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睿看梓楊脖子上的血漬把領口都染紅了,從背包里拿出急救包,用酒精棉幫他清理好傷口周圍的血污,又在傷口上擦了碘伏。梓楊乖乖站著任她擺弄。
「讓風吹乾,不要用手碰傷口,也不要沾到水。」蘇睿輕輕地說道,「只是劃破了一點皮膚,傷口並不深。保險起見,等會回去打一針破傷風。」
靳國強看蘇睿有條不紊地處理這一切,低聲問道:「你懂醫療救護?」
「學過一點,懂一些基礎的護理。」蘇睿看了看他回答道。
靳國強點點頭,又繼續問道,「你們帶著藥物?「
「只是準備了一些普通的常用藥,還有野外探險需要用到的應急藥品。」
靳國強眼睛一亮,「麻煩你跟我來一下——可以嗎?」
蘇睿看看梓楊,梓楊點點頭道:「走吧,沒事兒,這傢伙不是壞人——不過那是兩個月以前了,現在的靳隊長是不是壞人就不知道了。」聽梓楊的語氣,似乎還在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蘇睿看了靳國強一眼,心裡為梓楊捏了一把冷汗,靳國強現在是敵是友還不清楚,梓楊就這樣言語刺激他,也不怕靳國強發怒。
靳國強倒是並沒把梓楊的嘲諷放在心上,對蘇睿點了點頭,轉身就走。看靳國強行走的方向,竟是村子的另一頭。
梓楊對蘇睿眨了眨眼,示意跟上去看看情況。
靳國強頭也不回的往前急走,梓楊跟在靳國強背後看著他寬闊的背影,心裡暗暗揣摩他剛才說的那句話:自己這邊有個人十分危險,到底是誰呢?
如果是指的蘇睿的話,好像並不合理。畢竟蘇睿已經知道了他的行蹤。那麼剩下的三個人裡面,老王、小麗、瀟灑哥,誰是讓靳國強害怕的人物?
靳國強的步伐很快,梓楊和蘇睿緊趕慢趕才能跟上。小黑往前兩步趕到梓楊的身邊,緊緊地盯著靳國強背影,眼神里充滿敵意,梓楊心知他還在為剛才靳國強劃傷自己而耿耿於懷,輕輕拍了拍小黑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輕舉妄動。
雖然之前跟靳國強接觸過不少次,但是梓楊並沒見過他的真正實力。
之前在藏區探險的時候,只是見過被黎天明和刀疤金他們打的奄奄一息的靳國強,不過那次是因為他被暗算。而且從黎天明嘴裡得知,靳國強給他們帶來很大的麻煩,否則也不會把他打成那樣。
經過幾個月的修養和治療之後,看來靳國強已經恢復了健康,從剛才的那一下「交手」來看,這傢伙身手也是深不可測。
梓楊看過一些資料,知道特種兵的厲害。
靳國強跟小黑和阿沖他們不同,是一個真正的「殺手」,他的動作或許並不花哨,但是卻非常有效,一出手就是致命招數——剛才如果不是他手下留情的話,自己早就一命嗚呼了。
小黑雖然武功高強,但是跟靳國強這樣訓練有素的「特戰隊長」比起來,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更何況,小黑還被他繳了械。
梓楊只有祈禱靳國強沒有動殺意,萬一真幹起來的話,這邊幾個人加起來都不一定乾的過他。靳國強這種野戰偵察出身的特種兵,在秦漢村這種深山野林里可是占盡天時地利。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眾人來到了村頭一棟普通的民居跟前,這戶人家外面有一道兩米多高的石頭圍牆。靳國強把院門輕輕推開一條縫,一隻手伸進去一抹,然後才把院門打開,回頭示意眾人進去。
梓楊踏進院子,才知道靳國強剛才為什麼會有那麼一個動作。在院門右手邊的草棚里,隱蔽地架著一把竹子製作的長弓,弓弦已經拉滿,一支竹子削成的利箭正對著院門。想必門後連著機關,若是不知就裡的人貿然推開院門的話,就有利箭穿胸的危險。
「臥槽,老靳,搞這麼大?你就不怕誤傷到人嗎?」梓楊急忙拉著蘇睿躲開利箭所指的範圍。
靳國強看了他一眼,「放心,村里沒有人了。」
「啥意思?我們就不算人了?萬一我一不小心跑進來被射到怎麼辦?」梓楊不依不饒地說道。
「我一直盯著你們呢。」靳國強這句話讓梓楊又是一陣毛骨悚然,這傢伙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盯上自己的?
靳國強過去把草棚里的弓箭收起來,把身上的偽裝也去掉。走到正屋門外輕輕地敲了敲門。
「誰呀?」屋裡傳出一個有氣無力的女人聲音。
梓楊跟蘇睿又是面面相覷,這傢伙屋裡還藏著一個呢?
「是我」靳國強悶聲道,頓了一下又說道,「我進來了。」裡面的人沒有回話,靳國強吱嘎一聲推開門,站在門口示意蘇睿進去。
蘇睿剛要抬步,卻被梓楊一把拉住,「老靳,裡面還有沒有機關?」
靳國強搖頭道,「沒了,我只布置了門口一道機關。」
梓楊點點頭,還是不放心地把蘇睿拉在身後,自己當先一步跨了進去,蘇睿跟小黑也跟了進來。
屋裡的光線比較昏暗,床上似乎躺著一個瘦弱的女子,看到眾人進來,勉強探了下上半身。
「他們是誰啊?」
聽起來,這個女人的聲音非常虛弱,似乎患了大病一般。
「他們……是我的朋友,你躺著別動,這位女士幫你看下病。」靳國強輕聲說道。
梓楊認識靳國強這麼久,從來沒看他這麼溫柔地說過話。
「奧,是你朋友啊……」那女人輕聲念叨了一句,又虛弱地倒在了床上。
靳國強看了看蘇睿,眼神里竟然似乎充滿了哀求。蘇睿點點頭走到床前,從背包里拿出一個led迷你小手電筒,擰亮之後照了照床上躺著的那個女子。
「你好,我叫蘇睿。」
「你、你好……」那個女人也輕輕地回應道。
蘇睿看了看她的眼瞼,用手試了試她的體溫和脈搏,兩人輕聲地交談了幾句。過了會兒轉頭對兩人說道:「你們三個人出去,我要檢查下她的身體。」
梓楊連忙一拉小黑兩人走了出去,靳國強也跟了出來,回頭把門輕輕關上。
梓楊看了看靳國強,見他臉色陰沉,冒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梓楊終於知道為什麼靳國強要帶他們過來了。原來,他這邊還藏著一個女(病)人,只是不知道這個女人是他的「親友」還是「人質」,看靳國強這副臭臉他也不敢問。
一個大男人在深山老林里藏了個女人,總歸不是什麼好事兒。
眾人在門口默默等了會兒,蘇睿推門走了出來,靳國強緊張地問道:「怎麼樣?能看出是什麼問題嗎?」
蘇睿沒有回答他,而是問道:「她這個狀態持續多久了?」
靳國強道:「一個星期了。」
蘇睿點點頭道:「她的體質非常虛弱,但是看不到有內傷或外傷的痕跡,身上也沒有感染的情況,情緒比較穩定,不像是急性疾病——我初步判斷應該是營養不良造成的。」
靳國強納悶道:「營養不良?不會啊,我每天都給她弄吃的。」
「你們每天都吃什麼啊?」梓楊略帶好奇地問道。
「水果,兔肉蛇肉,每天還熬湯給她喝……她每次都能吃一點,不過總是一副食欲不振的樣子,身體也越來越差。」靳國強小聲說道。
「可能是身體不吸收,她之前有沒有服用過什麼藥物?」蘇睿問道。
靳國強看看她欲言又止。
蘇睿點點頭:「這樣吧,我們帶了一些維生素,我等會給你送過來,應該會有效果。短時間內她身體不會有大礙。」
「那,謝謝你了!不過,我的行蹤請一定要保密。」靳國強感激地說道,跟剛才的冷酷無情判若兩人。
蘇睿點點頭:「那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靳國強點點頭:「拜託了。」
「等一下!」梓楊突然抓住蘇睿的手說道:「說讓我們走就走啊?哪有那麼容易!姓靳的,你先交代,這女人是誰?跟你什麼關係?」
靳國強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道:「好吧,反正都到這種地步了,也不需要保密了,告訴你們也沒關係。這個女孩子是我從張教授的秘密基地里救出來的,當時他們正在用她做人體實驗。」
梓楊點頭道:「原來如此,你就是因為這個上了通緝名單?按理說你這麼大的人了,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至於為了一個女人這麼衝動吧……」
靳國強苦笑道:「你不明白,這種人體實驗不是普通的醫學試驗,而是通過各種手段讓人體達到極端狀態,方式非常殘忍……我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明白。」
蘇睿點點頭:「我聽說過這類實驗,不過這樣的實驗通常都是在死刑犯身上秘密進行,而且必須徵得實驗對象的同意。她,難道是被迫的?」
靳國強點點頭,「我實在不忍心看到她受到折磨,一時衝動就出手救了她,結果弄成現在這個局面,唉!」
梓楊試探道:「我看你也是個意志堅強如鐵的人,紀律性也很強,為了這個女人出手,她對你一定很重要吧?」
靳國強低著頭一臉憂傷地說道,「說起來,她受到這種虐待,也是跟我有直接關係。」
梓楊吃驚道:「你、你對她做過什麼?」
靳國強抬頭看著梓楊說道:「其實,你也認識她。」
「什麼?」梓楊驚訝地看著靳國強,「咱兩沒那麼熟吧,你我都認識的女人掰著指頭都能數過來,我不記得有這麼一個人啊。」
靳國強聲音低沉地說道:「你還記得去年也是這個時候,你跟張教授一起來秦漢村的事情嗎?」
梓楊點點頭:「記得,咱們就是那時候認識的。你小子還逼我簽什麼保密協議,我到現在都沒跟人說過那件事。」梓楊看了看蘇睿說道。
靳國強繼續低沉著聲音說道:「你還記得那次事故中的兩個倖存者嗎?」
「恩,我記得那小子叫、叫陳瑞希對吧?事故就是因為他搞出來的,這傢伙真是賴皮的很,死活都不肯老實交代——還有那個精神錯亂的女孩子……」梓楊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睜大眼睛說道:
「你、你的意思是,這個女的就是……王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