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貿生涯第11章別了，北京首飾進出口公司③

我話鋒一轉高聲問道：「宮經理，您在農村待過嗎？」宮經理不解地問：「你什麼意思？」我說：「在農村，春耕前，農民得給大牲口準備些料豆，夜裡好喂，這樣牲口在耕地時就特別賣力氣。您可倒好，一點料豆不準備，上來就問牲口可以耕幾畝地。我們這要玩新鮮的，您什麼都不研究，就讓我們跟傻叉似得去幹活！這馬上就要國慶節了，得給我媽孝敬點錢吧；得給孩子買點玩意吧；孩子馬上初一了，得新買點衣服吧；營養得跟得上，買各種學具都需要錢啊！您知道一個愛華收錄機，就得三千多元。您可倒好，什麼都不研究，就先問我想怎麼幹？您先研究好了我問您的那些問題，咱們再開個會，我再告訴您，我預備怎麼玩兒！」我瘋了，宮經理愣了，其他人傻了，會散了。

9月29日，公司的會餐我沒有參加，讓老徐去盡情地表演吧！讓向燈的，向火的，肆意地去評論吧！晚上我接到通知，明天上午必須到公司，黨委到科里宣布任免事項。終於等到這一天。

1992年9月30日，公司黨委書記帶著組織科科長和劉輝格，來到科里，我自然坐在一個不算陰暗的角落裡，聽從發配。支書記首先代表黨委，對我的免職和對劉輝格的任職進行了宣布，對我是一片褒獎之詞，對劉輝格更是寄予厚望。隨後劉輝格發表任職演講，不愧為是正牌大學畢業生，又在教育課任職六年，整篇講稿，洋洋灑灑念了二十多分鐘，又是感謝領導，又是依靠群眾，又是她在那講著，我在底下樂著，真他媽是：亂鬨鬨，你方唱罷我登場，反把他鄉做故鄉，到頭來，都只為他人作嫁衣裳！突然傳來支書記的聲音：「光宇，講兩句！」我說：「就一句，祝大家好運！」

曲終人散，我和劉輝格回到她久違的辦公室，我對她說：「下個月三號上班，我先不來，你熟悉一下，六號我過來，咱倆做一下交接工作。」劉輝格說：「全聽您的安排，等交接完，我叫人把桌椅幫您搬過去。」我則不以為然地應道：「好說。」是時候了，籌劃了這麼長時間，做了這麼多工作，克服那麼多困難，在鬥爭中千錘百鍊，一步步踐行著自己的部署，勝利就在眼前！

該回家回家，該過節過節，該看我媽了，照舊來到香餌胡同十六號！國慶節期間，我寫下了人生第一封、也是最後一封辭職報告：

公司領導：

承蒙：領導垂青，給予厚愛，調離四科，擔任新職；

思考：在家數日，夜不能寐，何能之有，受此重任；

無奈：能力不濟，才疏學淺，恐負期望，難當此任；

數年：領導提攜，任職四科，誠惶誠恐，如履薄冰；

目前：指標完成，利潤超群，敝人原因，眾心離散；

本來：六分學生，廢物利用，超值安排，感激涕零；

應該：返璞歸真，離開公司，重新開始，另尋他門；

要求：敬請領導，開明大度，研究妥後，通知本人。

1992年10月6日上午，我來到公司，與劉輝格交接工作，交接結束後，劉輝格履行諾言，欲送我一程，小賈和大任也表示要一起幫著搬東西。我笑著說：「不必了，我不幹了。我現在就上樓，將我一式四聯的辭職報告，一份交給黨委，一份交給人事科，一份交給宮經理。你們好自為之吧！」

事辦完了，趕緊撤，美國的何先生還在王府飯店等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