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層隔間。」
林幼真丟下這句話,拎著摺疊凳,先行一步跨上木質台階。
台階傳出嘎吱嘎吱的聲音,重重踩的每一下都刺激著她的心臟,嗡嗡作響。
鄭循低頭看了眼手機,發現出門前忘記充電,待機了一天一夜的手機,徹底黑屏根本開不了機。
「晦氣......」
不過他原本也沒打算真的拍照。
讓惡女林幼真嘗嘗自己所作的惡果,才是主要目的,至於拍照可有可無。
以後時間還很長,他並不急於一時。
鄭循也提起摺疊凳邁上台階。
到達上層時,因為距離天花板太近,需要低頭彎腰。
他隨便找了處地方,將摺疊凳鋪開。
穩穩坐下後,發現林幼真已經坐在凳子上,背對著,準備寬衣解帶。
「別慌。」
「我覺得你這身制服不錯。」
「轉過身來,把該展示出來的展示出來就行。」
聽到鄭循的話,林幼真身子骨微微一顫,解了一半扣子的手愣住了。
對方的污言穢語,再一次深深刺激了她。
屈辱、慌亂、憤怒,無數情緒在她心頭迸發,讓她鼓脹的峰巒,起伏難平。
她緊咬牙關。
抿緊粉嫩的嘴唇。
深吸一口氣。
平復心情。
淚珠在眼眶打著旋,沒有落下。
不消一會兒,緋紅的眉眼染濕一片。
無盡的恨意,在支撐著她,緩緩轉過身。
面對面,擺好姿勢。
她坐在摺疊凳上,目光冰冷,直視對方舉起的手機。
似乎是想將自己的恨意與不甘,全部傾注到這顆圓孔攝像頭裡。
因為前兩次逃亡的緣故,衣服裙子沾了不少血漬。
曾經稱霸校園的大姐大,此刻像是末日裡走投無路的無辜少女。
美腿、翹桃、短裙......尤其是林幼真那張美臉,透出深深冷意、不甘和掙扎。
越是倔強,越是讓人有征服欲。
鄭循忍不住讚嘆道。
「不錯,不錯。」
「要是能再放得開一點就好了。」
林幼真冷俏的臉蛋,抽搐了一下。
僵硬的全身沒有反應,眼梢的緋紅更深了。
她咬著牙齒,從嘴縫中惡狠狠地擠出幾個字:
「夠了嗎?!」
鄭循微微挑眉,笑了笑,風光早已盡收眼底。
僅僅是看也沒多少意思,乾脆地收起手機揣進褲兜。
順便將腳下裝有退燒藥的塑膠袋,踢給了林幼真。
「拿著吧。」
「這場交易還不錯,雙贏不是麼?」
「希望下次還能合作愉快。」
林幼真聽到這話,什麼「雙贏」「下次」,腦袋嗡嗡作響。
俯身撿起地上的藥,便彎腰往下樓小跑去。
一刻都不想和這個男人在這裡繼續待下去。
她趕緊跑到真希旁邊蹲下,摳開了一粒退燒藥,便想撥開嘴巴餵下去。
卻聽到有人出言阻止。
「沒人告訴你空腹不能吃退燒藥麼?」
「而且還要同時餵消炎藥。」
「空腹吃下去,可能會刺激腸胃吐出來。」
林幼真停下餵藥的動作,低頭看著真希,冷聲問道。
「那該什麼時候餵?」
鄭循心裡嘖嘖了兩聲,真是不問世事的大小姐。
這點常識都不懂,但他還是好心地給出了意見。
「吃了東西大概十幾分鐘後吧。」
「而且你們餓了這麼久。
「多少也該吃點了。」
林幼真攥緊了拳頭,悶不吭聲。
提到吃東西,意味著又要進行那種等價交換。
靠她自己,根本搜集不到什麼食物。
剛剛已經拍了照,難道他還不肯放過自己?
鄭循走近了些,分出裝有麵包和果汁的袋子,放在她的跟前。
「拿著吧。」
林幼真感到有些意外,沒想到對方就這樣將麵包遞了過來。
不用等價交換了嗎?
可能的確是餓極了,林幼真聞到了麵包的幽香。
肚子不聽話的酸疼起來,忍不住吞咽一口乾唾沫。
麵包,果汁,這些都是她們極其需要的。
她遲疑了。
猶豫著是否該伸出手,接過裝有麵包的袋子。
沒有這袋麵包,真希十有八九挺不過這一關。
她已經失去了優娜,不能再讓真希也栽在這種鬼地方。
可沒想到,就在她猶豫之際。
鄭循一把將麵包袋塞到她手裡。
同時抓住空檔,猛的將林幼真拽進懷裡,死死鎖住,麵包在手裡不斷變換形狀。
「啊......!」
粗魯暴力的舉動,驚得林幼真渾身一哆嗦。
忍不住驚呼一聲,躬身往後退縮,被鄭循死死抵住。
劇烈的疼痛和驚恐,讓她徹底亂了陣腳,想要掙脫束縛,卻逃脫不得。
曾經學過的防狼術,因為全身酸軟發麻的緣故,壓根使不出來。
大腦一片空白。
徹底宕機!
林幼真咬緊銀牙,耳邊傳來如同惡魔般的低語。
「幼真姐,這可是等價交換。」
「為了避免你糾結,我只好替你做出決定了。」
林幼真手裡攥緊了麵包袋,眼眶裡的淚珠,再也抑制不住,滴落在黑皮手套上,哆哆嗦嗦的問道。
「很好玩嗎......?」
現在的她,只想知道,眼前這個惡魔,為什麼會盯上她。
哪怕是最直接的暴力手段也好,至少她死得痛快點。
可偏偏為什麼要這樣的玩弄?
鄭循絲毫不為林幼真的哭顏而動容,坦然道。
「看來幼真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
「我想也是......畢竟你在學校呼風喚雨慣了。」
「怎麼會記得我一個低年級的留學生。」
鄭循緩緩推開頭盔面罩,露出陽光而又燦爛的微笑。
「是你......?!」
林幼真雙目圓睜,完全不敢相信,身體不自覺地想後撤兩步。
欺辱她到這種地步的。
竟然是一個來自中古的低年級小子!
中古小子鄭循,見她目瞪口呆,遲遲接不上話,便繼續提醒道。
「你還記得姜宰熙?」
林幼真抿嘴不語。
她想起來了。
眼前的惡魔到底是誰。
林幼真這才明白。
所謂的救命之恩、等價交換,都是為了報復她的精心設計。
對方從一開始就在看一個笑話。
而這一次笑話的主角,竟然是她自己。
麻了。
徹底麻了。
林幼真腦子嗡嗡作響,渾身像是有千根針在扎。
這種身心雙重的痛苦,讓她漂亮面孔逐漸變得扭曲。
鄭循沒有打算放過她,反而要讓她今天真真正正認識到,什麼叫惡有惡報。
「因為你當初p圖造謠,我被喊去教務處談話。」
「即便我解釋了這些都是p圖,但他們的邏輯是。」
「我對學校聲譽造成實事重大影響,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所要承受的後果吧。」
鄭循突然笑了笑,打趣道。
「不過托幼真姐你的福。」
「還不忘給我的照p上八塊腹肌和人魚線。」
「我因此還多收了好多封情書,這樣看來,好像也不完全是什麼壞事。」
林幼真渾身顫抖。
當初在學校里,果照事件女主角姜宰熙,跟她一直不對付。
姜宰熙總是一股男子氣概,無論是行事作風還是喜好,與她們格格不入。
兩人多次在班級里發生矛盾。
前不久,林幼真為了狠狠打擊一下她那囂張的氣焰,想了一個絕妙的主意,給她p了果照。
鄭循看到林幼真滿臉痛苦與掙扎,惡趣味再次得到了滿足。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厭男。」
「但我想告訴你的是,在動手針對我這樣的中古小子前。」
「也得知道有句古話,叫以牙還牙。」
說完,他鬆開了緊握的五指,皮手套上殘留麵包的溫香。
大仇得報,他也不打算在這裡繼續逗留。
「夠了嗎......?」林幼真感覺身前一松,伴隨陣陣余痛,「那只不過是一張照片而已......」
她的語氣漸漸失去剛開始的高傲,變得變冷麻木。
「只不過一張p的照片......?」鄭循笑了笑,「看來幼真姐到現在也無法換位思考,體會理解我啊。」
「好吧,就算只是一張照片又怎樣?」
「難道你不是自願跟我進行這場公平交易嗎?」
「雖然在這件事上,吃虧更多的是姜宰熙吧。」
「看樣子,她也沒機會找你了。」
「世界末日,多少恩怨糾葛都會在求生中磨滅。」
「能像你我這樣倖存下來的人,真的不多。」
「勞煩幼真學姐多多擔待,我這樣小心眼的學弟呢。」
看到林幼真還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鄭循好心提醒道。
「對了,忘了告訴你,我的手機壓根就沒電。」
「所以果照什麼的,完全不存在,你大可放心好了。」
「這場等價交換,你得到了麵包飽腹,我得到情緒宣洩,很划算。」
「另外,高燒昏迷是感染變異病毒症狀之一,如果吃了退燒藥沒有作用,你該考慮之後的事。」
林幼真抿著嘴,一時無言。
果照存不存在她無法驗證,但她內心受到的屈辱折磨,一下一下如重錘般敲擊,沉重得讓她喘不過氣來。
剛想說些什麼,只見對方提起地上一支袋子,轉身朝門口走去。
「要是你下次態度好點,我們還能交易得更深入一點。」
「你......!」
砰!
回應她的只有關門聲。
林幼真怔怔地站在原地,心亂如麻。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以至於毫無心理準備。
這是一種她人生十八年以來,都未曾有過的經歷。
屈辱?憤怒?難過?無奈?絕望?
甚至說新奇?刺激?變態?
她說不上來了。
種種情緒混雜在一起,已經讓她失去了判斷能力。
從來沒有人這樣羞辱過她。
從來沒有人這樣脅迫過她。
從來沒有人這樣拿捏過她。
而這個人,偏偏是她這輩子最看不上的一類人。
她恨鄭循,但鄭循救過她和真希,就連現在唯一的口糧,也是他給的。
她恨自己,恨自己不敢拼死殺了對方,恨自己無法保護優娜和真希。
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如果不能親手殺了鄭循,活在這個跟地獄一樣的世界,還有什麼意義?
「咳......咳咳......」
躺在沙發上的真希,突然無力咳嗽起來。
林幼真這才回過神,趕緊蹲在沙發旁邊,拿出袋子裡的麵包和果汁,一點點掰碎了餵給她吃。
幾位義結金蘭的好姐妹,就只剩她們兩人了。
真希勉強吃了些麵包和果汁,過了一陣又喝了退燒藥和消炎藥。
不久便退了高燒,鼻息漸漸平穩,進入了安眠。
看到好姐妹病情好轉,經歷無比糟糕的一天,林幼真總算緩了一口氣。
......
鄭循出了門,看了看美甲店鋪,冷笑不已。
「一個校園女惡霸而已。」
「如果不是家裡有點背景,以及那些男惡霸捧著,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
「只是......」
他抬起了右手,掌心似乎還留有餘溫尚存。
「只是她那高高在上的嘴臉實在令人討厭......」
「看表情並不像認識到自己錯誤的樣子。」
「不管怎麼樣,接下來,也得好好讓她做一做選擇題。」
「幼真姐吶......你的末日噩夢才剛剛開始呢。」
為了好好保護第一位交易對象,避免她們亂跑,或者有人誤闖。
鄭循走到樓下,從綠化帶里,揪了幾具模樣恐怖的喪屍,安置在美甲店鋪門口。
看到喪屍們站在原地,搖頭晃腦,感到非常滿意。
這些喪屍二十四小時不眠不休,只要周圍沒有動靜,就會站在這裡盡忠職守。
可以防止屋裡頭兩姐妹覺得自己又行了,跑出來做一些傻事。
如果有外人過來,喪屍們也能第一時間發動攻擊,不留任何餘地。
在末日裡,像林幼真這樣的兩姐妹花,走在外面指不定淪落成什麼樣。
畢竟強權之下,連弱小的人類,也是一種資源。
「真是合格的五星保安......」
鄭循甚至考慮到,這些喪屍平時還算溫順,完全可以想辦法利用起來。
而且像類似今天這樣的情況,應該還會有一些。
「往來於各個求生之地,做等價交換的公平商人,貌似也挺有趣的。」
其他人想要自由穿行在這座城市,除非團隊強大、火力充沛,否則完全沒有可能。
目前看來,這樣的團體尚未出現。
如果真的出現,那就說明倖存者已經開始適應喪屍末日環境。
現在他更關注的問題是心態。
如何面對持久壓抑的喪屍末日環境,心態成為最為關鍵的鑰匙。
不僅是其他人,連他也逃避不了這個問題。
這也是為什麼從一開始,就必須積極做好心理建設。
鄭循拍了拍手,重新戴上手套,動身返回自家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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