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佟妃娘娘求見。」
春雨走到正在寫字的天瑞跟前小聲說道。
天瑞看看寫的那篇字,滿意的點點頭,拿了紙鎮壓好,一旁小宮女端來水,她在銀色水盆里洗了手,把手指尖上的墨汁洗掉,這才對春雨點點頭:「請到小花廳里吧。」
春雨很快退了出去,天瑞對著鏡子梳了一下頭髮,把碎發抿到耳後,又整了整衣服,確定儀容都很妥當,這才緩緩的走了出去。
花廳內佟妃很老實的坐著,姿態還有神色都很端正,絕不東張西望,天瑞在簾後看著笑了笑,這個佟妃倒是老實,比她姐姐會審時度勢。
伸手挑開帘子,天瑞快步走進花廳:「佟妃娘娘,勞您久侯了。」
佟妃趕緊站了起來,對天瑞笑了笑:「哪裡,我也是才來。」
天瑞虛手一引,和佟妃兩個人分主賓坐好,一旁宮女端了茶來,天瑞拿起一杯,喝了一口之後扭頭看佟妃沒動,便笑道:「您請喝茶。」
佟妃尷尬的笑了笑,伸手端起茶杯來,紅唇在杯沿上沾了沾,就又放了下去。
天瑞看著好笑,心道這佟妃也太過小心了吧,竟連口水都不敢隨便喝。她淡淡一笑,也不想讓佟妃為難,就把自己的茶杯也放下:「您今兒來這是?」
「公主。」佟妃扭頭看向天瑞,神色哀淒:「我來是想求公主救我姐姐一命的,姐姐先前對不住公主,是她的不是,我替她向您賠禮,還請您饒她一命……這幾天我經過長春宮,聽到裡邊哭聲慘厲,這心裡……」
說著話,佟妃掏出帕子來抹了一把淚:「這幾天下來,姐姐怕也撐不住了,還請公主添點好話。不管如何,不要再這樣懲治她了。」
天瑞神色不動,淡笑靜聽,直到佟妃說完了。這才道:「您這話還真不對呢,我是什麼人?不過是個晚輩,哪裡值得您如此?把佟貴妃娘娘禁足長春宮是皇阿瑪的旨意,為的也是讓貴妃娘娘安心養病,娘娘哭。怕是病的很厲害,您該去求皇阿瑪請個厲害的太醫瞧瞧,求我哪裡能成?您說是不是。」
天瑞一言一語的往外推佟妃,她雖然瞧著老實,可並不傻,自然也聽得出來,默默的不作聲,又過了一會兒,抬頭看了天瑞一眼,有些不甘心的想要再說些什麼。
天瑞哪裡能容她再說出求情的話來。趕緊笑道:「剛梁公公來過,說皇阿瑪傳我去乾清宮,才要走呢您就來了,真真巧的很,您若是求情,不如跟我一塊去吧,您是新貴,皇阿瑪面前比我要好說話呢。」
這張利嘴,真真的比刀子都快,讓佟妃不上不下。手腳都沒地方放了。
佟妃比起她姐姐來,嘴皮子功夫自然也差上一點,連佟貴妃都說不過天瑞的,更何況她了。扎煞著手過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道:「既然這樣,我也不便打擾公主了,皇上日理萬機,我哪裡能去煩他。」
天瑞冷笑,不敢煩皇阿瑪倒敢來煩我,想要為佟貴妃求情。沒門。
「您這話說的,皇阿瑪就是再忙,該管的事也是要管的呀。」天瑞一臉笑意的站了起來,手上茶杯一端:「春雨,送客……」
被天瑞不冷不熱的要打發走,佟妃心裡也不好受,她入宮以來很是本分,也不怎麼出自己的宮殿,只聽人說天瑞公主是個厲害有主意的,可也沒真正瞧過,私心裡就以為再厲害又能怎麼樣,不過是皇上嬌養出來的,眾人捧出來的任性孩子罷了。
這次來求情,才算真正見識到了這位的笑裡藏刀,被頂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也不知道怎麼的就被春雨引著要往外走。
佟貴妃不情願的邁了幾步,春雨才要掀帘子,就聽外邊幾個小宮女匆匆跑來,往天瑞跟前一跪:「公主,剛長春宮那裡來了信,說佟貴妃剛剛沒了。」
佟妃一聽這話,神色間就有些悽苦,也顧不上禮儀什麼的了,趕緊向天瑞告辭,走的那叫一個飛快,怕是去長春宮收斂佟貴妃了吧。
天瑞擺擺手讓那幾個宮女起來,又看一眼春雨:「打聽一下,佟貴妃是怎麼沒的。」
春雨應了一聲退下,天瑞帶著幾個宮女就去了乾清宮。
可巧的,天瑞去的時候,保成和一幫兄弟們也在,也不知道和康熙在討論什麼,天瑞進了屋,對康熙行了禮,各阿哥又和她行了一通的禮,這才坐定。
康熙看到天瑞過來,樂呵呵的問了一通的話,又道:「這天兒還熱的很,你早晚涼爽的時候過來就行了,何必這時候來,走上一路,又該熱著了。」
「謝皇阿瑪關心!」天瑞笑著福了一福,又道:「女兒是聽說佟貴妃病逝了,這才過來的,還請皇阿瑪拿個主意,這葬禮一事如何安排?女兒好照章辦事,還有,佟貴妃這一沒,貴妃位子空了下來,皇阿瑪也好想想給哪位娘娘升位份,女兒也好心裡有數。」
她這話說的很對,康熙想了一下,一擺手:「也不用想了,就佟妃吧,佟家沒了個貴妃,朕就再給他們一個。」
天瑞點頭應了下來,偷眼看了保清一下,就見保清臉色古怪,心下明白,這下子,佟家和納蘭家怕徹底的勾連不到一塊了。
慧妃入宮多年,又生了長子,保清有能為,立了不少戰功,再加上納蘭明珠這個後台,按理說佟貴妃一沒了,怎麼著都該輪到慧妃上台吧。
可惜啊,康熙竟然讓那個才進宮沒多久,無寵無子的佟妃上位,再加上前仇,慧妃能不氣憤。
康熙這明顯的就是嫌納蘭明珠這段時間蹦的太歡實了一點,這是打壓他們家呢,再有也是和天瑞一樣的意思,要挑撥納蘭一族和佟氏一族的關係。
天瑞心裡暗笑,她倒是和康熙想到一塊去了呢。
又詢問了一番佟貴妃葬禮的事情,天瑞把康熙的吩咐一一記在心裡,又看康熙一眼柔聲道:「皇阿瑪這幾日瘦了些,怕是國事繁忙吧,這事情哪裡有做得完的一天啊,就是再忙。皇阿瑪也要保重身體啊!」
這話說的康熙很受用,哈哈大笑了兩聲,伸手一指保清保成幾個:「朕哪裡忙了,保清、保成都大了。自有他們為朕分憂,這不,你這幾個兄弟想了個法子,要把蒙古各部那些超出來的青壯人口組在一起,去剿滅噶爾丹。你看可不可行?」
這話一出口,天瑞趕緊麻溜的跪在地下,一副驚慌失措狀:「皇阿瑪,這事情事關重大,自有皇阿瑪和大哥二弟幾個商議,我是女兒家,哪裡能有什麼主意?」
康熙瞧天瑞那樣子,倒心疼的不行,也知道這個女兒被他的多疑嚇著了,成了驚弓之鳥。再不敢多說一句話,多行一步路,萬事都要問問他的意見,想到這個,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康熙就有點搞不明白了,這麼乖巧又懂事,還總替他分憂的女兒,他當時怎麼就懷疑上了呢?瞧天瑞的樣子,還有這麼多年的行為,哪裡是什麼有野心的樣子。
再者。康熙又想著,人家有個神仙師傅,自是要修仙的,人間富貴如何能看得上眼。你說說,他怎麼就那麼混球,對誰都起疑呢,這心眼也太小了一點吧。
康熙一時感覺對不起天瑞,這心裡啊,當然就偏疼她了。趕緊讓她起身,笑道:「這有什麼,自古有穆桂英掛帥,還有花木蘭替父從軍,這都是女中豪傑,巾幗英雄,朕的公主自幼習武,弓馬嫻熟,比她們也不差什麼,豈能是那些無知婦孺比得上的,朕讓你說你就說,誰敢說什麼。」
天瑞站了起來,心裡疑惑的很,康筒子這又抽了哪門子瘋,今兒怎麼說起這話了,還什么女中豪傑,他怎麼不說婦女能頂半邊天啊,真是的。
一時搞不懂老康的心思,天瑞有些猶疑,倒是小十跳下凳子,過來拉著天瑞就往她身上爬:「五姐姐,這主意還是小十想的呢,小十很棒吧,你要怎麼獎勵小十。」
小十一句話讓天瑞不再遲疑,笑笑道:「皇阿瑪垂詢,女兒不敢不言,女兒想來,這法子還是很好的,雖然不是什麼上策,不過現在倒是可行。」
這話說的,康熙正在思索,小十立馬就不幹了:「姐姐,你打擊小十,小十想的主意為什麼就不是上策了?」
眾兄弟也一點疑惑的看向天瑞,天瑞笑了笑,拉著小十坐下,一點他的肉乎乎的小鼻子:「你啊,就知道吃,也不知道動動腦子。」
小十不服氣的哼了一聲,天瑞抬頭看看康熙,見康熙笑著點點頭,這才道:「蒙古依附我們大清有很多年了,每過幾年人口就有變數,可這戰爭才有幾年,滅掉噶爾丹之後,那人口再有增長,可如何辦理?」
一句話,眾人皆沉默不語,是啊,他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看起來,眾人想的這法子還真是下策呢。
「姐姐又有什麼上策?」保成坐不住了,看著天瑞就問。
天瑞笑笑:「這法子現在是可行的,皇阿瑪就辦理吧,至於上策,等收復了噶爾丹,女兒必獻上一計,保管皇阿瑪收服的蒙古服服貼貼,讓他們上東,他們不敢往西。」
天瑞如此自信的神情已經多久沒有出現過了,康熙瞧了心裡欣慰,心道天瑞這個女兒自是比兒子都能幹,又向來對事情自有見解,倒是謀士的好料子,以後保成有她在一旁提點,也是好的。
如此,康熙心裡高興,佟貴妃之死對於他來說倒沒造成什麼影響,最多就是心裡遺憾一下子死的太早了,他還沒折磨夠呢。
要是讓天瑞知道康熙這想法,也不知道心裡會怎麼替佟貴妃不值呢,話說,這男人心裡沒你,不管你有多深情,他都能給你作賤個徹底。
康熙笑著環視一周,見自家這群兒女,女兒美的傾國傾城,兒子一個個也英氣勃勃,心裡美滋滋的,一時興奮過頭,一拍桌子:「好,這事情就這麼定了,等江南水患一過,朕就御駕親征,帶領我們滿蒙八旗子弟剿滅噶爾丹。」(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com)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