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花燈下,漢口法租界仿佛被一層神秘的面紗籠罩,古老的建築在柔和的燈光下勾勒出優美的輪廓,宛如一副靜謐的歷史畫卷。
街道兩旁的梧桐樹影搖曳,微風拂過,沙沙作響,伴著路燈淡淡的光暈,給這寧靜的夜晚增加了幾分朦朧之美。
岡田芳正在高山修一和保鏢的陪同下從巴黎酒店出來,他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空氣,意氣風發道:「好美,這裡的一切馬上就會成為大日本帝國的。」
高山修一眼神中也閃爍著貪婪,接過岡田芳正的話頭,道:「謝謝您,前輩,能和您一起征服這裡,是我莫大的榮幸。」
聽到高山的恭維,岡田芳正臉上露出一絲得意,凝神望了他片刻,問:「給他過打電話了?」
「是,我用酒店房間的電話打的,即便有人懷疑,也無處查詢。」
岡田芳正讚賞地點了點頭:「做的好,干我們這行的,要時刻保持警惕,因為只要我們稍一鬆懈,就會落入萬丈深淵。」
「魚餌撒出去了,就看大魚上不上鉤了。」
岡田芳正輕輕握緊拳頭,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揮手道:「高山君,出發吧,帶上你的人手,讓今晚的煙花更加絢爛一點。」
「前輩,您喝了酒,我先送您回去吧?」
「逢場作戲罷了,我又沒有喝醉。」岡田擺擺手,道:「去吧,再晚就出不去法租界了我等著你勝利歸來的好消息,我那裡有一瓶珍藏的神戶菊正宗,今晚正好為你慶賀。」
「哈衣。」高山不再勸誡,微微鞠躬,又囑託了兩個保鏢幾句,隨即轉身離開。
「毒蛇現身。」
毒蛇就是本次行動給岡田芳正起的代號。
今晚的行動就是捕蛇。
巴黎酒店不遠處的馬路上,張義正在車內注視著岡田等人的一舉一動,看高山攔下一輛黃包車很快消失不見,張義對一旁的鄭呼和說道:「老鄭,高山就交給你了,從王發剛匯報的情報看,他們今晚肯定有所行動,不管他做什麼,肯定要聯繫人手,正好將他們一網打盡。」
「我讓楊文軒劉魁的行動組聽你指揮,除高山外,其他人死活不論。」
「是。」鄭呼和鄭重地點了點頭,立刻下車離去。
張義也下車,走到不遠處趴著的一輛汽車前,敲了敲車窗,道:「姑娘們該你們出場了。」
話音剛落,從車上下來兩個穿著旗袍的女子。
所謂的姑娘自然是從情報科借來的女特工。
武奎園,二十出頭,面容姣好,身材高挑修長,鼻樑挺直,嘴唇紅潤,微微上揚的嘴唇給人一種自信和冷峻的感覺。
吳憶蓮,年紀稍大點,是一個帶著江南女子氣質的美女,容貌端莊秀麗,皮膚白皙,她身材嬌小,卻有一種優雅的氣質。
「張科長,放心就好。」吳憶蓮拋了一個媚眼,魅惑一笑。
武奎園沒有說話,只是冷峻地點了點頭,兩人便向著岡田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張義淡淡點了點頭,這兩人看著較弱,卻是訓練有素的特工,協助綁架的任務不知幹了多少回了,因此對她們頗有信心,他需要做的就是安排人手解決掉岡田身邊的兩個保鏢。
這邊岡田正要上車,看著兩個風情萬種的美女搖曳著動人的身姿走了過來,不由多看了幾眼。
他嘴角泛起一絲冷酷,等帝國占領了這裡,土地、城市、珍寶、美女,所有美好的一切都是他們的,此刻他正為此奮鬥罷了,到時候這樣的美女還不是招收即來?
壓下心底的貪婪,岡田向著車門處走去,這時卻見一個美女直接走了過來。
岡田步伐微止,心裡雖有疑惑和警惕,但他相信自己的身手,於是揮退上前攔截的保鏢,臉上浮起一個迷人的微笑。
但他還沒有說話,武奎園已經撲了上來,她一把扯住岡田的袖子,指著酒店問:「當家的,你在酒店幹什麼?是不是又找那個狐狸精開房去了?」
岡田眉頭高挑,疑惑地問:「姑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認錯人?伱個沒良心的,明明和狐狸精在外面花天酒地,被我抓個正著,現在竟然裝作不認識我.嗚嗚嗚,我不活了。」
岡田沒想到剛才風情萬種的美女此刻突然變成了潑婦,抓著自己又哭又鬧,他有心掙脫,但胳膊被死死抓著,大庭廣眾的也辦法對一個女人下手,於是求助的看向保鏢。
兩個保鏢面面相覷,收到岡天的信號,剛想上前,突然一旁的吳憶蓮直接扯開嗓子,罵道:「大家快來看啊,陳世美喜新厭舊,拋妻棄子,這樣的男子」
吳憶蓮這麼一喊,立刻引得酒店內外的人群注意起來,紛紛上前做起了吃瓜群眾。
這年頭三妻四妾,男女關係混亂,特務處訓練綁架科目正是以此為掩護,尤其是對穿著考究,排場闊氣的人,最有效果,因為不會引起大家的懷疑。
見吸引了大量路人的注意,吳憶蓮已經上前幫著武奎園將岡天扭住,嘴裡勸說著回家之類的話語,目的已經達到,張義揮了揮手,早就混跡在人群的十幾個特務處的便衣立刻擠進去不由分說的將岡天的保鏢分開。
這兩人看見一下子圍攏過來這麼多孔武有力的漢子,立刻意識到不妙,但不待他們反抗,就被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敲暈過去,叉出了人群。
解決了保鏢,張義從看熱鬧的人中間出來,看著岡田幾人說道:「表姐,你們怎麼又吵起來,大街上這樣子也太不雅觀了吧?有什麼事還是回去慢慢商量吧。」
說著他對猴子和錢小三使個眼色,不由分說地上前幫著將岡田往汽車上推去。
岡田此刻已經意識到不妙,尤其是看見人群中的保鏢消失後,這赫然是針對自己的一個陰謀,他臉上湧出一絲惶恐,極力掙紮起來。
卻不想,吳憶蓮背對著人群,一抖袖子,手中多了一支針管,佯裝和他撕扯,毫不猶豫對著他扎了下去。
很快岡田便覺得意識昏沉,眼前模糊起來,然後在張義幾人的推搡下被拖入了汽車。
隨即張義幾人快速上車,駕車離去。
看熱鬧的人根本想不到這是一場綁架案,見事主走了,也紛紛散去,最多生活中多了些茶餘飯後的談資。
汽車出了巴黎街,一路疾馳,很快就到了關卡。
路燈下,穿著制服的法國士兵和租界巡捕房的巡警正對過往的行人、車輛和貨物進行檢查。
行人需要排隊依次通過關卡,出示身份證件和相關文件,還要對目的地和進出事由報備,一旦發現可疑,立刻會進行進一步的問詢和審查。
而車輛不僅要核實證件,還需對車上的貨物檢查,如果發現違禁品,立刻會被扣留。
面對荷槍實彈虎視眈眈的衛兵,吳憶蓮和武奎園微微有些緊張和不安,紛紛看向張義。
張義從容地笑笑,汽車停下的那刻,他對著一個坐著喝茶的胖子揮了揮手。
這人顫顫巍巍起來,疑惑地走了過來。
張義道:「遲探長向您問好。」
胖子露出一口黃牙,笑了笑,然後往車裡瞥去。
見張義皺眉,他一指看過來的法國士兵,說道:「兄弟,職責所在,做做樣子,別介意,既然是遲探長關照過的人,我這邊好說。」
說著他一揮手,兩個腰間別著短槍的巡警走上來,道:「證件,打開車窗和後備箱,我們要看看有沒有什麼違禁品。」
張義深深看了胖子一眼,打開車窗帷幔,讓猴子下車打開後備箱。
兩個巡警只是在幾人身上掃了幾眼,然後就走向了後備箱。
胖子看見吳憶蓮和武奎園的姿色,眼中露出一絲毫不掩飾的貪婪,隨即他的目光落在昏睡的岡田身上。
「這是?」
特務處對押解犯人早就形成了體系,犯人除個別用汽車專送外,一般都是乘火車。
而在解送的過程中,很少用到手銬腳鐐,一般都是用簡單的化妝方法掩蓋犯人的原本面目,讓人一下子認不出來。
所以此刻岡田早就被改頭換面,即便胖子二人早先相識,張義不信他此刻還能認出來。
「我一個親戚,喝醉了。」張義淡淡道。
「哦。」胖子點了點頭,見兩個檢查後備箱的巡警點頭,示意一切正常,便讓張義等人拿出證件。
幾人的證件自然毫無破綻,直到岡田。
張義自然不能拿出岡田的證件,說道:「可能是喝酒的時候掉了,您通融一下。」
說著袖口一閃,手中多了一根小黃魚。
胖子卻是視而不見,舔了舔黃牙,玩味一笑,直接豎起整個手掌。
他的意思很明確,沒有五根小黃魚別想過關。
張義面上毫無波瀾,心底卻冷笑連連,樹欲靜而風不止,本以為提前打過招呼,歸途一路順利,哪想到突然跑出來一個狗膽包天要錢不要命的,正以為有法國人做主子自己就不敢拿他怎麼樣?
「稍等!」張義假裝取錢,對車上幾人使個眼色,手握在槍上的瞬間,大喊一聲:
「動手。」
說話的同時,他朝著車窗外的胖子扣動扳機。
胖子猝不及防,被張義一槍撂倒。
隨著張義開槍,一時間槍聲大作,猴子瘋踩油門,汽車瘋狂向著關卡衝去。
都是訓練有素的特工,自身處於暗處,敵人暴露在燈光下,自然彈無虛發,打頭圍攏過來的幾個阿三應聲倒地。
汽車轟隆一聲衝過關卡柵欄,丟下幾顆手雷,直接進了國統區。
「雲義,乾的好。」
才將岡田押解到審訊室,就見披著少將呢大衣的戴春風滿面紅光地走了進來。
身後跟著一臉和煦笑意的毛齊五,還有面色複雜的情報科科長楊榮。
「他就是松機關的首腦岡田芳正?」戴老闆透過鍍膜玻璃牆看著審訊室內還陷入昏迷的岡田,一臉的得意之色。
「是,處座,正是此人。」
戴老闆用犀利的眼神盯了幾眼岡田,隨即看向張義,揶揄道:「你這保密工作做的不錯,要不是楊科長報告,我都不知道岡田落網了。」
張義瞥了楊榮一眼,明白他肯定是從吳憶蓮和武奎園二人那裡得到的消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次抓捕岡田多虧了楊科長手下幫忙。」
「張副科長不用客氣,你們都是同仁,本應該通力合作才對,呵呵,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提。」
楊榮呵呵一笑,隨即看向戴老闆,請示道:「處座,松機關應該在武漢有不少的特務,現在岡田被抓,他們群龍無首,正是一網打盡的好時機,情報科希望參與.」
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張義打斷:
「啟稟處座,上次出了泄密之事,屬下為防止消息走漏,絲毫不敢馬虎另外還有一個行動組正在抓捕岡田的助手高山修一及其同夥,屬下原本想等那裡成功再向處座匯報.」
「還有一個小組?」戴春風瞥了一眼楊榮,問張義:「還沒有消息嗎?」
「應該快了。」
張義話音剛落,就聽外面響起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幾人回頭,只見楊文軒、劉魁等人押解著3名血跡斑斑但依舊兇狠的壯漢走了進來。
為首那個鼻青眼腫,腿上中了一槍的正是高山修一。
幾人押解著犯人進來,看見戴老闆也在場,連忙挺身敬禮。
「啟稟處座,我等奉張科長命令抓捕日諜高山修一及其團伙,共發現間諜8人,交火中打死五人,抓捕三人,繳獲手槍10支,手雷20顆,雷管炸藥等.」
「你們有沒有受傷?」
「我方受傷兩人,兩人戰死」
「可惜了,都是黨國的壯士。」戴春風嘆息一聲,「撫恤金加倍,如果有遺孀家屬的,每年或者每月都要發生活費或者補助費,子女上學也由處里承擔。」
這是戴春風給特務處制定的規矩,雖然是收買人心,但他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自然會讓屬下覺得老闆關切愛護屬下,即便是賣命也值了。
但戴老闆一死,鄭、毛、唐幾人沒有戴老闆「生財有道」的本事,對死亡特務的家眷,只發一筆撫恤金,便不再負責他們的生活,戰鬥力和忠誠度也大大降低。
處理了傷亡的事情,戴老闆指了指岡田,問張義:「說說你準備怎麼審?」
張義瞥見毛齊五給他使眼色,心領神會,於是說道:
「屬下暫時沒想道好的辦法,這麼重要的犯人,還是處座親自審訊的好。」
戴老闆聞言露出一絲微笑。一筆閣 www.pinbi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