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說,他早就知道老夫的身份?」陸州道。
李雲崢點了下頭,說道:「老師告訴我的時候,我也不敢相信,後來老師一五一十講述理由,我才相信。尤其是那句詩,老師花了很長的時間翻閱九蓮世界的大小詩人的典籍,還發動以前的舊部,到處打聽,結果沒有人知道這句詩的來歷,由此斷定這句詩是師祖獨創。」
既然是獨創,出現在魔神畫卷上,只能說明,兩者是同一人。
陸州微微點頭,心中卻在想,有的時候,感覺是,有的時候感覺不是。
初到金蓮界的時候,姬天道的記憶水晶里嵌入了地球上才有的二十六個字母,那句詩也是姬天道所留。如今這句詩的來歷,被提前了十萬年之久,上古時期便存在,難不成魔神也是穿越者?就算真是這樣,魔神和姬天道同用一句詩,同修一種天書的可能性也低了。
「師祖?」
李雲崢將陸州從複雜的思緒中喚醒。
陸州表情如常道:「那便回魔天閣看看吧。」
「回魔天閣?現在?」李雲崢驚訝道。
「其他事情,不論多重要,往後推。」陸州說道。
「是。」
三人同時躬身。
這時陸州取出一塊玉符。
李雲崢認了出來,說道:「傳送玉符?師祖,是不是太奢侈了,我們可以走符文通道的。」
陸州搖了下頭說道:「這傳送玉符有三塊,是青蓮真人秦人越贈送,留著也沒什麼用。」
「……」
其實細想一下的確沒什麼用。
到了至尊境界,哪還有機會施展玉符這種傳送手段。
規則上的碰撞,幾乎沒有傳送能量使用的空間和餘地。
即便如此,只是為了回到魔天閣,就用一塊傳送玉符,實在有些奢侈了。
三人也沒說什麼。
陸州掌心一握,那玉符碎裂開來,化作光團,將四人全部籠罩。
光華自上而下。
眾人消失不見。
……
魔天閣。
重回故地,物是人非。
當年熱鬧非凡魔天閣,如今變得有些蕭瑟冷清。
光華一閃。
陸州四人出現魔天閣後山。
失衡現象下的魔天閣,不復當年輝煌,屏障變得極其薄弱,幾乎沒有什麼防禦力了。
山上的樹木卻非常茂盛。
夜幕下的金庭山,漆黑一片。
這對於擁有夜視能力的陸州而言,並沒有什麼難度。
「你們在魔天閣待了多久?」陸州一邊走一邊問道。
「一年左右了。」李雲崢說道。
計算了下時間,剛好是陸州率魔天閣眾人離開半年後。
四人行至南閣。
沒想到的是,南閣的院落十分乾淨清爽,有人在打掃。
就在他們準備走進去的時候,一位身形倩麗的女子推開院門,剛好與他們撞見。
「女人!?」諸洪共一驚。
這一驚一乍的嚇了江愛劍一跳。
像是八百年沒見過女人似的。
可能是時間太過久遠,陸州忘記了此人是誰。
反而是江愛劍笑著道:「妹妹,你怎麼也在。」
「三哥,你怎麼回來了?」女子驚喜道。
江愛劍說道:「還不快拜見姬老前輩?」
女子欠身道:「拜見姬前輩!」
諸洪共又是一驚道:「我想起來了,這不永寧公主嗎?!哎呀,這麼多年過去,依舊是容顏未改,傾城傾國啊!」
陸州也記了起來,點了下頭說道:「免了。原來是你。」
永寧公主感激道:
「當年我深受重傷,幸得閣主相救,不然哪會有我的今天。」
江愛劍嘆息一聲說道:「女大不中留,哎……我這當哥的,也攔不住。她既然想留下照顧司無涯,我只好同意了。」
諸洪共白眼道:「人家還要你同意?你一個流亡在外的皇子,從未過問過皇宮裡的事情,這時候管得真寬。」
「……」
諸洪共見其無話可說,便擠出笑臉,迎了上去,道:「那啥……嫂子,我七師兄現在怎麼樣了?」
「……」
這一聲嫂子,永寧公主立時羞紅了臉,支支吾吾道:「在,在裡面,就是有時候會醒。你們進去看看吧,我……我給你們準備茶水。」
言罷,永寧公主轉身疾步離開。
「好咧,嫂子慢走……」諸洪共看著永寧公主的背影,不住地點頭,一臉羨慕地道,「嫂子不愧是皇家出身,舉止大方,溫和有禮。」
「……」江愛劍。
陸州朝著南閣之中走了進去。
推開那扇熟悉的房門。
收拾得一乾二淨房屋,像是一個安靜祥和的道場似的,開闊舒適。
房間內有一寬大修長的棕色長桌,桌上文房四寶,堆放著各種典籍,圖紙。
在桌子的正中間放置的,不是別的東西,正是陸州的物品——羊皮古圖。
羊皮古圖,有一個響亮的名字:天羅圖。
陸州走了過去。
目光落在了天羅圖上。
天羅圖的全景圖全部出現在眼前。
陸州眼中閃過驚訝之色……這地圖和他猜測的幾乎差不多。
「真是這樣?」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九大蓮花世界,依附未知之地,相互勾連。
與未知之地相比,九蓮世界顯得渺小而脆弱,在天羅圖上,甚至連一個指甲蓋都不如。
大小差距太大了。
未知之地廣袤,無邊無際,占據了幾乎整個天羅圖。
上面標註了十大天啟之柱的位置。
「難怪,難怪……」
難怪司無涯會對十大天啟如此了解。
也知道應該由誰得到天啟的認可,由誰進入天啟內核領悟大道。
標記的十大天啟之柱,剛好對應他的十名弟子。
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
冥冥中自有註定。
陸州輕聲一嘆,轉身走過屏風,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司無涯……
他目光如常,表情平靜。
儘管如此……當他看到司無涯那熟悉的模樣的時候,久未波動的心弦,竟在這是,跳動了一下。
躺在眼前的,正是那死去多年的七徒弟,司無涯。
時過境遷,兩百多年時間彈指一揮。
師徒終於相見。
……
金庭山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這裡承載了金蓮世界修行者們的敬畏和憎恨。
人們稱這裡是魔頭的老巢,也認為這裡是人類強者崛起的地方。
從這裡走出去的弟子,無不是名震一方的大魔頭。
他們橫掃諸多強者。
有無數的刀下亡魂,有數不清的劍下厲鬼。
魔天閣,給金蓮這個世界,帶來了太多太多的輝煌傳奇。
從魔天閣離開,在魔天閣相見。
這大概就是輪迴吧。
陸州思索了好一會兒,見司無涯沒有任何動靜,便走了過去,緩緩坐在床邊。
輕輕抬起司無涯的手臂,二指切脈。
微微閉目。
潺潺流水般的天相之力,進入了司無涯的奇經八脈之中。
讓他感到驚訝的是,司無涯體內竟恢復了生機……沒有死氣纏繞。
陸州心中一動。
眼睛睜開。
這意味著,司無涯真的復活了。
就像他第一次在欽原的女兒身上施展復生之法時的心情一樣,甚至更加激烈一些。
二指一顫。
離開了司無涯的手腕。
當然,生機雖然恢復,但他體內的修為似乎被某種東西阻隔了似的。
丹田氣海十分脆弱,就像是新生的嬰兒一樣,若是正常的元氣力量,只怕早就將其內腑擊碎。
難怪他無法承受火神的力量。
即便是天相之力,在他體內也無法停留太久。
只有將火神的力量,全部暫時抽離,待血脈徹底覺醒,方可接受這些力量。
他的五官相貌,思維,都沒有變化,唯獨在修行上,和嬰兒無異。
這是好事。
俗話說,破後而立,很多人修行是從成年以後踏入淬體,那樣反而錯過了最佳的修煉時間。
這等於是給了司無涯第二次機會。
這時,江愛劍和李雲崢走了過來,看到了眼前的場景,不由嘆息。
江愛劍嘆息說道:「真夠固執的,他將火神血脈強行注入我的身體裡,使得我沒有真正死亡,甚至還讓我獲得了太虛種子的作用。可惜他……」
李雲崢說道:「這是老師自己的選擇,江叔叔不要自責。」
陸州說道:「他的經脈中,有老夫留下的復生力量。這未必是壞事,你們不必過分擔憂。」
「復生力量?」江愛劍說道,「我還以為他是火神血脈,就像火鳳似的,不死呢。」
李雲崢說道:「準確來說,世上沒有不死之人。哪怕是大師伯,挨得刀多了,也無法繼續活下去。永生者可以永生,但不意味著不能殺死。」
江愛劍看了他一眼說道:「喲,他可真是教了一個好學生。」
李雲崢笑著道:「讓江叔叔見笑了。」
江愛劍看向陸州說道:「姬前輩,他現在這情況,要多久可以恢復正常?」
「短時間內想要恢復正常不太可能,起碼需要千年的時間。」陸州說道。
「千年……老師估計等不了這麼久。天啟最多只能撐三百年。」李雲崢說道。
「所以,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催化他的奇經八脈和丹田氣海。」陸州說道。
江愛劍疑惑地道:「什麼手段?」
「天之四靈的精血。」陸州說道。
「這……」
李雲崢一邊驚訝一邊搖頭道,「天之四靈……火神乃是四神靈之一,可火神的本體早已不在了啊!」
這可咋辦?
要麼等一千年時間,要麼找到天之四靈的精血。
江愛劍無奈道:
「這可真是一個千古難題啊,聰明如我,竟絲毫想不出半點辦法!」
這時,諸洪共疾步走了進來,看到躺在床上的司無涯,當即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撲到床邊道:「我的七師兄啊!!你可算回來了!七師兄啊,你死得冤啊……」
「……」
「七師兄,您走的這些日子,我日日夜夜做夢夢到你,想到你。每次一想到你,我就難受得想哭。七師兄啊,你聽見了嗎?」
「……」
受不了了。
江愛劍說道:「別吵了,他需要靜養。」
哭聲戛然而止。
諸洪共抬頭道:「哦,是嗎?對,需要靜養。」
媽的連眼淚都沒有,哭得真假。
江愛劍無語。
李雲崢點頭道:「老師處於新生狀態,需要大量的沉睡時間。」
「剛才我聽你們說,需要天之四靈的精血,師父,徒兒知道您一定有辦法!」諸洪共看向陸州。
要是沒辦法的話,誰閒得無聊提出這個方案?
陸州點了下頭,說道:「的確有辦法。」
眾人聞言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