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昨日戀歌 418 父子矛盾一觸即發

    此時此刻，出現在蘇墨家裡的客人，正是讓蘇墨前世的家境遭受巨大痛苦和折磨的罪魁禍首，蘇爸的好朋友老許。

    老許和蘇爸是關係深厚的髮小，一起念書，一起上班，不過老許幹了幾年就從事業單位辭職去了大城市，最近幾年才開始回家鄉發展，據說現在是個收入不錯的小老闆。

    當初老許給蘇爸洗腦讓他加入一個投資創業項目，還勸說他做了擔保，到後面項目黃了以後老許就捲款跑路不知所蹤，項目欠下的債務全部由蘇爸來承擔。

    雖然漸凍症的病因迄今為止還無法給出定論，也有一部分屬於基因缺陷因素，但如果當初的前世依梨沒有那麼辛苦操勞的話，或許結果也會有那麼些不同。

    退一萬步說，蘇墨沒能在前世依梨活著的時候給她極致的幸福，和這個老許也脫不了干係……

    「喲，蘇墨回來了啊。小伙子幾年不見，都長這麼帥了。我是你許伯伯，你還認得我吧？你念小學的時候我還給你買過玩具呢！」

    蘇墨輕輕點頭，「認得的。」

    化成灰都認得。

    蘇墨的心理年齡已經接近30歲，作為一個成年人，自然不會上演什麼上來就攥著拳頭就往老許臉上砸的戲碼。

    當前更重要的是——

    「回來了啊？依梨家吃的怎麼樣？老夏沒刁難你吧？」蘇爸臉上有些紅暈，顯然是喝了小酒。

    「沒有。」

    此時蘇爸和老許還在飯廳上坐著吃飯，桌上都是些殘羹冷炙，蘇墨沒有迴避，順勢就在飯廳的座位上坐下來了，這時蘇媽從廚房裡走出來，見到蘇墨也是相當驚愕，「這麼早就吃飯回來了啊，怎麼……沒吃飽？」

    「沒有……就很久沒見許伯伯了，想陪他聊聊。」

    「嗨，蘇墨你這孩子……不用跟伯伯這麼客氣，我和你爸談些無聊的話題，你玩去罷！」

    老許臉上掛著和藹的笑容，像是個通情達理的長輩。

    而就在這時，蘇媽對蘇墨說道「你許伯伯正和你爸討論一個投資項目呢！」

    說這個的時候蘇媽一直在對蘇墨瘋狂眨眼，雖然她對蘇墨的警告半信半疑，但在女人天生的直覺作用，加上湊巧發生的投資事件影響下，她隱隱約約覺得這件事得告訴蘇墨才行。

    而此時蘇爸則擺擺手道，「你跟阿墨講這個幹什麼，他又不懂……」

    「沒事，我聽聽也好……我也挺感興趣的，大學有在選修一些經濟學課程。」

    蘇墨毫無心理負擔地坐在老爸邊上，「許伯伯最近是在投資什麼項目呢？」

    「噢，是這樣……我現在在跟幾個朋友合夥辦一個養豬場，目前肉價漲到了20塊一斤，做這個肯定能大賺，只是目前缺少一些飼養生豬的資金成本，我是想著和你爸的交情，邀請他入個伙一起……」

    「別的不說，你許伯伯這一點還是很仗義的，這麼好的賺錢機會留給你爸。」

    蘇爸大力拍著蘇墨的肩膀，被人騙了還幫人數錢的活脫景象演繹了個栩栩如生。蘇墨頓時微笑問道：

    「目前市場上的肉價確實漲到了很高的價格，但是對應的養豬成本也比以前高了不少嗎？飼料，種豬，疫苗，這些成本也跟著一起堆高了不少，現在進入養豬場這個風口，難道不覺得已經太遲了嗎？」

    老許聽了蘇墨這話，當即哈哈笑了笑，「蘇墨你有這個擔憂是很正常的，可以理解。不過我在養豬這一市場領域有很多專家朋友，他們預估豬肉市場價格後面還會堆到40塊錢，豬肉是民生必需品，供應永遠存在，如果過了這個風口，之後就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正因為是民生必需品，國家才不可能讓它的價格漲到離譜的情況，這才是正常的邏輯不是嗎？」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老許還是一副笑呵呵的模樣，「現在非洲的豬瘟影響到了全球，我們的豬肉不僅僅要提供內需，還要供應到全球去，進口豬肉自然能漲到離譜的價格。」

    蘇墨這會兒還要爭辯，這時蘇爸則表現出一臉不高興的態度：

    「阿墨，你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了，你個小孩子家，懂什麼養豬！你知道賺錢的機會多來之不易嗎？老許把這個機會分享給我，是看重我們之間的兄弟感情，你怎麼給我感覺就像是不信任他一樣的……老許是我兄弟，他能騙我嗎？」

    「好了好了……老蘇，蘇墨他也是關心家裡情況，不至於說針對我或者什麼的，對事不對人，是吧蘇墨？」

    看著這一旁的老許還是一副老狐狸般做和事老的口吻，蘇墨極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憤怒情緒，輕輕點了點頭，「我還是覺得這件事應該慎重考慮。你如果只是單純的投資我不反對，但我不希望你要一起入伙當這個養豬場的老闆，你沒這個技術，又不懂養豬，去了也是添亂。」

    「只是掛個名字，能有什麼問題啊……還有，我要是不做這個合伙人，老許怎麼和其它合伙人解釋？」

    蘇爸又抿了一口小酒，紅著臉繼續說道，「我參加這個項目又不是為了我自己，還不是為了你以後買房娶媳婦？依梨那孩子那麼漂亮懂事，她願意跟著你，我們這邊總不能虧待她你說是吧，怎麼著也得準備個一百萬左右籌款買車買房對吧？你們以後肯定是要去大城市買房的……」

    蘇爸這時抬出了婚嫁的大義來說服蘇墨，本以為這是個無懈可擊的好託辭，畢竟現在蘇墨的生活費也還是家裡負責出，他能對我甩什麼脾氣——

    然而蘇墨聽到這個話後，只是冷冰冰地對蘇爸回答道：

    「如果只要一百萬的話，這個錢我已經有了，不需要您來為我操心。」

    蘇墨這話一出，頓時讓蘇爸蘇媽，還有在場的老許頓時驚掉了下巴。

    「阿墨啊，飯可以隨便吃，話可別亂講……這話是真的嗎？」

    「我沒必要騙你們。」

    說著蘇墨便取出了手機，向蘇爸蘇媽展示了自己的手機銀行存款記錄。這是蘇墨使用的社團經費賬號，也就是當初蘇墨和江月綾開卡辦的那張，手遊的收入全部會打在這個賬戶里，然後一家人在賬戶上看到的金額，是整整一百六十萬。

    「？？？」

    蘇爸是白梅縣的事業單位公務員，老資歷，一個月基本工資3000，加上提成績效津貼獎金等等各種福利能到每個月6000，雖然在大都市這個數字不過九牛一毛，但是在白梅縣確實能過得很好，年終還有2~3萬的分紅。

    蘇媽以前也是事業單位，遇上事業單位下崗潮主動下了崗領了買斷的錢，現在無業，但是等她到了退休的年齡，就能領每個月2000左右的工資。

    所以……

    160萬是什麼概念？

    有朝一日，蘇墨這個家遇到拆遷這樣的好事，把房子拆了，也估計只能拿到100萬左右的房產款。

    「這、這個不是p的吧……」

    蘇爸把手機還給蘇墨，「你在學校念書，是從哪裡搞到這麼多錢的？就……就那個什麼，遊戲工作室嗎？」

    蘇墨點點頭，「嗯，沒錯。」

    這時候蘇媽也跟著一起搭腔了，「那個……老許啊……你看我們家這孩子……突然之間跟我們說這事，我們一時之間也沒反應過來……」

    老許是聰明人，立刻就聽出了蘇媽的話外音，「那這樣的話……我今天就先告辭了。要說你們家蘇墨這孩子真是有出息，我打小就沒看錯他……另外，老蘇那件事你儘快給我答覆，你孩子這麼爭氣，你自己可得加把勁了。」

    蘇爸此時此刻顯然就沒有了調侃的心情，只是沉著臉點點頭，「我送你一程吧！」

    「哎不用不用不用不用……」

    「都是老朋友了……客氣什麼！」

    蘇爸領著老許一起下樓，蘇媽則趕緊拽過蘇墨到一旁，語氣里滿是苛責的意味，「你說你這孩子……掙了這麼多錢怎麼一直不跟家裡人說……是拿我們當外人嗎？」

    「並沒有這個意思。」

    「你真的是鼓搗那個什麼遊戲賺的錢？」

    「不然呢？」蘇墨調侃道，「總不至於是傍富婆賺的錢吧……」

    蘇墨本來只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緩和一下氣氛，結果蘇媽沉著臉，面色難看又心疼。

    「餵……媽，我是開玩笑的啊，你當真幹嘛？」

    「我還是不信……不信你能掙這麼多錢……手機再拿給我看看。」

    這個時候蘇爸也從一樓走了上來，雖然臉還是紅的，但是看著蘇墨的表情看著似乎很不友好。

    「蘇墨，你能耐啊！掙這麼多錢一聲不響……還特意挑這個時候說，你是不是成心跟你爹過不去？」

    「我只是希望你不要犯錯。」

    「有你這麼跟你老子說話的嗎！」

    蘇爸顯然目前還在氣頭上，蘇墨越是冷靜，他就越是惱怒，「你翅膀可真硬，我看你也用不著家裡給你打生活費了。」

    「所以我一開始就說過了——」

    「行，行行。你能耐。」

    蘇爸擺擺手，「你老子是比不上你了，但你也別忘了，是誰辛辛苦苦把你一把屎一把尿給養大的！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爹？至於在我朋友面前這麼羞辱我嗎？」

    「這不是羞辱，只是——」

    「你還犟嘴！」

    蘇爸說著就順手抄起茶几上的塑料碗向蘇墨砸過去，蘇墨反應快，直接側身躲過。

    要說服一個平時就大男子主義頤指氣使慣的男人並不容易，但蘇墨也沒想到父親會跟他發這麼大的飆。

    印象里的父親一直是個爽朗健談的男人，愛面子好酒確實是他的缺點，但是他對蘇墨這個寶貝兒子一直很是寵愛。小學的時候，每逢節假日，他總會帶著蘇墨去書店看書，去外面吃大餐，高中時候每天跟著蘇墨一起起早貪黑，蘇墨眼裡的父親一直都是高大威猛的。

    也正是因為他一直扮演著一個平易近人的父親形象，給蘇墨留下了十分美好的童年回憶，當年蘇墨才毅然決然地替父親扛起債務，幫他還清債務。

    但現在的蘇墨……

    確實是翅膀硬了的蘇墨。

    擁有著前世記憶的他嘗遍了人間的辛酸苦辣，悲歡離合，因此……在除了依梨以外的地方，遇到各種各樣的人和事，都能夠很好地控制住情緒。

    他根本不在乎會不會丟蘇爸的面子。

    只要達成了目的就行。

    蘇墨靜靜地看著怒不可遏，被蘇媽攔住的蘇爸，「鬧夠了沒有？沒事了……那我就回房去了。」

    蘇墨剛一轉過身，蘇爸便指著蘇墨的後腦勺大罵起來，「蘇墨！你給老子聽著，這次這筆投資，你老子我無論如何都要投了，你根本管不著！」

    聽到這話後，蘇墨緊緊攥住了拳頭，接著就，「你投這個的時候就沒想過，有朝一日你會把全家人的命都搭進去嗎！」

    「你再給老子犟嘴試試！」

    「蘇墨你少說兩句啊！」

    蘇媽一邊拽著蘇爸不讓他和蘇墨動手，一邊瞪著蘇墨，「蘇墨你趕緊回房裡去啊。」

    「滾！讓他滾！他才不是我兒子！我根本沒有生過這麼不聽話的東西！」

    「你說什麼啊你！」蘇媽也跟著一起吵起來，「老蘇！你也少說兩句……」

    充滿惡意的言語總是能夠深深刺痛別人的心，蘇墨就被蘇爸這如同發酒瘋一般的醜陋嘴臉徹底噁心到了。

    不撞南牆不回頭啊……

    蘇爸沒有蘇墨這樣的上帝視角，蘇墨也不知道父親和老許的關係當年親密到了什麼程度，以至於當初他會願意將身家性命全都託付給他。

    但無論如何……朋友之間的關係就算再親密，都不應該排在家人之上。

    這是蘇墨所堅持的原則。

    也是蘇墨一直以來所踐行的。

    蘇墨重重地關上了房門，門外又傳來蘇爸罵罵咧咧的嚷嚷聲，這次蘇墨戴上了耳機，開始繼續碼代碼。

    過了大概十分鐘左右，房門傳來窸窣的門把手轉動聲。

    蘇墨的心確實沉了一下，不過幸好這個出現的人既不是暴怒的蘇爸，也不是為難的蘇媽。

    而是面帶憂色的路小柔。

    「你……回來了啊？」

    蘇墨沖小柔微笑道，「中午和月綾吃的什麼？」

    路小柔一直充滿關切地注視著蘇墨，在床前緩緩坐下以後，這才回答道，「吃的牛排。」

    「嗯嗯，這麼棒啊……挺好的。」

    蘇墨還想再說些什麼，路小柔這時主動拉著蘇墨的手道，「你跟叔叔吵架了嗎？」

    「嗯……」

    蘇墨點點頭，「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你不用太擔心。」

    「什麼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明明就很嚴重……」

    路小柔的語氣里有些氣惱，「阿姨都跟我說了，要我好好和你說說。」

    「讓我去跟他道歉嗎？」

    蘇墨緊緊捏著小柔的手，言辭頗為激烈，「向那個害我前世一直都在替他還債的老東西道歉？」

    蘇墨前世從來都沒有這麼罵過他，哪怕是在前世依梨的面前。

    但是這一次蘇墨是真的生氣了，他沒想到老爹的腦子怎麼會這麼不開竅，還一直胳膊肘往外拐。

    「不要……不要這麼說叔叔……不管怎麼說，他總歸都是你父親……」

    「那小柔我問你，如果有朝一日，你見到你親生父母的時候，你也能這麼坦然地對我說一句，『他們總歸都是你父母嗎』？」

    路小柔抿著唇，靜靜地盯著蘇墨，表情一開始顯得十分複雜，後面卻還是笑著點了點頭。

    「我沒有恨他們。沒有。從來沒有。真的。蘇墨哥哥……」

    已經有些怒火攻心的蘇墨見到小柔晶瑩的眼眶，頓時氣消了大半，攥著小柔的手也就慢慢鬆了下來。

    「對……對不起……小柔……我不該對你說這樣的話，真的……對不起……」

    蘇墨上前緊緊抱住小柔，小柔也在輕輕地撫順著蘇墨的後背。

    「沒事的，蘇墨哥哥……我能理解你……你只是太生氣了……」

    「但是，我剛才說的話，也不是單純地在安慰你，那是我的真心話。」

    「傻瓜。」

    蘇墨輕輕用鼻尖蹭著小柔的耳郭，「你的情況和我爸的情況又不一樣。你就算真的恨他們又有什麼關係呢？他們根本就沒有盡到為人父母的責任，不要去原諒他們。」

    「如果我們的父母不一樣的話，那……蘇墨哥哥願意去向叔叔道歉嗎？」

    「不去，我又沒錯。」

    「蘇墨哥哥……你這樣解決不了問題的……得讓叔叔打消投資的念頭，就必須心平氣和好好談一談才行。」

    「那，你親我一下我就去。」

    蘇墨話音剛落，路小柔便從蘇墨懷抱里分開，捧著蘇墨的臉頰，輕輕地親了蘇墨一口。

    「這樣……可以了嗎？」

    「不夠，你得親嘴啊，那樣才有儀式感。」

    蘇墨把月綾給她說的話套用了，非常不要臉。

    但路小柔還是紅著臉乖乖照做了。

    然後被任性的蘇墨接著要求又做了十幾次，蘇墨這才願意罷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