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記者那些年 第二十六章:王修墓怪事

    王修是三國時期名人,看過三國演義的朋友對他應該不會陌生。我的老家在三國時期屬於魏國管轄,名為營陵。所以,我和王修屬於同鄉。

    王修不僅是一代名臣,輔佐過孔融、曹操,他更以孝敬母親聞名。三國時期,立春後的第五個戊日為社日。每逢社日,村民們都會聚集到山上的土地廟前祭神,場面熱鬧非凡。

    古代,慈母山名為桃花山。據記載,王修七歲時,其母死於社日,並埋葬於桃花山前。第二年,鄉親們在社日裡桃花山上祭神,王修受到觸動,愈加思念亡母,非常悲傷。鄰里聽到他的哀哭聲,自發停止了祭神。因王修至孝,其母慈善,後人改此山名為「慈母山」。

    古籍中關於王修孝母的記載只有寥寥數行,但是他敬母孝母的故事卻在當地流傳甚廣。

    「前面路口左拐幾百米就到王修母子墓了,咱去看看」我跟龍子和大偉說。

    兩座大冢冢高約3米餘,冢圍達100米有餘,冢上長滿翠綠的松柏,一側有墓碑,上云:奉常王修,孝子也。母喪過哀,鄰里感而罷社。築墓近山,山因以慈母名,後修亦葬此。母慈子孝,堪為世所觀。

    兒時,常跟夥伴到這兩座大冢處遊玩,秋季,冢上酸棗枝上掛滿了螳螂卵---一個灰褐色的硬硬外殼,放火上烤熟了,剝開,裡面是烤的焦黃的卵。記得燒螳螂卵還是一味土藥方,可以治療小孩尿床。

    這兩座大冢緊鄰省道安陽路,父親說,當年修安陽路時,推土機推掉了王修墓的極小一角,結果推出兩口大銅鍋。這兩口銅鍋出土後依然光亮如新,敲擊聲音洪亮渾厚。

    這兩口銅鍋一口被縣裡的一個官員據為私有,另一口則流落到當地一個窮人家裡。官員把這口鍋帶回家後,家裡怎麼莫名其妙地丟東西,有時候丟一塊肉,有時候則丟一袋鹽,丟的東西多與吃的有關。

    相反的是,窮人用那口銅鍋做飯,做熟後,鍋里往往會多出一些雞肉魚蝦,即使是煮地瓜干粥,做出來的味道也是香甜異常,有了這口神奇的銅鍋,從此,窮人的日子越過越好。

    當然,這只是近乎神話般的傳說,真實性無從考究,這兩口銅鍋現在去哪裡了,無人知曉。

    我們三個站在這兩座大冢前,突然感覺有些無聊。如此偉大人物的墳冢,竟然如此冷清,沒有高牆大院,甚至連圍欄都沒有,更不需要收門票了。

    「青年,在這裡幹什麼」一個蒼老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我轉身一看,原來是附近村裡的「苗子」,一個守了大半輩子墳的單身漢。

    苗子先天殘疾,不能直立身子,他走路都是「四腳」走路的:趴在地上,兩手做支撐,屁股撅起老高,像動物一樣爬行前進。

    「苗子,大過年的你還在這裡看墳?」我毫不忌諱地直呼他的外號。

    「我在這裡挺好,見年王老爺都給我裹著(餃子)」苗子笑呵呵地說。

    「別扯犢子了啊,還王老爺給你裹著,他怎麼不給俺裹著」大偉不屑地說。

    聽得大偉對先賢如此不敬,苗子有些慍怒。我急忙打圓場:「苗子,別跟他一般見識,我信你。王老爺給你的裹著在哪裡,我看看」

    苗子見我有心,就一甩身子,撅起腚往他的小屋裡爬去,他也不戴手套,粗大的手掌拍打在雪地上,也不嫌冷。

    與其說這是一個小屋,不如說是一個草。有多簡陋呢,只能說比瓜田裡的瓜棚稍好一些,這還是鄉鎮政府照顧他,給了他看守王修墓的差事,一月能收入個幾百塊錢,加上低保的錢,也夠他一人生活。

    走進亂糟糟的小屋,一股病人身上帶有的餿味撲鼻而來,我皺著眉頭問:「哪有裹著,這是些什麼飯?」

    苗子做到地上,仰起頭說:「餃子是大隊裡給送來的,但這飯和酒是王老爺給的」

    「你再扯淡,我踢你啊!」龍子抬起腿做出要踢的姿勢。

    「不扯淡不扯淡」苗子快要哭了。

    苗子是一個精神比較正常的人,唯一不正常就是怕人踢他。記得在我小時候,苗子經常長途跋涉爬著去趕集,許多調皮的孩子喜歡追隨在他身邊,朝他身上扔石子,向他吐口水,還有孩子在他前面的路上撒上尿,更多的孩子喜歡用腳一次次把他踢倒在地,因為他對別的惡作劇似乎並不太在意,唯有被踢倒後,痛的直叫喚。

    後來聽人說,他是因為腰不好,所以才不能走路的,孩子們踢他,往往會踢到他的腰,所以才會痛得大哭。現在我心裡還因為一件事而耿耿於懷,很多年前,苗子爬到我們村口時,我曾戲謔地問他:你有沒有晨子(方言:男性生殖器)?

    我低頭看了看,小矮桌上放著一碗黃黃的米飯。「這是什麼飯啊?」我問。

    「秫秫飯」苗子咧著嘴笑著說,「噴香!」


    秫秫,也就是高粱,在我們當地,已經多年不見它的蹤跡了。因為它的經濟效益太低,農民們早已不在種植。當然,莫言的家鄉高密市因為《紅高粱》而種植的大片高粱,另當別論。

    「從哪裡弄的秫秫飯?」大偉問。

    「王老爺給的」苗子說完,臉上露出膽怯的神色,他擔心我們不相信他再去踢他。

    「還有酒」苗子指了指桌上一個礦泉水瓶,裡面裝著大半瓶淡黃色的液體,「這也是王老爺給的」

    我拿著這個礦泉水瓶聞了聞,淡淡的,有著很有識別度的酒香。

    秫秫、米酒,這都是古時人們的飲食食譜啊!莫非這裡還真的像我姥姥村能求藥的青冢埠一樣?!

    「那你說說,王老爺怎麼給你的?」我追問。

    「年除夕,我自己在這裡包幾個裹著,酒和飯都是王老爺給我管」苗子摸了摸桌子上的礦泉水瓶,「我拿兩個碗,一個放到王老爺墓上,一個放到老嬤嬤墓上,等我下好了裹著,王老爺也給我準備好了酒,老嬤嬤給我煮好了飯,我就端來吃啦」

    「別的墳地里鬧鬼,你這墳地里倒好,還給你飯吃」龍子嬉笑著說,顯然不太相信苗子的這套說辭。

    「人分好壞,鬼有善惡」苗子嚴肅地說,「那些人來這裡都害怕,我一個人我從來不害怕,王老爺保佑著我呢!」

    苗子說到這裡,我想起了這裡發生的一件真實事件。那大概是在1997年左右的時候,南方澇災,山東地區也下了多日的大雨。一夜風雨過後,第二天,人們發現,苗子住的小屋倒了!

    人們慌作一團,到村里叫來人,拿著鐵鍬把廢墟扒拉了一遍,最後愣是沒有看到苗子。這時有人在王修墓的一片灌木叢里,找到了還在呼呼大睡的苗子。

    苗子被人喊醒後,看見自己住的屋子倒了,才倒吸一口冷氣。問他為何睡在墳冢上,苗子說,當夜開始打雷時,他看見王修墓上有白光在閃動,他打著手電就去查看,倒了白光處後,自己就啥都不知道了,醒來後,才知道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自己的小屋也倒塌了。

    更令人稱奇的是,墳冢上他睡過的那一塊地,竟然乾乾的,沒有沾上半點雨水。要知道,墳冢上的松柏再茂盛,也抵擋不住一夜的暴風雨呀!

    是否是那道白光救了苗子,我們不得而知。但苗子命大,躲過一劫,這是不爭的事實。

    自從這件事以後,苗子發誓,要守這兩座冢守到死。

    「這兩座大墳,很多仙家都來拜呢!」苗子聊到了我感興趣的話題。

    「什麼仙家,怎麼個拜法?」我豎起了耳朵。

    「每逢初一十五的時候,到了下半夜,我起來尿尿,經常看見有黑影在冢邊上對著月亮拜,一開始我以為是小偷,用手電一照,才知道是些刺蝟狐狸之類的,估計都是從山上跑下來的」苗子一臉認真的說。

    關於動物拜月,我是聽過不少案例的。苗子說的,我也不想再去質疑。

    「這些年,多少墳都被人盜了扒了,這倆墳到現在一直沒人敢動」苗子幽幽地說。

    「人家怕你啊?人家打不過你還是怎麼著?」聽苗子說了半天,大偉一直在笑。

    「人家不是怕我,盜墳的,來了幾次,來一次,就鬼打牆一次,前兩年,政府不是還抓住一幫嘛」苗子說。

    苗子說的這件事,是在當地登報過的。來自河南省的一夥盜墓賊,瞅准了王修墓,想在這裡大幹一場,報道說,這幫人有五六個,在鎮上的小旅館裡住了好些天,裝作打工的。但有一天早上,派出所的幾個協警巡邏到這裡時,看見這幾個人拿著鏟子鐵杴之類的,圍著王修墓打轉,這些人手裡揮舞著傢伙,可就是鏟不到土上。

    協警大喊一聲,這些人才如夢方醒。聽到動靜的村民紛紛跑來,把這夥人扭送到政府大院去了。

    據這夥人交代,他們籌備了好久,選了一個「良辰吉日」(盜墓這行幹活,也要講究時辰的),結果白天踩了無數次點的王修墓,到了晚上竟然遇到鬼打牆了。

    這夥人畢竟也是有見識的人,知道遇到硬的了(行話,盜墓時遇到鬼打牆)。又是大罵,又是吐口水,又是脫褲子撒尿,能用的招數都用了,結果還是沒有得手,最終詭計敗露了。

    「後來也來過一些盜墓的,但是等我聽到動靜出來時,這些人也往往跑了,估計是嚇跑了,有時候傢伙都留在這裡沒來得及帶走」苗子侃侃而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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