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聾的炮聲、水手們或是激昂或是悲憤的吶喊聲以及漫天的白色硝煙和水霧構成了一副慘烈的戰陣。
二十多艘西班牙戰艦在五十多艘明國戰艦的圍攻下或是起火燃燒或是被擊沉,這些戰艦就沒有一艘投降的。
「這就是曾經縱橫世界的西班牙無敵艦隊麼?」站在一艘三級戰艦甲板上的岳陽看著一艘正在緩緩下沉的西班牙大帆船有些感慨的自語著。
「噔噔噔……」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郭靜賢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了起來:「大人,末將奉命全殲西班牙人艦隊,共擊沉戰艦共二十五艘,擊斃西班牙水手上千人。我方兩艘五級艦遭到重創,兩艘四級艦輕傷,如今海里尚有敵人落水水手多人,我等應該如何處置請侯爺示下!」
岳陽看著海面上隨波逐浪的人影淡然道:「這還用問,咱們修路不是還缺俘虜嗎?那衊`.``水手能在海水裡游那麼久都沒沉下去,可見他們的體力必然是極好的,把他們都撈起來吧,用來修路肯定都是一把好手。」
聽著岳陽平靜的話語郭靜賢心中突然打了個寒顫,自己這位侯爺心腸別看平日裡對自己人非常好說話,但對他的敵人心腸可毒著呢,就象那些荷蘭人一樣,現在被他玩得是欲仙欲死的不說還得感激他,這才是壞人的最高境界啊。
就在威海衛水師忙著打撈落水的西班牙水手時,基隆港口和後面的城堡早已陷入了一天混亂中,城牆上也沾滿了手持長矛和火繩槍的西班牙士兵。安敦尼穿著一身華麗的軍裝,腰間挎著一把鑲嵌著寶石的戰刀站在城牆上,望著那些正源源不斷往港口內湧來的明國戰艦眼中閃過了焦急的神色。
這時,他的耳邊響起了伯特.布希比少校的聲音:「總督閣下,我已經召集了所有的士兵上了城牆,另外還把城堡里大約兩千多名明國百姓都抓了起來趕上了城牆。」
安敦尼回頭看了看,就看到正有一隊隊的明國百姓正在一些士兵的驅趕下來到了城牆,一些走得稍慢的人馬上會被士兵們拳打腳踢,這些冒險來到東方的士兵可不是什麼彬彬有禮的紳士,他們大部分都是由冒險者、小偷、強盜或是罪犯組成,原本來到東方就是要打算發財的,現在卻陷入了絕境當中眼看著性命不保,又怎會對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客氣呢。
安敦尼轉過頭對伯特少校眼中閃過一絲厲色:「你馬上讓士兵們把這些明國人都推上城牆上的顯眼處,要讓那些明國士兵第一眼就能看到他們。那些明國的火炮不是打得挺遠,火力不是很猛嗎?我倒要看看他們打自己的同胞是不是也能這麼狠!」
伯特少校心中微微一顫。隨即向他敬了個禮就執行命令去了。
城頭的慌亂和忙碌明軍並沒有理會,消滅了西班牙人的艦隊以後,一艘艘戰艦和裝貨的大福船駛向了碼頭開始登陸,而碼頭上僅存的少量士兵也早就逃走,如今的基隆港口已經猶如一名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少女,只能讓明國的艦隊任意施為了。
一直到下午酉時,五十多艘戰艦已經全部靠岸,一隊隊士兵也湧上了碼頭,軍旗招展軍號震天。先是無數身穿整齊劃一的軍裝,背著火銃的士兵們湧上了岸,隨後則是一隊隊輜重兵把一門門火炮從船上卸了下來,正在城牆上觀望的西班牙士兵們一個個心裡都慌了神。…
「還好。我們還有這些靶子。」安敦尼扭頭看了眼那些被士兵們用刺刀著站在垛口處的百姓們一眼,心裡暗暗發狠:「來吧,我倒要看看,你們這些明國軍人有沒有膽子對自己的老百姓開炮。」
大明的百姓被西班牙士兵裹挾著上了城牆的事情很快就被明軍發現了。不得不說,安敦尼確實是一名心狠手辣處事果決的人物,他這一手確實立刻讓正準備指揮炮營轟城池的炮營指揮官趙永新為難了起來。原本他們的任務是開幾輪炮威懾一下城頭上的西班牙人的,現在卻為難了起來,只能將情況匯報給了岳陽。
「這些紅毛番鬼太卑鄙了,前些日子那些荷蘭人就這麼做了一次,現在這些西班牙人又這樣做,軍人的臉面都要被他們丟盡了。」聽到了趙永新的報告後眾將都氣悶得不行,順寶更是當場就破口大罵起來。
「算了,罵是罵不死敵人的。」岳陽搖了搖頭,這年頭的殖民者是什麼德行他是再清楚不過了,別看後世的西方人開口人權閉口民主,但那也是有前提的。那時候的他們已經度過了最初的資本積累階段,無論是國力還是國民素質都達到了一定的水準,為了在比他們落後的國家面前顯擺這才談起了文明風度,但其實只要剝去了這層外衣就會發現其實那些整天對別人指手畫腳的傢伙其實骨子裡依舊是貪婪兇狠不擇手段的餓狼。
君不見深陷經濟危機才幾年,號稱歐洲文明搖籃旅遊勝地的希臘就從一個悠閒富裕的國度變成了一個人見人嫌的地方,原本穿著西裝打著領帶的紳士一個個搖身一變,化身成了小偷和強盜,無數街頭上打砸搶事件層出不窮,由此可見這些西方人的本質。
原地走了兩圈後,岳陽站定對順寶道:「剛才我們不是從海上撈出了上千名西班牙水手嗎?你馬上讓人將他們送往陣前,告訴安敦尼那個傢伙,如果他們還敢把我們大明的百姓放在城牆上當盾牌的話我們就把這些俘虜全部槍斃,我倒要看看誰先撐不住!」
「是!」早就按耐不住的順寶立刻興匆匆的走了出去。
隆隆的鼓聲中,一群群被五花大綁的人被緩緩趕到了戰陣前,在他們的後面則是一隊隊手持米尼式火銃的士兵,明晃晃的刺刀就頂在他們的身後,這些人就是戰敗落海後被明軍打撈起來的西班牙水手。
一名翻譯舉著一個鐵皮喇叭走到這些水手身後大聲喝道:「你們這些愚蠢的傢伙們,已經戰敗的你們已經是我們大明軍隊的俘虜了。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要麼讓你們城頭上的同伴們把我們明國的百姓放下城牆然後你們回到戰俘營繼續當你們的俘虜,要麼就和他們在炮火中被炸成碎片。怎麼選擇就看你們自己的了。現在你們可以向城頭上的同伴喊話了!」
鐵皮喇叭的聲音不斷的響起,同時也傳到了城頭守軍的耳中,安敦尼的臉色也開始變了起來。原本他是打算用明國的百姓來威脅城外的明軍不讓他們調炮攻城,可對方也依樣畫葫蘆來了這麼一下,現在輪到他坐臘了。
「該死的明國人!」安敦尼的手重重的拍在厚厚的城磚上,堅硬的城磚把手掌震得隱隱發疼。
「總督閣下,現在我們該怎麼辦?」伯特少校也匆匆跑了過來詢問對策。…
安敦尼看了看周圍,發現周圍的西班牙士兵們臉上大都有遲疑慌亂之色,畢竟不是誰都有這份勇氣向自己的同伴開槍的。
「哦……上帝,那個傢伙在幹什麼!」
這時。伯特少校驚訝的喊了起來。安敦尼一看,看到前方竟然有一名水手掙開了繩子不顧一切的朝著城牆方向跑來,一邊跑還一邊大喊著「救我」。
「這個混蛋是白痴嗎?」。安敦尼的也忍不住罵了起來。
答案很快就揭曉了,這名水手拼命的朝前奔跑,後面一名明國士兵從容的舉起了手中的火銃對著那名拼命狂奔的水手。而城牆上的西班牙士兵們在分成了兩種人,一撥人在大罵他愚蠢,而另一撥人則是在為他加油,只要能跑到城牆腳下他活命的機會就會大增了,畢竟這個年代的火銃準頭可不怎麼樣。一時間加油聲喝罵聲響徹了整個城牆。就連伯特少校也在驚嘆:「哦……這個傢伙是在用生命奔跑嗎?」。
在死亡的威脅下這名逃跑的水手跑得飛快很快就跑出了一百多米,這個距離已經超出了這年代絕大數火銃的有效射程了,畢竟滑膛槍時代的火繩槍無論是準頭還是射程都不怎麼樣。
但是令得眾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當這名水手跑到快兩百米的時候。後面的槍聲響了。隨著槍聲的響起,原本正不顧一切朝著城牆狂奔的水手猶如被人從後面重重踢了一腳似地整個人朝著前面撲了過去隨後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再也一動不動了,隨後一股大紅黑色的血液慢慢的從他身下流了出來。
整個城牆原本喧囂的聲音立刻變得沉靜起來,所有的西班牙士兵都長大了嘴巴看著那名倒在地上的屍體全都變成了啞巴。
「該死……他們的火槍怎麼打得那麼遠!」
和那些被打擊到的士兵不同。安敦尼卻是在為那些明國士兵手中的火槍而吃驚。
「你們都看到了嗎?」。城外鐵皮喇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我們的侯爵大人說了,如果你們繼續將我們大明百姓放在城牆上作為人質,我們就會把這些可憐的水手作為盾牌當成第一波攻城的工具!而你們。就是害死同伴的罪魁禍首!」
城外傳來的聲音很快就讓城頭上的守軍感到慌亂起來,從那名在眾目睽睽下被槍殺的水手能夠看出來城外那些明軍說的可是真的,如果己方真的繼續把明國百姓留在城頭上當炮灰的話他們可是真的敢把城外的俘虜屠戮殆盡,那可是上千人的同胞啊,即便是這些殖民者再不把別人的性命當回事,但也不會喪心病狂到可以隨意對同伴開槍的地步,兔死狐悲的道理在全世界都是通用的。
伯特少校的聲音裡帶著慌張:「總督閣下,我們該怎麼辦?真要放了那些明國的百姓嗎?對了,剛才我好像在那些俘虜里看到凱萊布中校了。」
「凱萊布這個白痴他怎麼不去死?」安敦尼再也忍不住罵出了聲,這個傢伙實在是太讓他失望了,前些日子讓他去襲擊明國的商船不料商船沒碰到卻碰上了鐵板,被人家用兩艘戰艦打得落荒而逃,現在更好了,乾脆就做了俘虜,一想到這裡安敦尼就氣不打一處來立刻就吼了出來:「讓這蠢貨去死好了!」
「什麼……讓他去死?」伯特少校嚇了一跳,要是真的眼睜睜看著己方那些被俘的水手去死安敦尼即便是能逃過這一劫回到西班牙後也會被人給弄死。…
安敦尼吼出了聲後就感到周圍有些異樣。左右看了看就發現不少士兵都在用不善的目光看著他。他這才意識到自己這話實在太招人恨了,真要任憑明軍把城外的俘虜殺死估計不等到晚上自己就會被人打黑槍。
思慮再三,安敦尼最終還是妥協了,他承擔不起那樣的責任,畢竟是上千條人命啊。
「好吧……命令士兵把那些明國的百姓都放回去!」
隨著安敦尼的命令下達,城牆上的明國百姓立刻就被趕下了城牆,不多時原本城牆上站著的大明百姓全都一窩蜂的跑得精光。
「侯爺,那些紅毛番鬼已經把人給放了!」在明軍大陣後面,順寶指著城牆喊了起來。
「哼……算他們識相。」岳陽輕哼一聲,「既然人家已經把人放了。咱們也把那些俘虜都壓回去吧。還有,派人告訴安敦尼一聲,如果他現在投降我還可以保證他和城裡的人生命安全,如果他冥頑不靈繼續頑抗到底的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明白!」
順寶答應了一聲,很快原本被壓到陣前的上千名俘虜也被壓了回來,隨後一名翻譯騎著馬來到了城堡前,高舉著喇叭喊起了話:「安敦尼先生,我們大明帝國忠勇侯說了,他對貴國海軍戰鬥到底的頑強表示敬佩。但是現在既然貴國的海軍已經全軍覆沒,你們再繼續抵抗下去已經沒有了意思,如果你願意命令你的部下放下武器,我們侯爺可以保證你們的生命安全。但是如果你們質疑抵抗的話,那麼你們的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想想你們的家人,想想你們的妻子兒女和女友吧,如果死了就一切都完了!」
翻譯的話通過鐵皮喇叭很清晰的傳入城牆上所有人的耳朵里。不少人士兵的眼中露出了一絲猶豫的神色,這年頭的士兵可沒那麼高的覺悟,絕大多數人之所以會來到東方都是為了發財。如果連命都沒了他們所做的一切自然也就沒有了意義。不過這種事他們說了不算,還得靠他們的最高指揮官安敦尼總督來決定。
不僅是城牆上的士兵,就連伯特少校也在緊張的看著安敦尼。看著外頭那排整齊的火炮和那一片片黑壓壓的士兵,任是再樂觀的人也知道這一仗十有八*九要凶多吉少。
看看伯特少校,再看看周圍士兵有些惶恐不安的神情,安敦尼心中暗暗一嘆,咬著牙道:「伯格少校,你告訴士兵們,我們是國王陛下的長鞭是西班牙最勇敢的戰士,不戰而降是絕對不行的,都準備戰鬥吧!」
安敦尼的話決定了他們的命令,很快隨著趙永新的一聲令下,一百多門火炮開始吞吐出了一道道火舌,在隆隆的炮聲中一枚枚鐵丸朝著城牆飛速砸了過去。
「咚……」
一枚三十二磅重的鐵丸重重的砸到了城垛上,把由巨大石塊砌成的城垛砸成了一團碎石,被震碎的石塊四處飛濺,把躲在旁邊躲避的幾名士兵打得血肉模糊。
「轟……」又一枚鐵丸打到安敦尼旁邊的牆壁上,反彈回來後砸到了一名士兵的腿上,被數十斤中的鐵丸砸到,這名士兵的小腿立刻被敲成了兩端,白森森的骨頭也露了出來,這名士兵發出了一聲悽厲的吼叫後立刻就昏了過去。
伯特少校見狀有些擔心的對安敦尼大聲道:「總督閣下,這裡太危險了,您還是下去吧!」…
「不!」安敦尼搖搖頭:「我不能下去,我要留在這裡指揮戰鬥!」
安敦尼知道,面對如此猛烈的炮火和城外那密密麻麻的明軍,城牆上的士兵之所以還沒有崩潰那是因為自己還留在城牆上,他可以肯定,如果自己一下去,恐怕用不了多久恐怕就會有人打開城門投降了。
已經沒有太好辦法的安敦尼只能開始祈禱自己的好運了:「萬能的主啊,求求您憐憫您的子民,讓我們擁有力量擊敗那些可惡的異教徒吧!」
只可惜安敦尼的想法是好的,估計上帝今天休假去了,沒有聽到他的話,就在他禱告後不久,一枚炮彈狠狠的砸在了他旁邊的一塊城垛上,一塊拳頭大的石頭飛了出來砸到了他的腦袋上,我們這位安敦尼總督很乾脆的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一旁的伯特少校趕緊帶著人將他抬回了城裡的總督府。
而就在安敦尼被抬走後不久,不少失去了最高指揮官的西班牙士兵變得更加混亂了,當城外的火銃兵抬著一個個雲梯開始攀登城牆後,這座原本就不是很雄偉的城堡終於陷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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