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線空軍司令部下屬戰術轟炸機大隊領航一號機上,一等空軍技術軍士海格正認真的看著來自航空九所的工程師對他們攜帶的「特殊炸彈」進行最後的調整。之後的空襲任務中,航空九所的工程師就不會再這樣親自示範了,他們都是珍貴的技術人才,不可能整天飛臨危險的前線上空。
「這些炸彈用起來這麼麻煩,真的有相應的威力麼?」
憋了半天后,海格忍不住問。
「當然,不過要看怎麼使用。」工程師回頭對海格笑了笑,「如果扔在空曠的平原上的話,威力也就那樣,實驗的時候我們用雲爆彈攻擊放在空曠靶場上的牛群,分散在五百平方米場地內的二百五十頭牛被一次過炸死了一百多,剩下也都不同程度受傷,昏厥。但在模擬的城市目標區引爆,牛全部死光了。」
「所以,這東西能讓五百平方米的城區內不留活口?」
工程師回頭看了眼海格,那表情像是在疑惑「你在說什麼傻話」。
「我們拿來實驗的傢伙,只有現在要丟的這枚四分之一的大小。」
海格張大了嘴,可他還沒說話,耳機里就傳來轟炸投彈手的聲音:「確認目標指示的火光,馬上要抵達目標區上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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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吶。」沃爾夫小聲嘀咕,臉上寫滿了震驚。
其他德軍士兵的表情也和沃爾夫一模一樣,剛剛還在大呼小叫給空軍打氣的獨立第12獵兵營的士兵們此時都愣在原地,安靜的看著幾千米外的正在被轟炸的城市。
每隔幾秒城市裡就要騰起一個巨大的火球,那瞬間爆發的亮度讓天空中的太陽都黯然失色。城市已經燃起了沖天的大火,建築物的輪廓幾乎被火焰和濃煙完全吞沒,只有不斷閃現的火球和強光還能勾勒出城市的輪廓。
沃爾夫聽見身旁的漢斯小聲嘀咕:「空軍到底扔的什麼玩意兒?」
「誰知道。」詹姆斯霍納輕聲回答道,「也許他們偷到了奧丁的康格尼爾斯了。」
這時候,有另一種光芒從後方照耀著獨立第12營的士兵們。
沃爾夫回頭,看見兩發綠色的信號彈正升上天空。
「好了,空軍的活兒做完了,該我們上場了!」漢斯放開嗓門大聲喊著,「步兵下步戰,標準進攻隊形!」
沃爾夫一骨碌滾下步戰,然後躲到步戰後面,順便還整了整自己的鋼盔。
他把鋼盔戴穩了的同時,步戰的發動機怒吼著,排氣管噴出一大股濃煙。
要是往常沃爾夫肯定又要例行公事的抱怨一番步戰的設計者為什麼不把排煙口放到側面去,但現在沃爾夫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忍受著步戰的尾氣。其他人也都十分嚴肅,這時候步戰開始前進了,老兵們排成兩列縱隊,緊緊的跟在步戰後面。
一般新兵都喜歡緊貼著步戰的屁股走,但12營的老兵們都是屍堆里爬出來的老油條,都知道步戰是炮彈磁鐵,靠太近容易被打步戰的炮火波及,一旦有炮彈落下非死即傷。相比之下機槍就是溫和得多的存在。
老兵們很清楚,超過四百米的距離上,一個人就那麼一丁點的大小,被機槍打中純粹是個概率問題,但炮彈就不一樣。在遠距離上,機槍的威脅只有火炮的幾分之一,一門步炮造成的殺傷能頂得上好多挺機槍。
所以在協同裝甲攻擊時,應該小心的和裝甲車輛保持距離,等進入到機槍能有效殺傷的距離後,再向裝甲車靠近。
幾千米的距離要走上相當一段時間,沃爾夫抱著機槍,小心翼翼的前進,時不時看一眼身旁的戰友們。
漢斯單手提著配屬給排級軍官使用的衝鋒鎗,另一隻手拿著步話機放在耳邊,他表情看起來十分的鎮定,看起來就像去郊遊踏青一樣。
詹姆斯則稍微有些緊張,注意到沃爾夫的目光後,他兩手一攤問:「怎麼了?我臉上長什麼東西了麼?」
「不,我說你就不能換點有新意的說辭麼?還『我臉上長什麼東西了麼』,那麼關心你的臉,你是娘們嗎?」沃爾夫嘰里呱啦一通吐槽,讓整個隊列的氣氛輕鬆了不少,還有人露出了笑容。
「嚴肅點,」漢斯說,「我們現在已經進入敵人的火力範圍了,他們隨時可能向我們開火。」
「已經進入範圍了?」沃爾夫有些驚訝的往旁邊探頭,越過步戰的側面,向前看了眼,「真的,乖乖,正常情況他們應該開火了啊。」
「也許他們想要省點子彈。」詹姆斯不以為然的說,「你以為光是我們知道把敵人放近了打嗎?」
沒有經歷過實戰的人可能會對把敵人放近了打這種命令不以為然,在林有德穿越前的那個時空,竟然還有一群小白吐槽電視裡x路軍把人放到五十米再開火的情節。可實際上,超過兩百米的距離上,要命中站立的人就已經需要相當程度的訓練和運氣了。想要獲得確實的殺傷,保證彈藥得到最大限度的利用,把敵人放到五十米再開火是相當有效的戰術——當然也是相當冒險的戰術,很可能不得不和敵人進入白刃戰。
而以這個時空的東線戰場的情況來說,德軍並不希望和俄軍進入白刃戰,因此一般都會在兩百米左右就開火射擊。但俄軍卻有可能故意把德軍放到很近的距離才開火,甚至主動和德軍進行白刃戰。
又往前行進了約五分鐘,沃爾夫指著不遠處田野上一個土堆說:「那個應該是俄軍事先準備的測距標的物吧?」
在有時間構築陣地的時候,防守方一般會在陣地前面製造一些不容易被敵人認出來的測距標的物,輔助火炮校射員校射火炮,並且給機槍射手一個調整標尺的參考。
俄軍顯然在製作標的物方面比較隨意,那個那麼突兀的土包一看就不是自然形成。
不過實戰中就算進攻方認出了標的物,也一般沒有功夫去摧毀它。
「真奇怪。」漢斯嘟囔著,「為什麼他們還沒開火。」
「其他部隊也沒遭到抵抗麼?」
面對沃爾夫的問題,漢斯聳了聳肩:「無線電里各種喊聲都有,看起來有的營是遭遇了抵抗,但至少我們附近的部隊都挺安全的。」
話還沒說完,他們前面的步戰突然就開火了,40毫米機關炮那有節奏的射擊聲剛響起,老兵們就全都縮了下脖子,條件反射的弓起腰。
不過他們立刻分辨出是自己步戰在射擊。
漢斯馬上往前兩步,拉開步戰屁股後面的小盒子,拿出話筒大聲問:「怎麼回事,你們在打什麼?」
漢斯問話的同時,沃爾夫從側面探出頭看著前方。
「他們好像在向正走出戰壕的俄軍開火。呃,我沒看錯的話,那些俄軍舉著白旗。」
「停火,該死的!」聽了沃爾夫的話,漢斯大聲對話筒喊,「停火,那些人要投降,你們這樣也許會讓他們絕望的孤注一擲!」
這時候沃爾夫從步戰的後面走出去。
詹姆斯伸手想要抓住他:「你瘋了,俄國人的機槍也許就在等著你出去呢!」
「他們都投降了。」沃爾夫不以為然的回頭對詹姆斯笑了笑,然後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見鬼。」詹姆斯咒罵了一句,也跟著從步戰後面走出來,看了眼就在兩百米外的俄軍陣地。
確實,在步戰停火後,更多的俄軍士兵高舉雙手走出了他們的隱蔽處。
「乖乖,他們這是怎麼了?」詹姆斯盯著俄軍士兵那一盤狼藉的衣服說,「看起來一個個都剛剛從地獄的烈焰和濃煙中逃生一般。」
這時候德軍士兵們全都從步戰後面走出來,觀察著高舉雙手跪地投降的俄軍。
許多俄軍士兵皮膚上都有新鮮的燒傷疤痕,很多人的衣服上都有火燒的痕跡,有的人整件大衣都被燒剩下個領子,裸露出來的皮膚上滿是一看就會讓人做噩夢的可怕疤痕。
德軍士兵漸漸接近了俄軍。
漢斯命令留下半個班看管向他們排投降的俄軍,率領剩下的人和步戰一起進入城市。
剛進入城市沒多久,沃爾夫就指著一棟小樓說:「看起來他們原本打算把這個樓的三樓當作一個機槍火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