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裡回來之後景汐就開始感冒,渾身發軟,頭重得像是注了鉛,她硬著頭皮給上級請了個假,準備吃了強效感冒藥後在家睡一天。
景汐撐著下樓取外賣,腳下虛浮,上樓來插了半天門孔也沒插.進鑰匙,突然門自己開了,景汐離門太近,門開時被猛地撞到額頭,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氣。
「你又在幹什麼?」傅既白看見正揉著額頭,一手攥著一把鑰匙往他門眼裡送的景汐,皺了皺眉頭。
景汐好幾天沒有看到傅既白,突然看見他,心下正愉悅,「咦?傅既白!」
傅既白看了她兩秒:「你開錯門了。」
景汐抬頭看了看門牌,恍然地「哦」了一聲,「我可能發燒燒糊塗了。」
傅既白沒有立刻關上門,景汐有些受寵若驚:「前幾天沒看見你,你不在家?」
傅既白:「白天不在,晚上都在。」
景汐心中一動,他這話太有挑逗意味了。
景汐下意識抬頭看他,對上他漆黑澈然的眼眸,心中頓時升起罪惡感。
會這樣想完全就是自己思想太齷.齪了!
傅既白當然不知道她現在腦海里的九路十八彎,看她一副神遊的樣子,有些不耐:「說話還發神?」
景汐回過神來:「沒有,我在想一個人……」
傅既白目光一凝,突然沒了說話的興致。又反應過來景汐聲音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樣,帶著微微的鼻音,幾分像小孩子的音色,他突然伸手去探她的額頭。
景汐突然感覺到他手掌微涼的溫度,下意識細細地「嗯」了一聲,傅既白突然想到什麼。淡淡低眸收回手,聲音半帶疏冷:「我關門了。」
說著他正要關門,景汐轉身準備聽到意想之中的「砰」的一聲,想不到那一聲遲遲沒有落下,景汐也沒有動作,有些疑惑地轉過身,看見傅既白半側著身子,身後是白色的光線,逆光中看不清他的臉。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沒有關門,反而漸漸轉過身:「你不去醫院?」
景汐差點以為自己是幻聽:「……只是感冒,沒必要的。」
她的聲音帶著微微鼻音,和平時的清脆溫和有些不大一樣,聽起來多了幾分孩子氣,傅既白看著她:「有藥嗎?」
景汐微微一怔:「有……」
似乎沒有什麼話再可以說,傅既白緩緩拉上門,留下愣站在那裡的景汐:傅既白是在關心她?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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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秋雨綿綿,秉著秋天就要貼膘的原則,景汐成功讓自己長胖了三斤。
這天景汐正在家裡研究做蛋撻,門外突然傳來敲門聲。她心下一動,摘了手套匆匆跑過去開門,竟然是景南尋。
「爸,你怎麼來了?也不打個電話?」景汐微微有些驚訝,接過他的公文包。
「給你一個驚喜啊,讓我看看我女兒是不是又變漂亮了?」
景汐笑著走開,「今晚想吃什麼?我給你接風洗塵。」
「隨便做些家常菜,爸太久沒有吃過你做的飯菜了。」景南尋說著坐在沙發上,翻看電視節目。
還好今天上午去買了一些菜,景汐拿出冰箱裡的食材開始忙。景南尋過了會兒又走過來:「我剛才進門看到隔壁的小伙了,以前沒見過,換鄰居了?」
景汐滿臉油煙地炒菜,一邊說:「前不久搬來的。」
「你一個人在家我特別不放心,等會兒拜訪一下你鄰居,叫他多多關照你一下,互相幫幫忙。」景南尋說。
景汐嚇得差點撂下炒勺:「不用了,我跟他挺熟的。」
「熟的話那更好啊,請人來家吃個飯吧?平時有什麼事就找他幫幫忙,你一個女孩子平時在家不安全……」
「爸……」景汐為難地看著他。
景南尋一陣好奇,轉而忽然恍然地「哦」了一聲:「不好意思是不是?那好,你炒你的菜。」
說著景南尋走出廚房,景汐長舒一口氣,請傅既白來家吃飯?她想都不敢想。
把草菇湯熱好之後,景汐走出門叫景南尋吃飯,一聲爸還沒叫出口,景汐就被自己一口氣嗆住
——門口自家老爸正拽著傅既白往門裡面扯,傅既白蹙著眉,一邊把自己胳膊奮力抽出。
景汐的咳嗽聲很快驚動門口的兩個男人,景南尋轉頭看景汐:「這小伙子太客氣了,橫豎不願意來家裡吃飯,汐汐你勸勸他!」
景汐咳得眼淚都出來了,趕緊走過去把景南尋抓回來:「爸,你幹嘛?」
傅既白的胳膊終於恢復自由,景汐十分抱歉地看著他:「不好意思,我爸太熱情了,打擾到你了!」
傅既白看了看景汐,她此刻穿著粉色小飛袖圍裙,頭髮全部挽在頭頂盤成一個球,半帶歉意亮晶晶的眼睛……
他突然沒了怒意,淡淡低眸,再抬眼看她,沒有說話。
沉默間,景南尋看了看兩人,「汐汐,招呼人吃飯啊,怎麼不吭聲?」
景汐抿了抿唇,幾分為難地看著景南尋。
傅既白她還不知道嗎?怎麼可能願意留在她家裡吃飯?
迫於景南尋的待客之道,景汐拽了拽圍裙,看著傅既白,小心翼翼地問:「留下來吃飯嗎……」
兩秒沉默,景汐已經料到結果,忍不住打著干哈哈:「沒事,你回去吧,不好意思,我爸這人吧……」
「好。」他淺淺開口,神色間沒有任何波瀾。
景汐一驚,慢慢緩過神來,景南尋已經拉著傅既白坐上餐椅了。
她遲疑地走進廚房,把飯盛出來,腦海里零零散散的,又偷看幾眼傅既白,他今天怎麼這麼反常?
氣氛有些詭異,景汐坐在傅既白對面,餘光看見他沒有動作。
景南尋也覺得過於沉默,忍不住輕咳一聲:「汐汐,越來越沒禮貌了,也不介紹一下?」
「哦,這是傅既白!」景汐說著又看了看傅既白,硬著頭皮拿起筷子幫他夾菜,「千萬別客氣!」
景南尋笑了笑,「小傅啊……」
話還沒說完,景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兩人都看向她,景南尋嗔了景汐一眼,她連忙低頭吃飯:「爸你繼續……」
「小傅是哪裡人?」景南尋笑著問。
一秒,兩秒,三秒。
「爸,食不言寢不語是不是你教的?快吃飯吧,今天的糖醋魚特別好吃!」
景汐急忙挽救局面,景南尋不耐地看了看景汐,「沒跟你說!」
景汐一個頭兩個大,又對傅既白說:「你別理我爸,他話嘮,那個蝦球好不好吃?」
傅既白吃東西很斯文很好看,頭髮微長遮住眼睛,握著竹筷的手指分明修長,景汐忍不住多看兩眼。
景汐突然覺得旁邊有兩道目光看著她,她側過臉看景南尋。
景南尋把她今天的一言一行都看在眼裡,心底有些疑惑,又有些瞭然:
景汐這種小心翼翼的表現他從來沒見過,八成自家女兒是看上這小子了。
想著景南尋覺得有必要了解一下傅既白,又忍不住問:「小傅是做什麼的?」
景汐心裡一緊,生怕傅既白不想回答氣氛陷入尷尬,連忙道:「爸,你嘗嘗牛肉,西藏氂牛。」
景南尋不理景汐,又要問:「小傅……」
「爸,你嘴邊有粒米……」
「小傅你……」
「爸,你牙齒上有菜,先別說話……」
「景汐,你母雞護崽一樣做什麼?你爸我又不會吃人。」景南尋忍無可忍。
傅既白抬眼看景汐,眼底有極淡笑意。
景汐噎了好半天:「反正您老閉嘴就行了。」
景南尋沒有再說話,心中早就明晰,待吃了飯後,他趁景汐洗碗把傅既白拉到一邊說話。
景汐洗了碗出來發現傅既白已經不在,看向仰坐在沙發上的景南尋:「傅既白呢?」
景南尋直起了身,有些莊重地看著景汐,「他先回去了。
那小伙子長得是不錯,就是不怎麼喜歡說話,剛剛爸幫你招呼他了。」
「你跟人說什麼了?」景汐心陡地一跳。
「讓他平時多照顧你。」
「他說什麼?」景汐舔了舔嘴唇。
「可以。」
可以?
「他真的這樣說?」景汐有些不敢相信。
景南尋把她的表情一收眼底:「他哪裡好了?」
景汐稍稍斂了笑:「幹嘛這樣問?」
「你當你爸是傻子?你喜歡他我看不出來?」
景汐愣了一會兒:「我沒有……」
「可是我看那小子不見得喜歡你。」
景南尋說著摸出一根煙,點上:「不要低聲下氣的,不喜歡你的就別在他身上耽誤時間,女孩子要自重知不知道?」
景汐微微低頭:「我沒有……」
景南尋吐著煙圈打斷:「不用解釋了,你明白就好,來,陪爸看電視!」
景汐應了一聲走過去,心裡紛紛雜雜有些亂。電視機里的色彩斑斕恍若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