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院外,青山樓外樓。
「冰刃,那就是江南富甲天下巍峨豪華的楚家莊了吧?」
一行勁裝蒙面黑衣人,林立在青山腳下,眺望著遙想對望的楚家莊。
為首的魁梧大漢黑色斗篷下,腰間斜挎著一把厚背鋼刀,但那刀刃卻薄弱紙片,足見其刀鋒頗有吹毛斷髮的鋒利。而手裡握住兩枚鴨蛋大小的玄鐵圓球,在他手裡有規律地滾動著。
「是的,主上!」
站立在他身後一名斷臂卻鑲嵌上了一隻精鋼鍛造的單鉤兵刃的漢子,單鉤兵刃雪亮光滑,形成了他的假手臂。
「嘶!聽聽,那是血洗楚家莊屠戮的聲音,傳我之令,火速抵達,血洗楚家莊,一個不留!」
「是!」
被喚作「冰刃」的斷臂單鉤兵刃的漢子躬身應道,旋即,轉身,朝著那些候命在旁的一律蒙面黑衣人吆喝一聲:「眾位兄弟,傳主上之令,火速抵達,血洗楚家莊,一個不留!」
「殺!」
「殺!」
「殺!」
齊整整地三聲朗聲回應,響徹雲霄,幾乎掀動著那一座青山。
一行人宛若黑夜從地獄升騰而起的鬼魅,悄然從四面八方包圍過來,那一種蕭殺的氣息,窒息的氣息籠罩得好像猛獸張開血盆大口,吞噬向那一片莊院。
而楚家莊卻不知暴風雨將要降臨,魔鬼的張開巨口,正一點點吞噬過來,莊院上下依舊風平浪靜……
※※※※※※※
楚家莊。
「娘,您趕緊收拾、收拾,我們一塊逃命去吧!」楚天行面色焦慮,從娘親東方鈺的懷裡滑溜站起身,一派男子漢頂天立地地說道。
東方鈺愣住了一會,仍舊展顏笑著道:「天行,你這孩子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逃什麼命?你是不是生病了,啊?哪裡不舒服?快跟娘說,娘派人去請大夫!」
「娘!」楚天行心急如焚了,他知道,自己這般說什麼逃命,娘親是不會相信的,因為她完全不會意識到黑暗籠罩而來,肅殺正朝著楚家莊瀰漫。
「我沒生病,是仇家殺來了,再不逃命,就來不及了!」楚天行拽著娘親東方鈺,「您隨我一塊去找爹!」
他顧不了那麼多了,抓著娘親和玲兒妹妹,朝著百菊園而去。
「天行!你到底怎麼了?」東方鈺自當是楚天行生病了,滿是關懷,卻也執拗不過楚天行,跟隨著他。
「娘,您聽孩兒的,趕緊召集所有家眷,撤離楚家莊,否則,仇家殺來,後果不堪設想。」
「咦?你這孩子,怎麼睡了一覺起來,就胡說不停了!」
「是啊,伯母,天行哥哥這是怎麼了?」
蕭玲也是疑惑,一邊被楚天行拽著走向百菊園,一邊嘀咕道。
半晌,三人已經走進了百菊園,一位儒雅的白袍中年儒士,與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一張檀香木根雕的茶台,茶台上擺放著紫砂茶壺,泡著菊花茶的茶壺氤氳著熱氣。
白袍中年儒士正是楚家莊莊主楚錦鴻,鶴髮童顏的老者正是蕭玲的爺爺蕭老爺子。
「爺爺!」蕭玲率先撒歡地奔跑過去,朝著蕭老爺子跑去,一副乖巧地鑽進蕭老爺子的懷中,探出個小腦袋,伸出小手,摸著蕭老爺子下巴蓄著的白鬍子。
「玲兒,怎麼不跟楚伯伯打招呼呢?」蕭老爺子和藹地道。
「楚伯伯!」蕭玲眨巴著靈動的眼珠子,甜軟地叫了一聲。
「玲兒真乖。」楚錦鴻微微一笑,「蕭老爺子,您這孫女喲,將來必定是傾城傾國的絕色佳人。」
「哈哈哈,錦鴻,可不,以老朽看,貴公子天行天賦極高,是一塊練……啊哈哈,不過嘛,繼承您的衣缽,未免有點兒……」
「嘖嘖嘖,蕭老爺子,不是說不提這件事了嘛,怎麼又提了。」楚錦鴻臉上有些尷尬,「我楚家幾世為商,武學,那是根本就沒有那個根骨,天賦更是無從談起了。我堅持讓天行將來經商……」
蕭老爺子眉頭稍許皺了皺,長嘆一聲,「今之江湖,風雨飄搖,尤其是近半年時間,更是盜賊四起,多方豪門都遭洗劫,像那北方的富賈沈家,南方的豪商洛家,都是慘遭血洗,一家上下幾十上百條性命,無一生還……」
「呵呵呵,怎麼?蕭老爺子是擔心,那些盜賊會瞧上我這江南一帶的楚家?」楚錦鴻自信滿滿地說道,「我楚錦鴻經商多年,雖不敢說,結識了所有的天下俠義之士,但道上也是相交了諸多武林之士。況且,我從來不曾得罪過什麼道上的朋友,怎麼會殘害於我楚家呢!」
「不!爹,蕭爺爺說的沒錯,您趕緊收拾、收拾,帶上我娘以及楚家家眷,馬上離開。」不等蕭老爺子搭話,楚天行走到了楚錦鴻面前,以一個五歲年紀,說著與年齡極為不相符的話,那種稚嫩的語氣,讓楚錦鴻、蕭老爺子都是大吃一驚。
「天行!」楚錦鴻自當是兒子頑劣,面容微沉,略有些嚴肅地喝阻了他一聲。
「錦鴻,不知怎麼回事,天行一醒來,就一直胡說。」東方鈺緊皺眉頭,「拽著我到百菊園,說什麼仇家殺來了,讓我們迅速離開。」
楚錦鴻並未回應,目光看向蕭老爺子,微笑著說道:「蕭老爺子,抱歉,犬子頑劣,讓您見笑了。」
楚天行心急得好像火燎,這一次自己重生,斷然不能眼睜睜看著楚家莊再度遭遇血洗,滅門的痛苦,那根本不是尋常人可以承受得了的。
多年以來,爹娘以夢的形式,縈繞在他的心間,蒼天有眼,讓他楚天行得以重活一次,無論如何,再也不能讓爹娘就這麼遭遇仇家殺戮,從此天人永別,陰陽相隔。
「爹,時間緊迫,真的來不及了。那些喪心病狂的惡魔,馬上就抵達楚家莊了。」
「放肆!」楚錦鴻嚴厲地吼了一句,目光如炬,瞪了一眼楚天行,「平時,你頑劣倒也罷了。今天老子與蕭老爺子共聚於九月九,品嘗菊花茶,你來搗什麼亂。」
「爹,我真的沒有搗亂。」楚天行著急了,抓著東方鈺的手,搖晃著,「娘,平時您最疼我了,您快勸勸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