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躍武點了點頭,事情鬧到這種地步,馬球約小劉老師的美夢也泡湯了,好在已經見到了人,過後不愁沒有機會。
小劉老師看著瘋瘋癲癲的老婦人,被三個警察吆喝驅趕,眼眶一紅,從口袋之中掏出一疊錢,沖了過去,塞在老婦人的手中:「趕快回去吧,拿去買點吃的。」
馬球和劉躍武都愣了一下,劉躍武向馬球一翹大拇指:「兄弟,好眼光,這樣的好姑娘,才配得上你。」
&話少說,帶走!」
警察隊長的臉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吆喝一聲,冰涼的手銬,將馬球和劉躍武拷了起來,四個警察推搡著,將劉躍武和馬球推上車子。
馬球看了一眼車窗外面的小劉老師,只見她眼神之中充滿了同情和惶恐,咧嘴一笑:「小劉老師,我還會來找你的,我在櫻花賓館502房間落腳,有事情來找我。」
劉英看著他一臉真誠的笑臉,不知道怎麼的,忽然想起了半年前那個在學校大門口晃蕩的混混身影。
他一頭長髮遮掩的眼睛,透露出茫然和酒醉的麻木,可是除了眼睛之外,眼前這個男人,和半年前那個混混的樣子輪廓,是一模一樣的。
劉英看著在警車之中,給自己一個寬慰笑臉的馬球,小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叫:「你的錢,我一定會還給你的。」
她不會忘記,半年前的那個晚上,年輕氣盛的自己剛剛到這裡當了一名老師,下晚自習的時候,自己接到學生打來的電話,自己班的學生,被幾個混混攔在黑巷中搶錢。
心急火燎的小劉老師只匆匆通知了保安部,就隻身往那個小黑巷跑去,教師高度的職業責任感催促著她,一定不能讓任何一個學生有事情,讓她第一時間趕到現場。
在此之前,小劉老師甚至不敢想像,自己怎麼就敢衝進那個黑布隆冬的地方?
事實上,她是個怕黑怕得要死的女孩。
然後,她就遇到滿頭長髮,還漂染得金黃的馬球。
遇到馬球的時候,他正在一幫眼神驚懼的學生對面,大大咧咧地抽菸,通紅的菸頭,在黑暗之中,閃耀著紅光,對於小劉老師而言,就好像惡魔的眼睛一樣。
雖然這樣,她還是勇敢地衝到了馬球的面前,把一幫學生護在身後,然後鼓起生平最大的膽子,訓斥了這個壯實得跟一頭牛似的男人,諸如流忙,不要臉、街霸這樣的字眼,直接從小劉老師的嘴中,砸到馬球的身上。
然後,小劉老師又不依不饒地向馬球討要被搶去的錢,天知道她當時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要知道,馬球的胳膊,比她的大腿還粗一圈呢。
那個又粗又壯的男人顯得很無奈,然後掏出一疊髒兮兮的錢,丟在了地下,打著酒嗝說:「行了行了,這事既然咱攤上了,就管到底,這些錢算是我墊著賠出來的,以後發生的事情,都跟你們無關了。」
小劉老師有些發懵,看著丟在地上的一張張百元大鈔,再看著那個一搖一晃走向黑暗深處的男人,她才意識到自己真幫學生把錢要回來了。
這簡直就是個奇蹟!
不過,後來通過學生口中得知的真相,讓小劉老師又充滿了愧疚。
原來那個粗壯的男人並沒有搶學生的錢,反而是他打跑了一幫小混混,還沒有來得及抽根煙呢,就被十萬火急趕到的小劉老師罵得狗血淋頭。
最讓小劉老師不能釋懷的是,自己居然還逼他把錢賠出來,天啊,自己居然是這麼不講道理的人嗎?
至於學生們眉飛色舞地敘說當時那個男人多麼厲害,三拳兩腳就揍翻了一群小混混的英雄事跡,小劉老師倒是沒有放在心上了,光看看那個男人的壯實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不好惹。
可是這麼不好惹的男人,為什麼就甘願被自己痛罵呢,小劉老師每每想起自己居然會罵那些難聽的字眼,就難為情得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
&行,一定要給他當面道個歉,不然以後都會良心不安的。」
小劉老師看著警車呼嘯而去,暗自記下了馬球給的地址:「櫻花賓館502房間........」
小劉老師不知道的是,透過林蔭道濃密的樹蔭,一雙陰毒中帶著邪惡的眼睛,正死死盯著她。
劉躍武和馬球都不是第一次進警局了,當初在街頭當混混的時候,進警局就跟吃飯喝水一樣尋常,原因多半都是因為打架賭博,反正審訊做筆錄之後,24小時之內,警局就得放人。
可是,這一次,劉躍武和馬球都知道事情不對,處處透著詭異。
兩人剛剛進了警局,就看見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戴著一副金絲眼鏡,和一個身材肥胖,穿著警察制服的傢伙正在說什麼。
看著兩人下車,穿著警察制服的那個傢伙拍了拍年輕人的肩膀,嘿嘿陰笑了兩聲:「放心吧,馬秘書,我明白領導的意思,這兩個不開眼的小子,會讓他們知道厲害。」
被稱作「馬秘書」的年輕人點了點頭,回頭看了劉躍武和馬球一眼,鏡片之後,露出一絲陰冷,不屑的光。
他又拍了拍胖警察的肩膀,輕輕說了一聲「周副局辛苦了」,然後就溜出了警局大門。
馬球和劉躍武的臉色,都黑了下來,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
兩人分別押到了審訊室,馬球和劉躍武的審訊室,就捱在一起,四個警察押著馬球和劉躍武進了審訊室,人就出去了。
一會兒工夫,沉重的腳步聲,驚醒了兀自陶醉不已的馬球,他的手銬,拷在暖氣管的鋼架上,只能面對著牆,要回頭看人,非得費力地轉身不可。
嘩!
隨著一聲輕響,一個麻袋從天而降,馬球一個激靈,眼前就完全黑了,緊接著,後腦一陣劇痛,應該是被鐵錘之類的鈍器,狠狠敲了一記。
馬球萬萬沒有想到,在警局之中,居然有這麼險惡的埋伏,腦袋嗡地一聲,險些疼得暈了過去。
緊接著,他的整個人身上,又挨了七八下重的,不過每一下下手都很有分寸,每一記攻擊,都在胸腹部位,而且顯然有枕頭之類的東西墊著,傷骨不傷皮。
吼!
馬球一聲怒吼,整個人好像豹子似的,渾身的肌肉都繃了起來,眼前這個暖氣管鋼架雖然是鋼管鑄的,可是根本攔不住一個暗勁高手發威。
但是,就在此時,一柄冰涼硬邦邦的東西,指著他的腦袋,耳朵邊傳來陰冷的聲音:「要命就別動。」
馬球立即不敢動了,聽著那人冷冰漠然的語氣,馬球知道這傢伙手中一定有人命。
這樣的人,跟他硬來,自己只有吃虧的,別一個不小心在警局中被人黑了,才特麼丟了天神部的臉呢。
馬球全身的精元之氣運起,渾身肌肉死死繃住,皮肉如鐵,大筋猶如弓弦一般,格格作響,這樣一來,無論多麼殘暴的毆打,只能傷了自己的皮肉,內臟骨骼休想傷到。
毆打的人下手陰狠,無聲,被打的人,也咬牙沒有任何聲息,這一場無聲的毆打,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方才停止了。
馬球身後的人退了出去,可以聽見有鐵器拖拉在水泥地板上的噹啷聲,馬球把套在頭上的麻袋丟開,身子也好像一條騰空的麻袋,倒在了地上。
他大口大口地喘氣,鮮血從嘴巴鼻子之中狂噴出來,心中的怒火,卻好像地底的岩漿,沉悶地滾動著。
馬球是什麼人?
沒有參加夜蘭衛之前,他馬球就是個無法無天,從來不肯吃虧的傢伙,入了夜蘭衛,仗著王小石的威風,更是囂張跋扈,除了總教官王小石以外,任何一個人擋在馬球的面前,馬球都敢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可是現在,陰溝裡面翻了船!
要不是已經參軍入了軍籍,要不是擔心連累了總教官和蘭花會的兄弟,馬球現在就想崩斷手銬,在這個破警局殺個血流成河。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有兩個警察走了進來,一進來便咦了一聲:「他怎麼了,怎麼傷成這個樣子?」
一臉驚奇的,是個年輕的警察,驚奇的同時,還帶著些許稚氣,另外一個年紀較大的警察,不著痕跡地掃了馬球一眼,淡淡地笑了笑:「打架鬥毆就是這樣了,你打我一拳,我也要還你一腳,很正常,咱們錄筆錄吧?」
年輕警察依舊一臉的驚奇:「可是,人犯進來的時候,沒有吐血啊,我明明親眼看見的.......」
&還錄不錄?年輕人,管住你的嘴巴和眼睛,要知道禍從口出,你不怕我還怕呢,要是下崗了,老婆兒子誰來養?」
年老警察把筆錄薄一摔,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
年輕警察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馬球,吐了吐舌頭,不敢再說什麼,去把馬球扶了起來,遞給他一包紙巾:「怎麼樣,還挺得住嗎?擦擦吧。」
年老警察一點都不驚奇,看著馬球帶著手銬的手,接過紙巾,把自己臉上嘴上的血跡擦乾淨,溫和地笑了笑:「我不明白你到底得罪了什麼人,反正咱們就是混飯吃的,你別為難我們,我們也不為難你,出了這道門,我連你都沒有見過,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