光遠眺,朝著營地方向看去。
見不少營帳都坍塌發生了損壞,龍淵諸多團眾全都圍聚在中央,大多數人身上都帶著鮮紅的傷勢。
「老木頭!」陸風瞧見此般情景下,心繫老木頭安危,第一時間朝著營地沖了過去。
得見老木頭安然,只是有些力竭虛弱的模樣後,不由暗自鬆了口氣。
轉而見老木頭竟靠在曲嬌嬌身側,林緒緒還在臨旁幫著擦拭汗水和身上的血漬,舉止均十分親昵的模樣,不由呆愣在原地。
印象中,他還是頭一回瞧見老木頭身邊出現過如此親近的女子;
一下子,竟還兩個,且看上去很是和睦的樣子。
這著實有些顛覆他的三觀。
老木頭這時也感應到了身後急沖沖跑來的陸風,得見後者安然,同樣也是神色一松,緩了口氣,而後見身邊兩女貼著
出奇的,老臉竟沒來由的一紅。
擎天這時來到了人眾最中央處的戟皇身邊,看著戟皇右肩頸有些凹陷,明顯挨了一擊重創下,臉色霎時沉了下來。
再看於旁眾人。
鐵血不敗,趙十三,臉色淤青,身上青一塊紫一塊;
霸王鏈,王彪,光著的膀子上滿是拳印,身骨斷裂數塊,虛弱的癱在一側;
還有紅纓、雙鞭等各個小隊領頭皆有損傷下。
一股駭然的殺意如狂風驟雨般自擎天身上襲卷。
「發生了何事!」
擎天壓抑的目光看向戟皇與黃三娘,「有你們坐鎮,怎還有宵小膽敢來犯?」
黃三娘氣憤道:「是黑狐那些個雜碎,聯合著隱蝠、狂熊幾個獵魂師團,想著要咱們藤淵第一獵魂師團的名頭來了。」
戟皇冷哼一聲,補充道:「是鬼面花狐那個老東西,閉關出來實力有所漲進,就覺翅膀硬了,有了底氣了,今日要不是老狂熊那個憨貨幫著他,我非削了他的腦袋不可。」
擎天陰沉著臉,關切道:「你這傷,是花狐那個老東西打的?」
戟皇苦笑:「大意了,挨了那老東西一掌,不過那些個老東西也都沒好過,被我轟成了烤豬。」
「你還好意思說,」黃三娘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都說了以拖為主,你還殺紅眼,今日得虧了那個不知名的刀客,要不然,以你那莽撞直衝一挑三的戰法,最終必定要被活活拖垮不可。」
戟皇憨憨一笑,「咱這不是沒忍住嘛,誰叫青木杖那老東西竟把紅纓的長槍都給折了,你說打就打,折人家心愛的槍算什麼個本事,我這脾氣哪裡容忍得了這般委屈。」
「咳,」黃三娘風情的嘆了一聲,無可奈何的笑了笑,轉而看向擎天,「頭兒,你有認識什麼厲害的刀客嗎?今日那刀客聲稱龍淵裡有著他的朋友,可事後我問遍了所有人都稱不識得那名刀客。」
「刀客?什麼刀客?」擎天很是愕然,「那刀客什麼實力?現在人在哪?」
黃三娘道:「那人稱還有著要事,先一步離開了,實力嘛很強,至少感覺比咱們老七還要強上許多。」
戟皇補充了一句:「狂熊的狂鋒李軒,隱蝠的彎刀寂滅,二人合力都不是那刀客對手,三兩下就給人家撂倒了。」
黃三娘慶幸道:「今日戰局,甚至都可以說正是因為這名刀客的出現,才打破的鏖戰僵局,讓得黑狐那伙人生了忌憚,姑且退了回去。」
「如此厲害的刀客」擎天思慮間搖了搖頭,「我不識,放眼整個藤淵,似也不曾有過聽聞。」
突然,擎天想到什麼,腦海中浮現出另一條幐蛟王蛇慘死的情景。
想到那王蛇身上一道道令人心悸的刀痕
驚愕的目光不由朝另一側的陸風身上投了過去。
黃三娘一驚:「那刀客難道是他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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