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順著牆壁縫隙滴落,空氣中飄著淡淡的血腥味,樓道里安靜的嚇人。
韓非不知道自己下線之後,宿舍樓內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心底隱隱產生了一種非常不妙的感覺。
不敢停留,韓非小心翼翼朝樓下走去,當他走到三樓和二樓拐角處時,隱約聽見四樓傳來了某種聲音。
好像是一大桶碎肉被傾倒在了地上,又好像是一箱活魚被扔進了樓道里。
那種肉塊和地面不斷碰撞的沉悶聲,讓人心驚肉跳。
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濃烈了,韓非捂住口鼻,加快了速度,可當他走到二樓往下看的時候,身體硬生生的停在了原地。
在一樓和二樓的拐角處,站立著一個人。
他就那樣站在樓道里,身體有些變形,背對著韓非,看不見臉。
「有點不對勁。」
獨自走在詭異陰森的建築里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而比這更恐怖的是,在這陰森詭異的建築當中,突然看到了一個人。
沒有冒然靠近,韓非一點點後退。
「宿舍樓左右兩邊都有樓梯,我沒必要跟他死耗下去,當務之急是先確定張冠行是否安全。」
韓非本想著避讓開對方,可當他轉身準備橫穿二樓走廊時,一扭頭卻看見二樓走廊中間站著一個人。
他背對韓非,一動不動。
「我去?」
盯著對方的背影,韓非慢慢發現了問題,那個背對著他的人和他之間的距離正在慢慢縮短!
「這個傢伙跟我之前遇到的鬼怪不太一樣。」
韓非一向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尤其是在自身安全沒有保證的情況下。
他慢慢移開視線,又朝著樓道里看了一眼。
原本站在一樓和二樓拐角處的人影不見了。
可當他再回過頭時,那個站在二樓走廊上的身影距離他好像更近了一點。
韓非腦海里想起了小時候在孤兒院裡玩過的一個遊戲,叫做一二三木頭人,大概就是說只要自己一回頭,身後跟著的東西就會靠近,直到對方跑到自己身後。
目光一直盯著那人影,韓非倒退著進入了樓道,他扶著牆壁,往下走。
樓梯上因為血跡和污穢,變得濕滑,四樓那奇怪的聲音也沒有消失,空氣中的血腥味愈發刺鼻。
在這種情況下,韓非和那個背對他的人影保持著安全的距離。
他緩緩挪動身體,終於順利來到了一樓走廊。
整棟宿舍樓內,一樓的血腥味最為濃重。
宿舍樓的大門上被貼滿了各種東西,有沒寫完的捲紙,有沾滿血污的衣服,還有一些亂七八糟的符紙。
靠近大門的宿管室也遭了秧,窗戶全部被砸碎,之前乾淨整潔的床單上滿是血紅色的手印,那帶著惡意的「感謝信」全部被撕碎,地上散落著被踩爛的水果,看著有些噁心。
韓非最開始還計劃去宿管室尋找鑰匙,但現在他被那個人影跟著,也不敢隨便分心。
注視著那道人影,韓非摸著牆壁,在一樓走廊上倒退。
他和那人影一直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
默數著旁邊的房間,當韓非來到104房門口的時候,他輕輕敲擊房門:「張冠行?你在屋子裡嗎?」
韓非說完之後,屋子裡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一片死寂。
「不會出事了吧?」這樣站在走廊上非常危險,韓非緊盯著跟在自己身後的那道人影,又小聲說了一句:「冠行,真的是我,我曾經告訴過你不管男生,還是女生,都是我的學生,我不會放棄任何一個人。」
在韓非說出這句話後,屋內響起了腳步聲,房門被打開了一條細縫。
「老師!真的是你!」張冠行躲藏在門後,他臉上的表情從不安瞬間變成了激動,那樣子就跟看見了自己分別已久的家人一樣。
「謹慎是個好習慣,你表現的很不錯。」韓非帶著黑色巨蟒躲入104寢室,等房門關上之後,他才稍微鬆了口氣。
「老師,我真沒想到還能夠見到你!」張冠行看見韓非後很是開心,那種驚喜很難偽裝。
「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外面有沒有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韓非背靠房門,豎耳傾聽著走廊上的動靜。
「瘋了,這宿舍樓里的人都徹底瘋了。」張冠行眼底冒出了一絲恐懼:「走廊上到處都是慘叫聲和哭喊聲,還有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都冒了出來,有些寢室的門被暴力打開,屋子裡的學生沒有一個能夠跑掉。」
「昨夜那麼危險,你是怎麼活下來的?」韓非有些驚訝。
「我一直躲在寢室里,昨晚也有人跑過來敲門,它們模仿求救的學生,我有幾次差點就過去開門,但最後還是忍住了。」
「它們?」
「我一直躲在寢室里沒敢出去,但是能夠聽到三個小孩的聲音,它們互相爭吵和謾罵,歹毒又狡猾。」
「是馬滿江的那三個孩子在趁亂搞事。」韓非並不擔心那三個小鬼,他比較在意的是馬滿江本人。
警方說馬滿江很早以前就失蹤了,韓非不知道自己有沒有可能在遊戲裡遇到馬滿江。
「那三個小孩好像是在專門針對益民私立學院的學生,它們似乎可以感知到所有學生的位置,我應該是因為被開除的緣故,所以僥倖逃過一劫。」張冠行很聰明,也很謹慎,他是個好苗子,以前他是走錯了路。
「外面的騷亂是在什麼時候停止的?」
「幾個小時以前吧。」張冠行思考了一會,又補充道:「在騷亂停止前,宿舍樓大門曾被打開了一次,好像又有些東西進來了。」
「進來了新東西?」韓非想到了自己在樓道中遇見的人影:「冠行,你在學校里有沒有聽說過類似『背對人』的怪談?我剛在樓道上看見了一個背對我站立的人,他一直跟著我。」
「我聽初一有個新生講過,但我以為那只是個故事啊!」
「初一新生講過?」韓非覺得張冠行所說的初一新生就是金生:「你具體給我說說。」
「我們這學校以前有個學長,他特別喜歡學校里的一個女生,那個女孩一開始也很喜歡他,所以兩個人就在一起了。」
「學長家庭環境很差,父母離婚,他父親有嚴重的暴力傾向,經常對他打罵。對於學長來說,他唯一的家人不是自己的父親,而是自己的女朋友。」
「他把自己受到的委屈和痛苦與女孩分享,他也發誓一定要讓女孩幸福。」
「但後來學校老師知道他在學校談戀愛的事情,鬧得特別大,最後學長甘願自己退學,說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學長退學後,依舊和那女生有聯繫,他們約定好好努力,等以後有了穩定的工作就結婚。」
「那個年齡說出的話最純真,最質樸。」
「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學長就再也無法聯繫到那個女孩了。」
「他偷偷跑進學校,想要問個明白,假如女孩真的不再喜歡自己,他也不會強求。」
「在不斷的糾纏當中,女孩的朋友遞給了學長一張紙條,希望他能在晚上來教學樓一趟。」
「學長沒有多想就在深夜趕往教學樓,那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沒有人知道,人們只是在第二天發現教學樓前多了一具屍體。」
「學長從樓頂墜落,他趴在地上,脊骨被摔斷,脖頸扭轉了一百八十度,眼睛死死的盯著教學樓頂層。」
「從那天開始,有些學生偶爾會在晚上看見一個背對著他們的人,站立在樓道里。」
聽完了張冠行的故事,韓非有些疑惑。
他打量著張冠行,忽然有些意外的發現,張冠行手臂上的恨字消失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