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1%的股份來震懾白起,本就是唐明遠計劃中的事,而且為了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他連唐婉清都沒有透露,結果……的確出其不意,只不過對象不是白起,而是他自己。
儘管他到時會在這1%的股份轉讓協議上設置各種限制條件,但只要白起答應,他還是可以得到極大的好處,這樣毫不猶豫地拒絕,實在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隨著這個話題的開始和結束,飯桌上的氛圍倒略微活躍了一些,尤其是白起被唐敬德逼著說出自己去恆昌的目的之後,話題出人意料地朝另外一個方向一去不返。
「好吧我坦白,我上周六去恆昌是為了去定製我和清清的婚戒,本來想保密給清清一個驚喜的,看現在這個情況,我再繼續隱瞞下去,恐怕大舅哥心裡那道坎要過不去了。」白起的語氣有些哭笑不得。
「你去定製婚戒?」唐婉清接了話,「婚戒我已經定好了啊。」
白起搖搖頭,道:「打我產生娶媳婦這個念頭開始,我心裡就暗暗做了決定,以後我的婚戒一定要自己設計。」
「你自己設計?」唐婉清有種剛認識白起的感覺。
「對啊,」白起笑著點點頭,「這些年我一直在腦子裡構思戒指的款式、草圖、結構以及材質,現在終於派上用場了。」
「你會設計鑽戒?不,你怎麼設計的,有概念圖嗎?」唐婉清還是不敢相信。
白起把手機拿了出來,找到他設計「太極圖鑽戒」的一系列圖樣和最後成品的效果圖,遞給唐婉清看。
後者看了幾張圖抬頭問一句:「你自己畫的?」
「對啊。」
然後又看了幾張,抬頭問:「真是你自己設計的?」
白起輕笑一聲,沒有再回答。
唐婉清看完所有設計圖,沉默半晌,看向白起,問道:「你學過珠寶設計?」
白起點頭:「有學過。」
「在哪學的?」
「看書,看網絡視頻教學。」白起如實道。
唐婉清不再多問,把手機遞給沈雪華,道:「媽,你看看。」
沈雪華在嫁給唐明遠之前是位頂級的珠寶設計師,嫁到唐家之後,仍舊堅持了許多年本職工作,後來生了唐婉清才慢慢淡出職業圈。
她接過手機,認真看了一遍白起的設計圖,表情始終保持不變,直到看到效果圖,指著手機屏幕問白起:「黑白魚是可以轉動的?」
「是的,取的是『陰陽交融』的寓意。」白起道。
「嗯,挺不錯的。」沈雪華誇了一句,又問:「魚眼呢?」
「黑曜石和白玉。」
沈雪華點點頭,「合理的選擇,不過做工的難度不小。」
白起道:「我已經將所有的細節都寫清楚了,應該在可操作範圍之內。」
沈雪華把手機還給白起,正眼瞧著他,問道:「你設計天賦很好,為什麼沒有繼續做這一行?」
白起自嘲一笑,道:「做奢侈品設計除了要有想法,還要有阿姨您這樣的審美才行,我這麼多年想破腦袋就只想出了這麼一個太極圖,恐怕不適合這行。」
這一個肥而不膩的馬屁拍出來,引得唐婉清暗暗翻了白眼,同時心中又禁不住嘖嘖稱奇,感覺自己憑直覺挑的這個夫婿身上隱藏著好多驚喜。
沈雪華對白起的這番隨口稱讚十分受用,想她當年叱吒設計界,靠得不就是自己那獨一無二的審美嗎?
「審美說到底也是一種技能,可以通過培訓獲得的,如果你對這行感興趣,我可以先安排你去學習一段時間。」
白起仍是客氣拒絕了:「我還是想嘗試著做一個作家,可以在文本的世界跟更多的人建立思想交流。」
沈雪華也沒有繼續逼迫,點點頭,開始不動聲色地觀察白起,不知怎麼回事,竟是越看越順眼,感覺他在某些地方還是能配得上自己女兒的。
文武雙全,寵辱不驚,落落大方,富貴不淫……
難道自己終究也逃不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定律嗎?
隨後唐敬德又沒忍住問白起在哪學的功夫:「你別又跟我說是看得書和視頻教學?」
白起笑道:「還真是,李宗師的《新編五禽拳》。」
唐敬德正要反駁,白起續道:「所以大舅哥,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切磋一把?」
「切磋就切磋,誰怕你?」唐敬德多少色厲內荏,虛張聲勢補充道:「還有,在你和清清完成結婚之前,不要張口閉口地叫大舅哥……」
「好的大舅哥。」
唐敬德:「……」
一會吃完飯,兩個人果真去了別墅輔樓的室內修身館,唐婉清識趣地沒有跟過去觀戰,但臨走時給了白起一個意義明確的眼神暗示——不要讓大哥太沒面子。
白起還了一個心領神會的眼神。
「大舅哥之前有沒有跟曹知豹交過手?」
到了修身館,白起邊假裝做熱身運動邊隨口問道。
「沒有。」唐敬德走到蒲團前席地而坐,「但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
白起沉默不語。
「所以我也不是你的對手。」唐敬德坦然地看向白起,「所以你也別在那蹦了,我並不會跟你動手,我只想知道你是怎麼贏得曹知豹。」
大舅哥如此坦白,倒有些出乎白起的意料,搖頭笑了笑,答道:
「就是李宗師那九個字:躲得了,打得著,頂得住,不過最後三個字我這次沒用到。」
所有的功夫、技擊術歸根結底就這么九個字,練成了就是高手。
唐敬德點點頭,又嘆口氣,道:「師父說我拳法已經練得很好,力道、氣勢都足,達到了一流境界,但我身法太慢,步法欠靈活,實戰中碰到高手沒有勝算。」
「那就練大跨步。」白起也走到蒲團前坐下,「速度慢,範圍大。」
唐敬德訝異道:「你怎麼也這樣說?」
「還有誰這麼說過嗎?」
「大師兄。」唐敬德提到這三個字的時候,微表情有些變化,「我臨下山前去向他請教,他也建議我練大跨步。」
「武當大師兄麼,有機會去會會他。」
「那你恐怕不是他的對手。」
「沒打過怎麼知道?」
唐敬德一笑,道:「三年前他下山遊歷,臨行前,師父交代了他兩句話:此下山去無敵手,得饒人處且饒人。」
「如今三年過去,他的修為更進一步,已經到了不聞不問,覺險而避的神明境界,而且最可怕的是,他這個人戰鬥天賦極高,遇強則強,更有化腐朽為神奇的能力,一套武當長拳可挑戰各門派所有拳法,而他本命拳法其實是太極拳。」
白起道:「聽你這麼說,手更癢了,不過他既然是武當大師兄,年紀應該也不小了吧?」
唐敬德苦笑一聲,道:「今年七月份滿25歲。」
「啊?」
「沒辦法,他入門最早。」
「好吧。」白起總算明白為什麼唐敬德叫「大師兄」三個字時會有些細微的不自在。
「不過說起來,他的經歷也挺傳奇的,小時候體弱多病,有醫生甚至說他活不到18歲,結果5歲那年遇到師父,被帶上武當山修行,如今卻成了武道界的最強者,打遍天下無敵手。」
白起當然聽得出來唐敬德在激他,但還是沒忍住問道:「他叫什麼名字?」
「張想爾。」
「記住了。」白起語氣幽冷,「以後聽到這個名字,我就繞道走。」
唐敬德:「……」
兩人又談了一會,白起起身告辭。
臨走時,唐敬德終於還是對白起說出了那句話:「白起你聽好了,我妹溫柔端莊,聰慧善良,若哪天讓我看到她眼中有淚,身上有傷,我定將你放置油鍋,炸至里焦外嫩,兩面金黃。」
白起聞言,差點沒忍住笑噴出來,如此中二的台詞被這樣正經地說出來,也太有喜感了,不過最後他還是強忍笑意,認真地點了點頭,道:「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