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陽的嘴角猶自掛著懶散的笑容,但眼神卻冷冷的降了溫度:「怎麼,妹妹懷疑我啊?」
我的怒火迅速冷卻,翻滾的情緒也很快沉寂下來。
明明有足夠的理由提出質疑,可我卻很沒出息地先心虛了:「不、不是啊。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你當時第一個打給了鄭老闆,可我記得他是給趙德海做事的……我就是覺得有些奇怪。」
江陽似笑非笑地看向我,忽明忽暗的眸光裡帶著些許玩味:「妹妹,不知道該說你聰明還是笨。」他搖搖頭,沒有回答我的問題,起身準備離開時還是關切地叮囑我,「要不要幫你重新找個房子?免得總有人來煩你們。」
我想都沒想就搖了頭:「不用,外婆剛適應這裡的環境,換了新環境恐怕住不習慣。」
我們鄉下對搬家的事情有些講究,說是家有孕婦不宜搬,我現在當然不信這些,但我對小家有感情,最主要的是我怕莊岩回國後來找我。外婆恐怕也活不了多久了,不適合再折騰。
「成,趙雅如要是再來找你,你就別搭理了。實在煩得緊就報警,她沒那麼厚的臉皮在人前撒潑。」
我悶悶地嘟囔了一聲:「雅如姐變了,趁我不注意偷翻我的包,不能拿以前的她來揣摩現在的她了。」
江陽本來已經準備開門走了,聽到這話立馬頓住了腳。他挑著眉頭睨了我的包一眼,忽然對我說了一番很奇怪的話:「她看得上你這個小破包?妹妹,晚飯煮的雞湯不是還有剩的嗎?我沒吃飽,再盛一碗給我嘗嘗。」
他說著朝我擠眉弄眼,示意我別出聲。
我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進了廚房。
他小心翼翼地關上了廚房門,打開抽油煙機後小聲地問我:「趙雅如翻你包了?怎麼翻的,說給我聽聽。」
他神秘兮兮的樣子把我嚇住了,我只好把當時的情形重複了一遍,不過隱去了懷孕檢查單子那碼事。
江陽聽後若有所思地湊到我耳邊:「她怕是在你包里塞了什麼,你等會跟我走一趟,我找人檢查一遍你的包。」
「塞什麼了?竊聽器?」我覺得很可笑,至於這麼處心積慮嗎?
可我抬眼一看,江陽正饒有趣味地勾著唇,並未否認我的話:「幾百塊就能買到很不錯的了,你以為這東西很難買?前段時間還有人在我家偷偷裝了一個。」
我沒接觸過這種高科技的東西,被他的話嚇得一愣一愣的。
趙雅如骨子裡比較傲慢,從小又是在那麼優渥的環境裡長大,按理確實不應該翻我的包。我包里也沒什麼東西值得她翻看不是?所以江陽的懷疑確實有道理。
想想自己的話隨時隨地被竊聽,確實很嚇人。難怪趙雅如媽媽剛開始建議到小家坐坐,要不是我拒絕了,她們說不定會把東西安在家裡。
不過包才是我隨身攜帶的東西,安在包里肯定對她們更有利。
「瞧你嚇的,臉都白了,至於嗎?」
江陽在女人堆里待久了,靠近了特別容易有肢體上的曖昧。我看他抬手想刮我鼻子,趕緊往旁邊挪了一步。
出了廚房後,他演技十足地發出一聲嘆息:「妹妹這雞湯煮得真不錯!走,哥哥帶你出去玩玩,別失個戀就成天哭喪個臉,這世上又不是只有莊子一個男人。」
我張口就想答應,但想想我平時也不是這樣的人,所以故意扭捏了會兒才拎著包跟他出去。江陽一路上都憋著笑瞟我,還動口型跟我說了三個無聲的字:有演技。
他直接帶我去了一家會員制的會所,裡面裝修得金碧輝煌,進去沒幾分鐘我就開始感覺眼花繚亂,我忍不住抱怨了一聲:「江哥你怎麼帶我來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他一愣,無奈地指指我的包,嘴裡卻調笑著:「帥哥多唄,怎麼,妹妹喜歡又丑又窮的?」
他帶我進了其中一間包廂,點了兩位美女進去唱歌熱氣氛,沒多大會兒,一個賊眉鼠眼的矮個子男人竄了進來。江陽跟他嘀咕了一陣,便朝我伸手要包。
我出門之前就把檢查懷孕的單子藏在了家裡,所以把包給他時沒什麼顧忌。
矮個子男人很快就從包里拿出一個米粒大小的東西,在江陽跟我眼前晃了晃。不過他並沒有把東西拿走,給我們看過之後竟然又把它給重新裝進了我包里!
我詫異地看看江陽,他等矮個子男人裝好東西走人後,把我帶進了包間裡的洗手間。洗手間隔音效果很好,竊聽器肯定沒辦法聽到這裡面的聲音。
「妹妹,趙雅如想聽就讓她聽吧,你平時可以換個包背。以後有什麼想讓趙雅如聽的話,可以利用一下嘛,靈活點變通點,她肯定不會想到這東西當天就能被你發現。」他說著打開洗手間的窗子吹了會兒冷風。
他說的確實很有道理,可我只想過普通生活,怎麼事情搞得這麼複雜起來?
其實我早該想到他們有錢人的世界跟我的生活大不一樣,莊岩很早就跟我說過生意人重利,生意人多半做過不乾淨的事,但我以前只埋頭於情愛與學習中,根本就沒接觸過這些。想到以後這種處心積慮防備別人的生活,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不得不說我是幸運的,如果不是江陽,我肯定要傻頭傻腦地把某些秘密泄露給趙雅如知道。
趙德海真的喪心病狂,趙雅如某方面的小九九心思肯定是跟趙德海血來的。
商量好所有的事情後,江陽又好心送我回去,可半道上居然有輛車像飆車似的從斜後方超了過來。江陽看到車裡的人就猛踩油門要超過去,我嚇得一手抓緊扶手一手護著肚子:「江哥,你開慢點!」
他瞄了我一眼後,很驚覺地看了一眼我護在肚子前的那隻手。
就在他猶豫的那兩秒,超到前面去的那輛車把江陽給逼停了。
一個美麗凍人的女孩子下了車,踩著高跟鞋就氣勢洶洶地跑來拍車窗。她的臉看起來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見過。
女孩很敵意地剜了我一眼,看向江陽時卻立馬擺出很甜美的笑容:「陽,你怎麼一直不接我的電話?我快生日了,你得送禮物給我。」
江陽的白眼都要翻到後腦勺去了,他一聲不吭就關車窗,女孩卻氣鼓鼓地把手抵在縫隙中,壓根不擔心會被夾到手。
江陽懊惱地拍了下反向盤,重新打開車窗就把那隻手往外甩:「姑奶奶你放過我行不行?他麼的你離婚跟老子有屁關係,老子不想跟你續前緣,你趕緊禍害別的男人去吧。」
「江陽,你要是不回答我,我就死給你看!」女孩說著就往馬路中間跑,差點被一輛車子撞個正著,要不是那車躲閃得快,女孩可能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
我嚇得不輕,趕緊看向江陽,結果他卻微微眯了下眸子,衝著女孩咒罵一聲:「要死就死遠點,老子不伺候!」
我看他不管女孩的死活就把車開走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幹咽了下口水:「江哥,要是真的出事……」
「出事關我屁事?是她自己作死!他麼的當初跟她談個戀愛簡直把我折磨死了,每回鬧脾氣就跟我提分手,等我真準備分了,她就瘋子似的又是割腕又是跳湖!」
江陽說到這裡,可能意識到自己話太多了,青著臉看了我一眼,緩下語氣道:「還是妹妹這樣的懂事,分手了也不哭鬧。老子最煩她那種女人,最好有多遠滾多遠。」
我忽然想起來當初在莊岩帶我去的聚會上看到過剛才那個女孩,原來是江陽的娃娃臉初戀。我似乎明白了什麼,難怪他現在放蕩不羈不願意固定感情,說白了就是被初戀折磨怕了。
「江哥,媛媛不是那種人,你應該好好珍惜。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好跟媛媛談不行嗎?」
江陽停下車來看我,眼神很揪心,裡面像是裹著刺,扎疼的只有他自己。
他過了好一會兒才恢復常態,哼了我兩聲後忽然摸摸我的頭:「妹妹,哥哥的事情你少操心。媛媛不是死纏爛打的女人,也不是玩得開的女人,哥哥還沒想成家,不能耽誤她,懂了沒?」
「你都多大了,幹嘛還不想成家。江哥……」
他不耐煩地打斷了我:「閉嘴!」
到家後我把包放到了陽台上,趕緊把江陽初戀的事情告訴了包媛媛。包媛媛有些頹喪,心不在焉地敷衍了我幾句就掛斷電話說是要睡覺。
掛斷電話後我才看到微信里有新信息,打開一看,是失蹤了一段時間的莊岩!
他的回覆很簡短:在哪兒?
我高興得想跳起來,趕緊回說在小家。結果他立馬撥了視頻通話過來,一雙慧眼安靜地打量著我的衣服,沉著臉哼我:「這麼晚才回?」
他的語氣有點不對勁,我訕訕地低頭看了一眼,僵著脖子搖搖頭:「回來一會兒了,我還沒來得及脫外套……你的手機之前怎麼打不通啊?江哥也在找你,還讓你儘快打個電話給他。」
可他卻微微細起了眸子不吭聲,我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低氣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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