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青痕手拿撥浪鼓向著溯月跑去,爬上溯月的腿倚在他的懷中對他說著什麼,我看到溯月在青痕耳邊一陣耳語,不由低下了頭。
能說什麼呢,我讓青痕帶給他的話未免有些自作多情了,別人惹我生氣或者逗我開心又關他什麼事,我卻偏要青痕去說給他聽,那日的伯海邊還不夠尷尬麼!
人正發呆,青痕已經跑了回來,對我說道:「二哥說:你讓她自己過來跟我說!」
......
這算什麼。
我心裡忽地有些不樂意。
愣愣地看著桌子上的食物,心裡翻騰的厲害,明明就想忘了他的,他卻偏偏出現在這裡,還做了那種多餘的事情,現在倒要我去求他。
「小仙女,」身邊的狐裘男子忽地出聲道:「我們陪這個小弟弟玩,你去說說話,聊聊天,你看這麼好的夜色,花前月下要是浪費了這大把好時光豈不是可惜!」
衝著狐裘男子翻了個白眼,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起身朝著溯月那張桌子走去。
百語還在汨羅,這些人又是護衛汨羅野谷的羽林衛,身份與百語自是不同,倘若我得罪了他們,以他們的性子必定會去找百語的麻煩。
這兩條大龍只管任性,如今折騰的地方可是汜野谷,供養汨羅白虎神的地方,人家那邊就算沒有國神在,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偷個茶也就算了,這會又要淹了人家獸神谷......雖說是這些羽林衛不對在先,但是如此糾纏下去倒顯得我們沒有氣度了。
走到那張桌子跟前,我看著溯月道:「好巧。」
溯月沒有抬頭,臉色平靜如水。
「那位藍......那個海邊的女人不在嗎?」我四處望望,「嗯......千萬不要被她誤會......呵呵......」一陣傻笑,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想想自己傻站著也不是回事,我說道:「汜野谷好像有點麻煩,你若是消氣了就別難為他們了。」
他還是不說話,一臉淡然,又讓我來跟他說話,又不理人,這還真是......輕輕嘆了口氣,我轉身欲走,就聽到背後他冷冷的聲音,「坐下。」
人驚愕,扭頭瞅去,他原本平靜的雙眼已充滿怒意,明明是他讓我心裡彆扭的,怎麼他到生氣了。
緩緩坐下,怕又惹到他,我索性沉默著不說話。
青痕這時跑過來,他拉了拉我的衣角,小臉湊到我的耳邊問我:「小見,我二哥消氣了麼?」瞅著青痕我只覺得這句話他該問溯月才對,就見青痕忽又咧嘴笑道:「十四說要陪我彈珠子玩。」
「珠子?」
青痕從腰帶里掏出兩顆珍珠,一顆上面有我用簪子划過的痕跡,這小傢伙一直都隨身帶著那時的珠子麼?
咬了下唇,我硬著頭皮看著溯月小聲道:「你別生氣了,別那麼做了,他們已經賠過不是了。」
溯月依舊沒有吭聲,我長嘆了口氣,我想我是沒有說服他的法子,不由扭轉脖子向著梁漪、十四那邊看去,想告訴他們別對我這邊抱有希望,可是一道白色的煙霧卻在這時從夜空中直衝酒樓而來,速度快得我眨眼它便消失了,扭頭看向溯月,他正慢慢合攏左手細長的手指。
這是......
原本喧嚷的酒樓一瞬間靜了下來,我能感覺到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目光。
偷偷看向十四那邊,就見那三人臉上露出了喜色。
「去玩吧。」我悄悄對青痕說道。
我是不知道汜野谷是什麼樣子的,如今又經歷著什麼,不過那道如煙霧一般的東西不會平白出現平白消失,所以十四他們如釋重負我便也心裡明了。
稍頃,酒樓又如片刻前一般,各自閒聊,吆喝著、睡著、吃著......
「謝謝。」我輕聲道。
他將臉微微側開看向別的地方,一付不願意搭理我的樣子,感覺自己坐在這裡就是自討沒趣,我低聲道:「我走了,你......保重。」
我本該待在梁漪那邊的桌子的,不管怎麼說,待在那邊我至少不會這麼憋屈,有些事,我覺得在我心裡裝著已經很痛苦了,如果再這麼憋下去,我會受不了。
慢慢地走到欄杆那裡,向著酒樓外面看去,看那滿天的星辰,看著闕城夜半的燈火,流光、螢火、鍾台、金蟬,靜靜地倚著欄杆坐下,我讓心情慢慢地平復下來,這才敢抬起頭若無其事般地看向四周。
街上的梆子聲提醒著這酒樓里的人已經是二更天了。
酒樓里的人這時竟有些騷動,我看著四周的人和妖,他們竟都有了些變化。那先時打著盹的,聊得興奮的此時都已經端坐著身子,伸長脖子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在找什麼人。
小二哥也是,時不時地向著樓梯那邊張望一下,終於很是響亮地喊了一身,「喲,周公,您老可來了!」
酒樓里的騷動更大,所有人都伸長脖子向著樓梯那邊張望,我也跟他們一樣望向那裡,一個灰白頭髮紅光滿面的老人正從樓梯上走上來。
「呵呵,生意興隆啊。」
「周公,這還不都指著您老,」小二哥熱情地招呼著那老者說道:「您這邊坐,這邊坐!」
那被喚作周公的老者落座,還不等小二哥為他上些酒水、茶水的,早有人、妖拎著茶壺抱著酒罐圍了上來。
「周公,您嘗嘗我的。」
「周公,這是好酒!」
看樣子,真用不著小二哥張羅了,單這些人送的酒、茶都夠這老人喝上個把月了。
這老人先是一笑,忽地頭就轉向了我們這桌,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酒罐子,碧搖冬!我心裡頓時明了,無奈這桌子旁的人或是陪青痕玩的高興,或是默默地喝酒吃菜,全沒在意這老人的目光。
心思一動我也不急,倒要看看這些人啊妖啊的找這老人做什麼。
就見那老人收回目光,很是不悅地瞅了眼眼前擺著的酒罐子,不耐煩地說道:「酒先拿走,倒茶。」
那桌上一個男子立刻給老人倒了杯茶水,嘴裡說道:「周公,我這茶好,我這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