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中眼前漸漸出現了一絲光亮,周圍有些聲音在不停說著什麼,腦子有點迷糊聽不清楚到底是在說什麼只是感覺嗓音有點熟悉,等到感覺稍微好點了才分辨出來是胖墩和領頭陳六的聲音。我感覺自己的眼皮子很沉,試了好幾次才睜開,借著房中油燈發出的微弱光芒,周圍的事物也出現在了眼中。
這是一間有點空曠的屋子,床是一張方桌,上面一個精緻的大碗正冒著騰騰的熱氣,一股食物的香味也在屋子裡飄蕩。此時胖墩和陳六就站在門口的位置商量著什麼,兩人旁邊的角落裡堆放著鋤頭扁擔等一些農具,再過來就到了距離我不遠的地方,那裡的牆上開著一個不大的窗子,窗子此時已經關了起來,上面糊著的紙張已經有破舊,呈現出一種略微帶著土黃色。而我則是趴在一張臨時用木板拼湊成的床上。
「嘶」可能是趴得久了點,感覺身子有點不舒服,我剛想挪一下身子,結果背上就傳來了一陣劇痛讓我猛吸了一口涼氣。
「師兄,你醒了?感覺怎麼樣,好點了嗎?」胖墩覺察到我醒了過來,趕緊小跑過來。而旁邊的陳六也是一臉的關切。看著胖墩一臉關切的神色我倍感欣慰,畢竟能有個關心自己的人,那種感覺已經很幸福了。
「沒事了,只要好好修養幾天就好了,到時師兄再帶你去村頭的那條小河裡抓魚。要知道前幾天我可是聽說了,最近村裡的毛孩子可是從那條小河裡抓到了幾尾大魚,有巴掌大來著。」我邊說著邊比劃著手掌。
我原本就是個野猴子的性格,隨著師父學習後雖然性子有點收斂了,可是那也是在外人面前而已。自從胖墩被師父帶回來後,有了這個同齡人作伴,我原本被隱藏起來的性子終於找到了伴。胖墩不單單是我的師弟,在內心深處我何嘗不是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弟弟看待。此時我的身體並沒有我所說的那麼輕鬆,情況卻是十分糟糕。
原本這幾年間跟在師父身邊修行,我自身的問題雖然沒有根除,但是靈魂和肉身之間的分離已經被壓制住了,起碼不用擔心靈魂離體的危險了。可是和藤怪的戰鬥中,我的身體先是收到藤怪的擊打,那一下子的撞擊一下子就讓我幾年的努力幾乎白費。隨後的請神更是無奈中的無奈,當時我的身體只能堪堪壓制住靈魂的離體而已,可是我們當中也只有我才有跟藤怪一戰之力,其他人上去純粹就是送菜,生死就在眼前,這樣的情況下我不得不冒險請神。
靈神上身本就是以人身作為載體,而我以自己這受傷之軀請神,更是到達了身體所能承受傷害的邊緣。隨後身體終於出現了崩潰的前兆,進而被藤怪抓住機會再次攻擊到,這次的攻擊更是雪上加霜,我只能以自己的意志力強行壓制住快要離體的靈魂,直到最後拋出那一劍後,就暈了過去……
胖墩隨後向我說了我昏迷後的事情,原來胖墩被眾人架著走了沒有多遠,就聽到一聲巨響。巨大的響動震得眾人耳畔一陣轟鳴,聲音更是群山間不停迴響著,眾人也是被這巨響震得一愣。胖墩大叫著「師兄」,就趁著眾人愣神的瞬間掙脫了束縛,發瘋似得朝著我和藤怪戰鬥的地方衝去。而陳六看著胖墩的身影,吩咐眾人繼續下山後,一咬牙自己趕緊朝著胖墩追了上去。
胖墩和陳六經過一番尋找,終於找到了已經昏迷的我。而我的周圍那坑坑窪窪的地面,以及前方一個巨大的坑洞,更是深深震撼著兩人……
隨後陳六就背上我,和胖墩一起追趕上了其他的村民。雖說已經有之前開好的道路,但是才下到半山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等到下了山,大夥更是發現此時的道路已經不再是來時的路了,很明顯由於下山時慌不擇路走錯了方向。借著臨時做成的火把的光芒,眾人又是折騰了好一陣子才找到了一個小村子。
這個村落陳六卻是聽說過的,距離我們那裡有半天的路程,此刻時間已經到了丑時末,大家商議著等天亮了再走,再不濟也要等到卯時再走。畢竟眾人剛剛才經歷過那麼恐怖的事情,早就已經心神俱憊,要是在遇到什麼髒東西的話就完蛋了。陳六等人向著村民借了兩間穀倉借宿,準備休息兩個時辰後再趕路。
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述說,等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師兄,要不你先吃點東西吧,你都昏迷了這麼久了,肯定餓了吧?」胖墩示意了一下方桌上的大碗。
「是呀,小法師你還是趕緊吃點東西吧,面現在還熱乎著呢。」陳六也在旁邊幫腔道。
「沒事,我還不餓。對了我的法劍呢?你們有沒有看到到?」由於我受傷頗重,既沒有看到也沒感應到法劍的蹤跡,相對於吃飯我更在意我的法劍,於是我趕緊詢問著去我的法劍的下落。
因為一把法劍對道公來說是十分重要的,和法印一樣道公法器之中必不可少的法器之一。但適合自己的法劍並不是那麼簡單就能得到的。從進門開始師父就會傳給弟子一把法劍,讓弟子不停地溫養以增加彼此間的聯繫,只要溫養得好,法劍就能如臂使指,對一個道公來說這樣的法劍才是最好的。
雖說沒有出師前法劍的威力有限,畢竟因為那時沒有得到祖師的庇護,更是沒有得到諸天神靈的承認。所以道公出師時不單要禱告祖師,更要禱告諸天神靈,稟明此人已經具備做道公的能力,這樣一番儀式之後,這個人的法器得到祖師以及諸天神靈的加持,才會發揮出正常的威力。而我的法劍雖然沒有經過出師儀式的加持威力有限,但也被我溫養的好些年了,彼此間更是存在的精神間的聯繫。
「師兄,法劍在這呢!」聽到我的話,胖墩趕緊向我遞過來了一個布包。
直到揭開布包看到法劍靜靜的躺在裡面,我才是鬆了一口氣。畢竟法器這等物件雖說能夠換,但是只有自己溫養的才是最合適自己的,因為法劍在自己溫養的過程中建立的聯繫,是無法替代的。
伸手就把法劍從布包里抽出,剛想湊近一點看看,可能是不小心牽動了傷口,一陣疼痛從背後傳來,手一松法劍就從我的手上跌落,劍尖朝下就直挺挺的朝著我身下的床板插下。
「奪」的一聲,法劍就已經刺進了我身下的床板,就在我想把劍給拔出時異變突生。只見法劍周身亮起了一陣微弱的光芒,這陣光芒以劍尖和床板的接觸點為中心向外擴散,猶如一圈波浪的光芒瞬間就擴散滿了我身下的木床。隨著光芒掃過,身下的木床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具暗褐色的細長方形的木箱子。
「壽……棺……」陳六指著我身下哆哆嗦嗦地說道。
我趕緊借著胖墩的攙扶下到了地上,回頭看著之前所躺著的「床」,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具壽棺。整個壽棺用暗褐色的木板做成細長方形,底下原本應該有東西墊著的,可是此時卻是直接就放在了地上。暗褐色的外表不時可以看到一些被蟲蟻蛀出來的小孔,壽棺四周原本連成一體的封板,更是開裂了幾道縫隙,想來這具壽棺應該有一些年頭了。
看到這裡我移步到方桌旁邊,用法劍往滿是熱氣的大碗中攪拌的幾下,原本還是熱氣騰騰的大碗在法劍的攪拌下,蒸騰的熱氣消失了,原本精緻的大碗也變得殘破不堪,一個拇指大的缺口出現在碗口的邊緣,缺口處的一條裂縫蔓延到大碗的底部。四周瀰漫的香氣也消失了,雪白的麵條變成不停在蠕動著的蚯蚓,筷子大小的蚯蚓不停在碗裡蠕動,更有一兩條爬出了大碗……
「哇……」陳六背過身子後就是一陣乾嘔,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才停了下來。
「小法師,現在怎麼辦?」陳六在略微好一點之後,趕緊就向我詢問著對策。
「去把大夥叫過來,記得不要驚動了它們……」看到此時陳六那滿臉焦急的神色,我趕緊對著他吩咐一番,因為照這樣的情形看來,那些鬼怪沒有直接動手肯定另有所圖。
沒一會兒,大伙兒就都來到了我這間房子裡。大夥看到我已經醒了過來,趕緊跟我打招呼,詢問著我的身體。我之所以沒敢讓陳六說出實情,是因為普通人本來就對鬼怪存在著畏懼,哪怕是這些應經到了中年的壯漢也不能免俗,畢竟從小就聽著鬼故事長大,鬼的種種恐怖早就存在了這些人的心中。一兩個鬼怪已經能讓人恐懼了,忽然聽到自己就在鬼窩中,那麼慌亂就不可避免了。而一旦慌亂,就有可能被它們覺察到,那麼不論它們有什麼計謀,都將不會再使用,而是會直接殺死我們。
陳六讓村民按照我的吩咐面朝外盤坐在地上,雙手更合相互緊握在一起,而我則是讓胖墩用法印往關著的門印上朱紅的印記。原本陳六對眾人的說法是我醒了要過來感謝我的,可是到了這邊之後忽然就讓他們圍成了防禦圈,這時村民們也明白出了問題,頓時隊伍里就出現了一些慌亂,甚至有幾個人掙扎著要站起來。
「想死是不是?趕緊給老子做好!」陳六趕緊邊喊著邊來到那幾個人後面,直接幾個巴掌狠狠地抽在了幾人的腦袋上。隨著幾巴掌下去,不但那幾個人回原來的位置盤坐好,連原本其他幾個蠢蠢欲動的幾人也停下了動作。
「咚咚咚……」「陳老弟你在嗎?」陳六才剛剛降服了那幾個村民,一陣敲門聲就響了起來,同時一個蒼老的聲音也在向著陳六詢問著。
「老村長,有什麼事嗎?這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已經準備歇息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好嗎?」陳六敷衍著。
「陳老弟,你應該沒有歇息吧?剛剛我還看到你們隔壁屋的人都跑到了你這屋,不知道是否我們招呼不周呀?」
聽到了這話,陳六卻是沒有再出聲了,而門外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而且頻率越來越急促,聲音也越來越大,熙熙攘攘間似乎更多的人來到了門外。
「吱吱」似乎看到敲門沒有什麼效果了,房門被從外面用力地推著,但是門雖然向里凹著,卻牢牢地堅守著自己的職責。
「嘭」伴隨著一聲巨響,房門被一陣巨力猛然撞擊了一記,伴隨著這聲巨響,整間房子都是一震,房門被整個撞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