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裡?」周到瞠目結舌,張大了嘴,發了小片刻的怔後,他開始打量這個地方。
這是一片圓形的草地,目測面積約摸一畝,草兒茂盛,綠油油的,周到摘了一把,輕輕一捏,竟是一手的綠色汁液。這草之鮮嫩之肥美,讓他感慨。
而在草地的正中間,卻是有一眼正方形的小水池,池深兩三米的樣子,水質很清澈,能夠看到池底。周到趴在池邊往水裡瞅了瞅,沒有看到任何的生物。
周到嘗了嘗這水的味道,很純淨,夾有絲絲的甘甜,口感說不出的柔和,比市面上那些瓶裝水什麼的,好喝得太多了。
一連喝了幾捧,他這才作罷。隨即,他的注意力落在了草地的外圍。只見草地四周,以及上空,俱是濃濃的白霧,看不到外界的景色。
「這霧後面,會不會別有洞天?」周到帶著這樣的想法,抬腳往霧裡走去,結果意外陡生。他的腳沒有走進霧裡,他只覺得這一腳撞在了實質的東西上面,而且慣性使然下,他的身子往前栽,一頭撞了上去。
「怦。」這霧竟然極富彈性,反作用力下,周到仰天跌倒,摔了個四腳朝天,好不狼狽,所幸周圍沒人,否則非笑掉別人的大牙不可。
「神馬情況?這霧居然是實體的?是一堵霧牆?這也太扯淡了吧?」周到哭笑不得,爬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草屑,伸手去摸這霧,確是實體的。他用力推了推,霧牆紋絲不動,一連換了十幾個地方,用手推,拿腳踹,霧牆依然故我。
「媽呀,我被困在這個小空間裡了?該怎麼離開這裡?」周到急了,跟只熱鍋上的螞蟻般,額頭上汗水涔涔。他圍繞著霧牆團團轉,試圖找到出口,可忙活了小半天,徒勞無功。
周到很沮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覺得自己倒霉透了,稀里糊塗地被囚禁在了這麼一小片空間裡。
「我要出去!」周到委屈而鬱悶,雙拳緊握,猛地捶擊地面,發出一聲怒吼。
嗖!
這一嗓子吼出來,變故再起。
周到感到自己再次飛了起來,視覺亦一陣模糊,等一切歸於正常時,他發現自己真的離開了這個使他困惑著急的空間,回到江邊。看著周圍熟悉的一切,周到震驚發懵,喃喃嘀咕:「靠,剛剛發生的事情,真的假的?沒作夢吧?」
他用力掐了把腰間的軟肉,結果痛得他直咧嘴:「娘呀,真疼,不是作夢,是真的?剛剛自己真的到了一個神奇的空間裡,現在又出來了?」
「對了,戒指呢?」這時周到發現手中的戒指不翼而飛,地上找遍了亦不見蹤影,這讓他詫愕:「難道戒指就是空間?應該是的了,不然它哪去了呢。」
弄明白了究竟怎麼一回事兒,周到欣喜若狂,抑制不住的激動,直感慨自己的運氣實在是太好了,隨便一坐居然坐在了這麼個寶貝上面,幸虧沒扔掉,不然就虧大發了,腸子都要悔青。呃,不過,真要是扔掉了,也不知道那戒指是個寶貝了。
可很快他又撓頭了:「戒指已經不見了,自己要怎樣才能回到空間裡?」絞盡腦汁想了小半晌,不得門道,周到試著嘟囔了句:「我要回去。」神奇一幕立即再現,他還真的回到了那空間裡,頓時欣喜不已:「原來是這樣進來的啊。」
「我要出去。」他試著念了句,頓時他出現在了房裡。
「我要回去。」他再念,瞬間回到空間裡。
「我要出去。」
「我要回去。」
這樣進進出出,一下現實中,一下空間裡,周到覺得挺好玩的,玩得挺帶勁兒。
突然,他身後林子裡突然傳來了腳步聲,輕緩而疾快,卻是往這邊徑直而來,這讓周到心下不由得一緊。
女孩給他的信里有提到過,棲鳳村周遭的山林子裡是有狼豺的,偶爾食物匱乏時,它們還會進村,偷獵家畜。
甚至有村民進山打柴時,還發現過花豹。那可是個大傢伙,一縱一躍一撲,便放倒了一頭半大的野豬,場面兇猛殘酷而血腥。嚇得那村民躲在樹後,大氣也不敢出,一直到花豹吃飽喝夠,心滿意足地離去,他才敢走,那時雙腳早已經軟了。
「不會真是什麼猛獸盯上了自己吧?」女孩信里所提在腦海里掠過,周到更感緊張,急忙回頭一看,不禁長長地鬆了口氣。
「叔叔,剛才是你在喊『有人嗎』?」來的是個七八歲的小男孩,小傢伙就穿著條短褲,瘦弱而光溜溜的上身以及臉龐都曬得黑不溜秋的,跟條黑泥鰍似的。他圓溜溜的大眼睛純真,一眨不眨地望著周到,開口發問。
「對,是我在喊。」周到微笑著點了點頭,往小孩的身後看了看,見再無他人,關切道:「小朋友,你怎麼一個人在這樹林裡,這樣很危險的?你家在哪裡,叔叔送你回去。」
「危險?我才不怕呢。」小孩聞言撇了撇嘴,顯然是在樹林子裡野慣了。說罷他指了指江對面,說道:「我家在那邊。」
「你家是棲鳳村的?」周到微微一怔,想不明白這小傢伙是怎麼過江來的。
「嗯。」小孩點了點腦袋,看了看周到,又看了看地上鼓鼓的背包,隨即明白了什麼:「叔叔你是去我們村的?」
「對。」周到頷首,無奈地攤了攤手,苦笑道:「可是沒有橋,沒有船,喊也沒人聽到,我過不去。」
「這還不容易,我送你過去。哦,剛好我也要回去了。」小孩小大人般拍了拍胸膛,竟是有著一小股子豪氣。
「你送我過去?」周到看著這個身高剛過自己腰、瘦小的小傢伙,不無懷疑:「你自己是怎麼過來的?」
「當然是划船過來的了。」小孩調皮地眨了眨眼。
「你這么小,划船過來?那你的船呢?」周到看了看江邊,並無船蹤,更感懷疑。
「先不告訴你……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來。」小孩神秘一笑,轉身就鑽回了林子裡。
小孩去不到兩分鐘就回來了,再次出現時,把周到給驚了一跳。小傢伙的手裡竟然提著只野雞。野雞很肥碩,起碼得有兩三斤,不過已然掛了。其腹部有個傷口,從這邊對穿到那邊,一擊致命,鮮血染紅了它的羽毛。
「這野雞是?」周到惑問。
「當然是我打到的,嘿嘿。」小傢伙右手大拇指揩了揩鼻子,擺了個自我覺很瀟灑的姿勢,有幾分得意。
「你用什麼打到的?」周到再問道。
「用弓箭,我的箭法很準的,村長爺爺都經常誇我呢。」小孩指了指後背,小手叉腰,愈發地得瑟,他這副樣子很滑稽,逗得周到直發笑。
周到的目光落到他的背上,這才注意到小傢伙背負著一些東西,正是一張弓和一個箭囊,看來他所言非虛,這野雞正是他用弓所射,笑道:「想不到你還是個小獵人。」
「是箭法厲害的小獵人。」小傢伙很是臭屁的糾正。
「黃婆賣瓜,自賣自誇。看不出來,你還挺愛臭美的。」周到並不相信他的箭法真有多麼的厲害,覺得他是瞎貓碰上了死耗子,於是笑著打擊他。
「才不是吹牛呢。」小傢伙鼓了鼓腮幫子,還給了周到個白眼,很不服。
「好吧,你沒吹牛……弓給我看看。」騎馬打獵之類的,對爺兒們的吸引力是很大的,周到也不例外,他來了興致,不跟小傢伙糾纏那話題,暗暗裡美滋滋地在想:看來棲鳳村周邊的野物不少,以後把箭法練好了,課餘時打打獵;還有這江里漁資源應該也是豐富的,再釣釣魚,往後的日子不會太枯燥,生活不會太艱苦,伙食不會太差哦。
「拿,給你。」得到周到的認可,小傢伙很開心,將背上的弓摘下。
周到接過,拿在手裡看了看。這弓的主體材料用的竟是竹片,明顯的用火燎過,有著火燒過的斑駁痕跡,且很光滑,顯然使用的頻率很高。
弓弦採用的則是麻繩,整張弓的材料,以及製作都很簡單。乍一看,有種小屁孩玩具的感覺。不過周到試著拉了拉,發現其韌性十足,射程與殺傷力不會差,一箭洞穿全只野雞,不在話下。
「這弓不錯。」周到把玩了會兒,將弓還給小傢伙,誇讚了句。
「肯定咯,這可是我自己做的。」小傢伙給點陽光就燦爛,又得瑟起來。
「那你是個做得了好弓、射得了好箭的小獵手。」周到半認真半調侃地道。
「嘿嘿,那是。」小傢伙眨巴著眼,毫不臉紅地應下了周到的誇獎。
「好了,你的船在哪裡,我們回村吧。」周到笑道,心說這小傢伙年紀小小,臉皮卻是蠻厚,不過生活在棲鳳村這近乎與世隔絕之地,他能如此樂觀開朗自信,倒也難能可貴,但願他能一直保持這份心態。
「呶,在那裡。」小傢伙朝十數米開外江邊的一簇水草叢呶了呶嘴,隨即走了過去:「我們走吧。」
周到提著背包跟上,走近水草叢一瞅,發現裡面還真的藏著一個竹排,有些不解地問道:「為什麼要藏起來,怕別人偷偷地划走了嗎?」
「不是,我是怕對面我爸爸媽媽看到了。他們不准我單獨往這邊跑,要是讓他們知道我一個人偷偷地跑到這邊來打鳥,晚上我就有竹筍炒肉吃了。」小傢伙似乎有些怕怕地縮了縮脖子,跳上竹排道。
「你不喜歡吃竹筍炒肉?」周到亦跳上,疑惑地道。
「誰喜歡啊,痛死了,而且好丟人,在小夥伴們里都抬不起頭來。」小傢伙撇嘴。
他這表情他這話,使得周到明白了,敢情這竹筍炒肉不是一道菜,而是被父母用竹鞭狠狠地教訓一頓。竹筍炒肉竹筍炒肉,這詞用得還真是貼切,形容得恰到好處,妙也。
小傢伙拿起撐杆,將竹排劃出水草叢,往江中心駛去。雖然他的身材瘦小,但動作卻很嫻熟,顯然沒少在這江上來來往往。周到不由得暗嘆,窮人的孩子還真是早懂事早當家啊,真是難為他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