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崢嶸的這個決定,令所有人感到意外。
最意外的莫過於和他鬥了多年的白塔塔主藍羲和。
俗話說,最了解自己的不是自己,往往是敵人。夏崢嶸是什麼脾氣和性格,藍羲和也很清楚。這一路上她便篤定,夏崢嶸會出來,也會迎戰……同樣,夏崢嶸也了解藍羲和,知道藍羲和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從不反悔。
夏崢嶸還是選擇了——直接認輸。
沈悉看得心潮澎湃,不由得緊握拳頭。
紅輦內的藍羲和,平靜如水的五官上,終於皺了下眉頭。
轉念一想,夏崢嶸做出這個決定,也在情理之中。黑白塔之間矛盾最深,黑塔巴不得看到白塔出血,利益上的事,早晚會爭個你死我活,沒必要為了一句承諾,和強大的魔天閣結仇。
……
陸州懸空而立,滿意點頭:「很好。」
回過頭,看向紅輦,說道:「藍羲和,這場賭約,到此為止,勝負已分。」
藍衣女子不服氣,朝著紅輦躬身說道:「主人,夏崢嶸這是故意的!」
藍羲和的眉頭舒展,恢復成原來的表情,說道:「把東西給陸閣主。」
「是。」
縱有不服氣,藍衣女子也只能服從命令。
藍衣女子將那盛著八十分黑曜石精華的紫色袋子拿出。
於正海說道:「藍塔主敞亮,把袋子給我就行。」
接過袋子,於正海仔細數了數,將其收好,美滋滋地看向黑塔的方向。
夏崢嶸自然也看到了這一幕,只是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不過這些與他無關,於是便道:「兩位若是不嫌棄,請到寒舍一聚。」
「不了。」藍羲和說道,「回。」
「是。」
夏崢嶸拱手道:「那我就不遠送了,藍塔主一路順風。」
說完,他朝著陸州拱手道:「陸閣主,請便。」
從頭到尾,夏崢嶸都沒離開七星布局的黑塔區域。
然而……
陸州搖了搖頭說道:「慢著。」
「陸閣主還有何指教?」
「老夫前來還有兩件事情。」陸州說道。
「陸閣主請講。」
原本已經掉頭的紅輦,又停了下來。
藍羲和起了好奇之心,就在不遠處看戲。
陸州說道:
「你的人,打傷了老夫的人,這是第一件事;其次,黑塔派人將老夫的徒兒擊落深淵,落入黑水,生死未卜,這是第二件事。」
聞言,夏崢嶸眉頭一皺道:「有這事?」
「你現在知道了。」陸州說道。
夏崢嶸沉聲道:「誰這麼大膽,敢對陸閣主出手?」
遠處的沈悉連忙道:「還能是誰,當然是段西華。」
那三道虛影沉默了下。
「陸閣主,混亂之地,多方實力爭搶英招。黑塔折損了大長老史優然,還有不少黑吾衛。這件事,一筆勾銷,如何?」夏崢嶸說道。
沒等陸州開口,於正海率先罵道:
「笑話,那幫土鱉的命,能跟我二師弟的命相提並論?」
「……」
夏崢嶸的聲音變得嚴肅起來,「陸閣主,我儘量不想跟您結仇,何必咄咄逼人?」
「老夫逼的不是你,而是挑撥離間的段西華。你若當著老夫的面兒,殺了段西華,這兩件事,老夫可以既往不咎。」陸州說道。
氣氛變得緊張了起來。
紅輦內的藍羲和不動聲色地觀望著這一切,甚至輕輕一揮,窗簾揚起。
她終於看清楚了那懸空而立的陸州……
打量了許久,又看向天樞塔前的夏崢嶸三道虛影。
夏崢嶸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何必趕盡殺絕?」
這時,紅輦上的藍羲和終於開口,淡淡道:
「夏塔主,包庇小人,不是明智之舉。」
夏崢嶸沉默。
少許的等待以後,往左邊的虛影說道:「讓段西華出來。」
「是。」
一道黑影掠入黑塔。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虛影返回,躬身道:「段長老身體不適,在天權塔休息。他給了這個。」
黑影將紙條遞給了夏崢嶸。
夏崢嶸打開紙條看了一下,又默默將其攥在掌心裡,再展開拳頭時,那紙條變成了飛灰,說道:
「陸閣主,很抱歉。段長老身體不適。您看這樣如何?黑塔願意多拿10份黑曜石精華。」
陸州搖搖頭道:
「看來你是鐵了心要保他?」
夏崢嶸說道:「恕難從命。」
陸州淡漠道:「敬酒不吃吃罰酒。」
呼————
陸州朝著天際掠去。
看到這一幕的藍羲和,清澈的眼睛裡閃過意思驚訝之色。
與此同時。
夏崢嶸順勢登天而起,來到了黑塔天幕的極限之處,星盤綻放:
「陸閣主請回!」
陸州掃了一眼。
發現夏崢嶸始終在陣法的區域內,這個區域就像是一個巨大的碗,蓋住了七座主塔。
那純黑色毫無亮光的星盤大如天幕,擋在了前方。
沒有停下,而是回頭道:「藍羲和……你說,老夫殺不殺得了段西華?」
藍羲和沒有回答。
陸州繼續向前掠,右手掌抬起,五指間綻放藍光,絕聖棄智四字迸發光彩。
藍羲和喃喃輕語:「藍色……」
轟!
陸州筆直橫飛,一掌打在了墨色星盤上。
天幕顫動,黑塔的道紋盪出漣漪。
咯吱——
星盤出現了少許的彎曲。
夏崢嶸收起星盤,向下一墜,抬頭驚訝地看了一眼,道:「陸閣主……何苦呢?」
撤銷墨色星盤的那一刻。
陸州掌印的餘威打在了天幕上。
道紋蕩漾,沒有任何事情。
藍羲和提醒道:「陸閣主,最好別進去。」
陸州看了一眼那厚厚的道紋區域,就像是一層玻璃似的,將里外隔離開來。
連藍羲和都要謹慎的道紋區域……
陸州順著道紋,向上掠去,飛向天權塔。
夏崢嶸也來到了天權塔旁,抬頭望天。
陸州環視四周,默念聽力神通。
耳邊傳來四面八方的議論聲,驚訝聲……以及不屑聲。
「別慌,他破不了道紋,連藍羲和都要退讓三分的道紋,還有夏塔主在。」
「陸老魔實力也不弱,還是謹慎為妙,這藍羲和也太卑鄙了,故意挑撥離間。夏塔主沒上她的當,可這陸老魔認死理!」
……
天權塔另外一個角落中傳來低沉的對話聲:
「想殺我段西華,嫩了點兒……只怕連夏崢嶸這一關都過不了。趁著他在外面叫陣,你出去將他的徒弟和手下殺了。」
「是。」
陸州收起神通,看向那聲音飄來的方向,說道:「夏崢嶸,老夫再問你最後一遍,你真要死保段西華。」
「得饒人處且饒人!」夏崢嶸說道,「陸閣主,千萬別上了藍羲和的當。」
咻。
一道人影朝著從天權塔中掠入建築群。
陸州落掌。
金色的掌印打在了道紋上……只是產生了微弱的暈圈,便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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