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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毀沒毀,你心裡比我更清楚?」邱雪瑩依舊用甩棍指著我,她的這根甩棍,可不是市場上那些劣質貨能比的,這是她想注意,然後找工匠大師改造的,在她手裡,就猶如錦上添花。
我無言以對,因為我心裡就是這麼期盼的,要不然察覺不對勁後,也不會第一時間讓瘋子把貨藏起來。
「你這是什麼表情,藥品被毀掉,你的罪名難以定性,難道不該開心嗎?」
「我是很開心,可為什麼要表現出來呢?」
「你…;…;」
我把甩棍挪開一點,「邱組長,罪名沒有定性,就稀里糊塗被你抓到這裡,我已經很給你面子,現在,我正是地請你,不要再用這樣的語氣跟我講話。」
「好。」邱雪瑩收起甩棍,「你的罪名難定,可你的兄弟們跑不了,我可以先處置他們。」
「你想幹什麼?」我蹭地揪住邱雪瑩的衣領,聲音冰冷至極,「我警告你,沒有證據,你最好不要胡來。」
「誰說我沒有證據,走私違禁藥的證據沒了,可私藏軍火的證據我還是有的,私藏軍火哦,這個罪名夠你那些兄弟受的了。」邱雪瑩說著拍開我的手,「還有,我也再警告你一回,手放尊重一些。」
「你就等著法官為他們量刑吧。」
邱雪瑩丟下這麼一句話,收好甩棍欲離開。
「等一等!」
「還有什麼事,看碼頭的兩個組員受傷了,你有事就快點說,我還要趕去看他們。」
我攤攤雙手,「我是想問你,對鎮壓我這個惡棍流氓社會渣子感興趣嗎?」邱雪瑩眼裡的我,應該是這樣的吧,她可是一口一個這麼叫。
「什麼意思?」邱雪瑩有點沒聽明白,她轉過身來,等我繼續講下去。
「我認罪,你把瘋子他們都放了。」
「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邱…;…;雪瑩,哪家黑勢力不私藏軍火,你可以出去打聽打聽,這麼多年都難以禁止,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僅這一個罪名,你很難重判他們。想想我的提議,放走一些跟班的,徹底留下我這個頭子,很划算,對嗎?」
邱雪瑩在思考,顯然我的提議她很心動,小魚小蝦,天下多的是,她要的,是背後的那條大魚。想罷,她點點頭,「我去準備紙,口說無憑,你要寫供詞。」
「合作愉快。」我朝邱雪瑩伸出手,「看邱組長就是女中豪傑,更是一言九鼎,如果我寫了供詞,你肯定會放過他們吧?」這個時候,我就要給她托到道德的最高端,只有這樣,她想耍我也得考慮,是否對得起良心二字。
「我會放人。」邱雪瑩第一次正式和我握手,至於是什麼心情只有她自己能體會。
出了牢房,邱雪瑩忽然轉過身,「我是值了,如你所言,凡事必有存在的道理,即便是私藏槍支,他們也判不重,可你要是寫了供詞,就再也翻不了供了,我想問問你,你值不值?」
回想和瘋子等人喝酒吹牛的日子,回想曾經的三棵樹,雪花啤酒,喝醉了滿地打滾的各個身影,我緩緩坐回床上,閉上雙眼,「值了!」
也許邱雪瑩不懂,在沒有走私證據的情況下,我為什麼要坐這筆交易,她覺得不值,是因為她所處的角度是法,我認為值,是因為我所處的角度是義。
邱雪瑩找來紙張,親眼目睹我這下供詞,字跡很短卻鏗鏘有力,她拿到供詞後,淡淡說道:「你說的不錯,我最痛恨的就是惡棍勢力的代表,但你好像又有點不同,你不在我恨的行列。你放心,我邱雪瑩說一不二,說放人就一定放人。」
那個孤傲的身影遠去,聲音也漸漸消散。
「謝謝。」
走廊里有我的回音,卻不知她聽沒聽到。
而於此同時,我心裡還有個聲音,「對不起」,這是說給小姨聽的,她毀掉違禁藥品,肯定承擔了很大的風險,而我的一紙供詞,讓她所做的一切付諸東流。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對不起了,忽然間發現,我欠她真的很多,很多。
靜坐數個時辰,走廊傳來一陣喧鬧,很快,我的牢房外,齊齊地站了一排人影,是瘋子他們,許青和燕子也在場,兩個女人眼角微紅,他們已經換回原來的衣服,邱雪瑩的確很守承諾。
「陽哥。」
先是燕子哭出聲,跟著一幫大男人也矯情起來,我頭一回覺得,男人哭起來也很可惡。
我轉身閉上被浸潤的眼睛,不讓淚水留出來,「我還沒死,哭喪那一套省省吧。」
「可是…;…;」
「沒有什麼可是。」我打斷瘋子的話,「邊南一片混亂,需要你們回去主事,守住伯爵酒吧,如果我某一天落魄到什麼都不剩,再回來,想看到那裡還是一個家。」
「我們會守住的,陽哥。」
時間有限,只允許寥寥幾語,我看著胖子,「胖子,詩雅是個好女人,她沒圖你什麼,好好待她。」
「還有你們,抓緊辦婚禮吧。」我看看燕子瘋子,還有火狼和許青,一幫人聚在一起不容易,志同道合的人聚在一起更加不易,他們都很幸運,都能遇到最正確的那個人,該好好珍惜才是。
「等你出來,我們就辦。」
曾經暴躁的火狼,隨著許青回來,性子磨合了很多,但那執拗勁,還是個老頑固。
「好,我祝福你們。」
我轉過身,眼神恍惚,「回去吧。」
等瘋子一眾人離開,我背靠牢房蹲好,本來不壓抑,可等見過他們之後,心情忽然變得沉重起來。
不一會兒,又傳來一陣腳步聲。
「我承諾的已經做到,你的供詞我也會上交,至於量刑,不在我職責內,希望你有個好運吧。」
是邱雪瑩,她的語氣和之前挺不一樣的,我起身回到床上躺好,「隨它去。」
我不期待有好運,但求一個公正嚴明。
翌日,我終於呼吸到外面的第一縷空氣,形形色色的勞改頭下,是一張張被時間雕刻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