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以為莊岩父子很快就能回來,結果我跟外婆等到晚飯時間也沒見他們回去。
期間我耐不住性子打了個電話給莊岩,但是他沒接。我想著不該打攪他,所以忍著沒再聯繫。
外婆一直在琢磨莊岩爸爸說我用賣身錢給她看病的事情,我想著她早就以為我被莊岩包養過,所以乾脆直接承認了那回事。
她怔怔地看了我好一會兒,最後嘆著氣沒再吭聲。
雖然樂樂一直在叫我媽媽,但外婆始終沒有懷疑樂樂是我生的,只當是莊岩前妻生的。
晚上七點多的時候,莊岩打電話給方姨讓她安排房間給我跟外婆住,方姨愣是笑眯眯地讓我直接睡在莊岩的房間。
半夜睡得迷迷糊糊時,有人急匆匆地開門進來找東西,我看到莊岩趕緊爬起來想跟他打招呼:「還要出去?」
他這才看到我,面色凝重地過來稍微抱了我一下:「晚上不回來了,趕緊睡吧。」
我看他要走,趕緊抓住他的手臂:「怎麼了?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我睡覺前仔細想過,以莊岩的性格,肯定在讓我外婆過來之前就把他爸爸搞定了,所以他爸才會點頭點得那麼爽快。我覺得我真傻,跟他在一起這麼久了,來之前居然還緊張成那樣。
莊岩皺著眉頭閃了閃眼神,然後在我額頭上親了一下:「睡吧,明天再說。」
他把我按倒在床上後,又急匆匆地走了。但是我剛合上眼沒兩分鐘,他又輕手輕腳地回來,把書桌上的東西收起來鎖進了柜子,我的眼睛睜開一條縫看過去時,他剛好匆匆地看了我一眼。那神態,仿佛怕我偷百~萬\小!說桌上的東西。
我不會告訴他我睡覺前已經無意看過了,都是列印出來的紙張,大部分是周瑾以前寫給他的郵件,回憶往事情愫相思的那種,看得我眼睛發酸。不過我沒有翻閱,只看了最上面那張。還有幾張紙列印的是一連串公司以及公司職員名稱,上面寫寫畫畫,不知道是幾個意思。
我知道偷看的行為不對,所以只好假裝睡覺沒有表現出異常。
如果我猜得沒錯,他跟周瑾分手後,可能連周瑾給他發的郵件都沒看過,但是也沒刪。現在知道周瑾一直在背地裡幫他拉生意,所以被感動了開始追憶以前的事情……我沒敢再繼續多想,湯老師說對周瑾的懷疑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心理暗示,我得控制住自己。
湯老師的意思是,周瑾在我面前主動說會把莊岩追回去,但在莊岩面前她卻表現出很坦然的樣子,除了工作和幫助從來不談舊情,所以莊岩眼裡的她跟我眼裡的她不一樣。我不知道周瑾是不是真的這麼厲害,但我不能繼續往裡面鑽,傷感情。
第二天早上我才知道江陽媽媽去世了,說是發病後暈厥了過去,一直沒再能醒過來,莊岩正在幫著辦喪事。因為我跟江陽相識一場,又恰好在這邊,所以莊岩昨晚就跟方姨說過讓我去弔唁的事,車也早就安排好了。
這是我第一次去江陽家裡,人很多,沒有吹吹打打的八音,但偌大的院子裡幾乎擺滿了花圈。我被人引著去靈堂燒了紙錢磕頭,這才發現江陽的眼眶都紅了。
「江哥。」我輕輕喊了他一聲,什麼都沒再說出口。
因為沒看到莊岩,所以我就陪了江陽一會兒。他的情緒特別低落,我安慰性地拍拍他胳膊時,他居然把重量稍微往我身上倚了倚:「妹妹啊,我沒媽了。」
他一夜沒睡,聲音很乾啞,說這句話的時候就像是有沙子在他喉嚨里磨,帶著悲涼的疼痛。我鼻子一酸,眼淚突然出來了。
因為有不認識我的親朋誤會我跟江陽的關係,所以我陪了他一小會兒就去找莊岩了。
他在院子裡抽菸,我想過去跟他說話時,一身黑衣的周瑾端了一杯熱茶過去了。
因為隔得遠,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我清清楚楚地看到周瑾鑽進了他懷裡,而他,沒有推開。
心狠狠地刺痛了下,是不是他心情太差了,需要人安慰?周瑾只是作為朋友在安慰他,這個擁抱沒有別的意思吧?
我明明想衝到他們面前,可腳步在那一瞬卻遲疑了。一秒、兩秒……幾秒過後,遲疑的腳步徹底頓住,我猶豫著沒有上前,反而下意識地躲了起來。
我捂著撲騰紊亂的心口,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自從跟莊岩聚少離多後,我一直沒關注過莊岩每天都在做什麼,潛意識裡一直認為他在忙著工作,忙著照顧他家裡人。
我到現在也沒想過要懷疑他,畢竟他爸剛點了頭同意我們結婚。我只是怕他會越來越習慣周瑾的存在,周瑾的關心和照顧就像是「潤物細無聲」的小雨,可能已經悄無聲息地在莊岩心裡占據了一席之地。
想到這個可能,我嚇得狠狠哆嗦了下。
我拍拍自己的臉,沒允許自己胡亂猜疑。
這時,靈堂里傳來一陣喧鬧,趙雅如一家來了。趙雅如爸爸個子很高,方臉闊耳,眉眼裡堆滿了難以言喻的傲氣。他跟江陽說話時,我看到江陽爸爸撥開人群走了過去,那眼神就像是一條吐著蛇信子的毒蛇,看得我連打兩個寒噤。
我心裡害怕,趕緊去找莊岩,可他跟周瑾都已經不在院子,我跟人一打聽才知道他們倆一起離開了。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我趕緊撥通了莊岩的電話。
「希希,我回去把樂樂接過來,你就在陽子家等著。」
「你一個人回去的嗎?我沒看到你爸,他還好吧?」其實我想問周瑾的,可又不敢直接問出口。
可我沒想到莊岩卻很坦然地「嗯」了一聲,然而我明明聽到他旁邊有別人的呼吸聲。
感覺特別怪異,雖然我不相信他會跟周瑾搞曖昧,但我終究還是不舒服了:「有人看到你跟小瑾姐一起走的。」
他頓了一秒,解釋道:「順路,載她一程。」
我突然想問剛才他們抱在一起是什麼意思,想想又忍住了:「嗯,你好好開車,路上注意安全。」
掛斷電話後沒多久,靈堂旁邊的休息室里傳來東西摔碎的聲音,我過去一看,趙雅如爸爸好像把什麼東西給摔了,而江陽爸爸正陰鬱地看著他。氣氛一時間劍拔弩張起來,看神情,他們倆要打架一樣。
不過趙雅如爸爸率先笑著拍了拍江陽爸爸的肩膀,小聲在他耳邊說了兩句話,江陽爸爸的臉色也隨即緩和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發現了一個有意思的現象,趙雅如爸爸跟江陽爸爸身邊站著的人,似乎下意識地分成了兩派,有的人很明顯地站在趙雅如爸爸這邊的區域,有的人則明顯站在江陽爸爸身後,還有一部分人——如莊岩爸,則依然自若地坐在中間的位置淡定地喝茶聊天。
饒是我一個局外人都看出來了,趙雅如爸爸跟江陽爸爸真的有勢不兩立的感覺,難怪江陽對趙雅如的態度一直不好,估計由來已久。
江陽家到莊岩家本來開車二十分鐘左右就能趕到,可莊岩回去一個半小時都沒過來,我坐不住了就打電話詢問,但是莊岩的手機沒打通。
我昨晚留了方姨的電話,所以我又打電話問方姨,想知道莊岩有沒有把樂樂接走,結果方姨很詫異地反問了我一句:「莊子還沒回來呢,他爸不是說不用讓樂樂過去嗎?」
我當時一點都沒懷疑莊岩會刻意騙我,一直以為他爸是在莊岩走後才說的這話。
包媛媛是下午趕過來的,是江陽爸爸通知了她這個消息。她一看到江陽,眼淚就下來了。當時江陽身邊有兩個女人,一左一右地站著,都有意無意地去挽他胳膊,他有些煩躁地抽手,後退,然後便看到了愣在幾米之外的包媛媛。
包媛媛深吸了一口氣,祭拜過後被江陽拉走了。
我一個人孤零零地在角落裡待著,幾乎沒有認識的人可以說上話。正琢磨著什麼時候跟外婆一起回去時,一個美麗凍人的身形來到了我面前,是趙雅如。
她臉上很有些氣急敗壞,我抬頭看過去時,她諷刺地笑了:「你還有心思在這發呆?」
她拉著我想離開這裡,被我拒絕了。她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哼著:「當我願意碰你?我就是想讓你看看莊岩在做什麼好事!」
「他回家有事,能做什麼好事?」
我想去找江陽,可趙雅如卻說了一句話猶如當頭棒喝把我定住了:「回家?呵,酒店變成他家了?這種時候帶著個女人去開房,你說是不是好事?」
「雅如姐,這話不能亂說!」我驚得瞪大了眼,看到身邊有好幾個人看過來,因為顧及著莊岩的名聲,所以趕緊走到了趙雅如身邊,「他不會這樣的,你是不是弄錯了?」
「有沒有弄錯,我們過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趙雅如的臉冷得像臘月里的冰面,看一眼就寒涼徹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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