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北長青受黑蓮婆婆之邀,前往黑蓮玄島。
他倒也沒有拒絕。
畢竟在祭祖之日,黑蓮婆婆讓木葉妖仙送來的兩張玄光符幫了他不小的忙。
要不怎麼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呢。
那黑蓮婆婆不愧是一位連青玄上仙都頗為忌憚的老前輩,當真是神秘詭異又深不可測,而且手段之高明,叫北長青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先前根據諸多細節,推算出青玄上仙輪迴轉世不說,連他在小髒林洞府搶到雲霄青雷鼎之事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為恐怖的是,武曲、大易與西宮之主之間的陰謀詭計,還有雲飛揚、海無量與大太子之間的計劃,竟然都被她攝入玄光符中。
再聯想到青玄上仙當年將自己的扳指藏於海域之中,黑蓮婆婆都知道具體位置。
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整個海域諸島任何風吹草動,黑蓮婆婆都了如指掌。
這玩意兒想想都覺得瘮得慌。
上次黑蓮婆婆找他們幫忙,青玄上仙雖然當面拒絕,但事後,青玄上仙告訴北長青,這個忙,他恐怕不幫都不行。
其一,黑蓮婆婆保住了他藏於海域中的儲物扳指,讓他欠下一個必須還的人情。
其二,黑蓮婆婆贈送的冥晶,讓他無法拒絕。
青玄上仙沒有當面答應,亦是不知黑蓮婆婆所說的劫難究竟是什麼,若是到時能幫上忙的話,青玄上仙一定會出手。
青玄上仙說過一句話,讓北長青印象非常深刻,他說就算這是黑蓮婆婆布的局,甚至利用他,他也會去試一試。
原因無他。
他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而且他真的需要冥晶。
儘管黑蓮婆婆手中的十多頁古蘭符書,北長青也很想得到,不過,他還是決定不湊這個熱鬧。
青玄上仙怎麼說也是修行兩千載的高手,他有資格也有能力與黑蓮婆婆博弈。
北長青琢磨著自己來到這方世界不過二十餘年,就算加上上輩子也不到五十年,跟這些年動不動就活了幾千年的老怪物比起來,他連個嬰兒都算不上。
到時候被人賣了恐怕都不知道怎麼回事。
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才能活的更久,膽兒大的都死了。
在北長青想來,這次黑蓮婆婆送來兩張玄光符,十有八九應該還是為了上次那件事兒。
古蘭符書,他可以拒絕。
兩張玄光符他卻已經收了。
到時候黑蓮婆婆若是再提出幫忙,怎麼辦?
倒也無妨。
硬著頭皮拒絕就是了。
北長青的臉皮或許比起自家師父徐道臨來說有點薄。
比起青玄上仙來說,還算厚。
青玄上仙不喜歡欠別人人情。
北長青雖然也不喜歡,可這人情,是別人硬塞到自己手中的,不收都不行啊。
至於還?
不好意思。
順手的話,或許會還。
不順手的話,以後再說吧。
……
潮汐來臨。
海域暴漲。
諸島皆被淹沒,沉於海域之中。
唯獨黑蓮玄島是一個例外。
仍舊像一朵巨大的黑色蓮花般懸浮在海域表面。
任那波濤再洶湧,任那浪潮多麼強大,任那狂風呼嘯,大雨瓢潑,任那狂雷閃電霹靂。
黑蓮玄島就像一座巍然不動的山嶽般矗立在海域之上。
整座島嶼綻放著淡淡的光華,看起來就像一朵蓮花在層層綻放一樣,甚是玄妙。
轟隆隆——
咔嚓!
烏雲滾滾,雷音炸響。
踏上黑蓮玄島那一刻,北長青忽然止步,看了一眼海平面上仿若海市蜃樓般的古之遺蹟。
那玩意兒仍然在變化,愈發的虛無飄渺,愈發的扭曲模糊,天象也隨之變化,愈發惡劣。
而且。
北長青感覺,這黑蓮玄島的重重玄妙似乎也在隨著古之遺蹟的異象變化而變化。
「公子,怎麼了?」
木葉妖仙問了一句。
北長青微微淡笑,並沒有說話,直接登島。
還是那一座似若蓮花般的亭子。
木葉妖仙與上次一樣,為他沏著黑蓮子茶。
別說。
上次喝了這玩意兒之後,還挺想念的,這一回忍不住多喝了幾杯,越喝越覺得不錯,瞧著島上到處都是黑色蓮花,想著回去的時候,要不要順點蓮子。
「無雙公子,數日不見,別來無恙。」
黑蓮婆婆的聲音傳來,依舊如上次那般有氣無力,透著一種蒼老,聽聲音似乎真像大限將至一般。
「托您老的福,還算過的去。」
北長青本以為黑蓮婆婆會主動提起兩張玄光符的事兒,閒扯幾句,不曾想黑蓮婆婆隻字未提。
老傢伙的套路就是不一樣,既然對方不提,北長青也當做沒有發生過。
「老身在這裡提前恭喜無雙公子。」
嗯?
黑蓮婆婆這句話一下子把北長青說懵了,問道:「恭喜我什麼?」
「無雙公子應該聽說過關於鎏金老祖的傳說吧。」
「不錯,聽說過。」
「昔年,鎏金老祖仙逝之前,以畢生修為凝聚出一顆傳承珠,真身化作雕像,留有一抹殘識存於其內,希望後人能夠得到他的傳承,待古之遺蹟破開封印之時,出手將其封印。」
黑蓮婆婆說道:「老身一直以為,鎏金老祖幾次顯靈,意在尋覓傳承之人,也以為這海域諸島人才凋零,至今無人能夠入鎏金老祖之法眼,亦無人可得他老人家的傳承。」
「直至不久之前,老身才恍然所悟,鎏金老祖從未尋覓過傳承之人,他老人家一直在等,等一個傳承之人出現。」
「鎏金老祖是古今少有的大能,定然早已推演出古之遺蹟破開封印之時,必會有一位無雙奇才在海域諸島出現。」
「那位無雙奇才就是鎏金老祖一直在苦苦等待的傳承之人。」
這話聽起來有些稀罕,北長青也聽出言外之意,笑道:「老前輩,您該不會想說我就是鎏金老祖一直在等的無雙奇才吧?」
「縱觀當今天下,誰又能比無雙公子更加絕世無雙呢?只要有無雙公子在,鎏金老祖絕對不做第二人選。」
「真的假的。」北長青笑道:「還有這麼好的事兒?」
「老身可以斷言,三日之內,鎏金老祖必會現身,到時公子便知真假。」
「是嘛……」
北長青不動聲色的品著黑蓮子茶,若有所思,聽黑蓮婆婆說的煞有其事,聽起來像是真的一樣。
再聯想到在祭祖之日,他一直感覺鎏金老祖盯著自己。
難不成真如黑蓮婆婆所言,鎏金老祖等的傳承之人,就是自己?
而且老人家早在仙逝之前,就推演出來自己會有一天來到這鎏金海域?
這他麼的是不是太神了?
不好說。
也說不好。
對於占卜推演之術,北長青一直都是敬而遠之,他知道占卜推演之術向來邪乎,玄之又玄,妙之又妙,無為派的白目老仙兒就是此道高手,占卜推演起來一算一個準兒,甚至連他麼的前世今生乃至來世都能給你推演的明明白白。
不過,這玩意兒等於窺探天機,沒什麼好下場,白目老仙兒的一雙眼睛就是因為窺探天機,一覺醒來直接瞎了。
要說鎏金老祖在仙逝之前,推演一把未來之事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反正人都掛了,窺探一下天機也無妨,他老天爺還能鞭屍不成。
沉思片刻,北長青問道:「老前輩,你這次叫我來,該不會只是為了恭喜我吧?」
「老身想請公子幫我們黑蓮玄島渡過難關。」
果然。
這天下就沒有免費的午餐。
北長青說道:「老前輩,不是我不想幫你,我這點微不足道的本事實在幫不上什麼忙。」
「只要公子得到鎏金老祖的傳承,必然可以幫助我們黑蓮玄島渡過難關。」
「這話怎麼說?」
「相信公子應該可以看的出來,我們黑蓮玄島與古之遺蹟的異象息息相關,老身先前說過,此次潮汐,對於我們黑蓮玄島來說是一場滅頂之災。」
北長青的確察覺出黑蓮玄島隨著古之遺蹟的異象變化而變化,只是不明白兩者之間又有什麼關聯。
「此事三言兩語無法說清,等公子得到鎏金老祖的傳承之後,不用老身說,公子亦會明白我們黑蓮玄島所面臨的劫難。」
這時。
木葉妖仙也說道:「公子,我知道你心有顧慮,可我們真的沒有任何惡意,只是想公子幫我們黑蓮玄島渡過難關。」
「若是能幫上忙,我自然願意幫一把,其他不說,就沖那幾頁古蘭符書,我也不會拒絕,更何況你們還給了我兩張玄光符幫了我那麼大的忙。」
話鋒一轉,北長青說道:「暫且不談我是不是鎏金老祖要等的傳承之人,就算真的是,我也不會答應。」
「公子,你……」
木葉妖仙難以置信的盯著北長青,道:「那可是鎏金老祖的傳承啊,你……不想要?」
「這不是想不想的問題,而是一個能不能的問題,我若得到鎏金老祖的傳承,必須去封印古之遺蹟,那地方多少古之大能進去都杳無音訊,讓我去封印?我還想多活兩年呢。」
「公子,你多慮了,封印古之遺蹟並不代表一定要進入,只要你得到鎏金老祖的傳承,定然可以將其封印。」
黑蓮婆婆的聲音傳來,北長青不由笑了道:「老前輩,這話您自己都不信吧?封印需要不需要進入古之遺蹟,我不知道,但有一點我很肯定,就算不是九死一生,也差不了多少。」
「對於別人來說是九死一生,對於你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危險。」黑蓮婆婆說道:」」你身具大地無上造化,神魔天威都無法撼動你分毫,區區古之遺蹟又有何懼。」
「得了,老前輩,你也別給我戴高帽子,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北長青不緊不慢的說道:「我雖然修行的時日不長,對古之遺蹟也不是太了解,更對所謂的傳承知道的不多,不過……這古今天地,無論是機緣也好,福緣也罷,都會有相應的因果伴隨。」
「小機緣伴小因果,大機緣也會伴隨大因果,天理循環,因果報應,天地萬物,誰也不例外。」
「我這人生來腰就不太好,小因果或許還能扛扛,大因果的話,不好意思,實在扛不動,萬一閃著腰,出點問題,下半輩子可咋整。」
北長青一本正經的說著自己的難處,道:「你們應該知道我已經與凌雲聖地的青衿聖女結成仙緣道侶了吧?那小娘們兒可不是什麼善茬,若我是閃著腰,她指定不會照顧我,十有八九會出去騷浪,到時候再給我戴一頂綠帽子,那咱的臉往哪隔啊……」
「為了一個勞什子的傳承,閃著腰的話,實在不值當,再則說了……不瞞兩位,我這人向來小富即安,身上有兩大造化就足夠了,也不需要什麼大能的傳承。」
「再說一句不謙虛的話,咱福緣深厚,氣運旺盛,承蒙老天爺眷顧,不差造化,區區傳承,看不上眼,犯不著為了那玩意兒冒險。」
不知道是不是北長青的話把黑蓮婆婆給氣著了,以至於老人家一句話也不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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