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彎腰撿起地上的武士刀——長的那把,它掉落在牢籠之外。
拔刀,刀身寒光凌冽,顯然是把好刀。
「介錯?」松下大木發出邀請,拿起在牢籠內的短刀,拔出反握,刀尖輕輕抵住自己的腹部。
「你不把這牢籠解除我怎麼介錯?」
顧淵用刀砍向牢籠。
刀身打在黑色的鐵欄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好。」松下大木主動散去了牢籠,他面前出現了一個縮小無數倍的牢籠。
可以當做裝飾品掛在脖子上,隨時取用。
「給我這個吧。」顧淵剛好沒了一件防護類型的靈物,這玩意看上去不錯。
「使用之後就不能移動了,沒有其它副作用。」松下大木一邊丟出牢籠靈物,一邊解釋道。
他是將死之人,也不在意這一件靈物。
顧淵收起牢籠,走到松下大木身後:「行了,動手吧。」
「喝!」
松下大木厲喝一聲,聲音鏗鏘有力。
然後……
沒有然後了。
顧淵沒有砍下這一刀,松下大木也沒有把短刀刺進自己的小腹中。
「你為什麼不動手?」松下大木問道。
「那你為什麼不動手?」顧淵反問。
「切腹只是一個形式。」松下大木說道,「真正殺人的,從來都是介錯人。」
如果怕痛,不想用刀,用扇子意思一下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捅自己一刀。
往自己小腹捅刀,一般人真沒這個勇氣。
「哦,那我們再來,這次你要給自己一刀。」顧淵說道。
「好。」松下大木答應下來,「來!」
兩人同樣沒有動手。
「既然閣下沒有誠意,何必愚弄我這個將死之人?」松下大木也未見怒色。
「你要殺我,我不肯乖乖被你殺,你還說我在愚弄你?」顧淵丟掉武士刀,「你表現得太明顯了,我又不是傻子。」
松下大木一定要顧淵殺他,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就算一開始顧淵沒想到,現在的情況,也已經足夠清楚了。
「你很冷靜。」松下大木站了起來,他站的動作很慢很慢,還有些搖晃。
隨時都會倒下的樣子。
他的身體的確很老了,一個老傢伙在冰冷的地面坐了這點時間,已經寒氣入體,雙腿發麻乃至下半身都有些麻木。
回去之後少不得要生一場病。
「一般吧,偶爾會冷靜思考一下。」顧淵說道。
「沒能取走你的性命,這次是我輸了。」松下大木重新穿好衣服,走到天台的邊緣。
「轟!」
爆炸的巨響響起,火光瀰漫。
被逆柱侵蝕的大樓,某處燃起熊熊烈火,原本的消防系統莫名其妙損壞,沒能發揮任何作用。
濃煙開始冒出,無人從大樓中逃離。
這大樓已經被逆柱掌控了,想要離開並不容易。
裡面所有人都會慢慢死於各種各樣的意外災禍。
剛才的爆炸讓大樓有著些許的震動。
松下大木站在天台的邊緣未動。
「怎麼不跳?」顧淵嘲笑的聲音不加任何掩飾。
為什麼不跳?
因為天台邊緣有圍牆,圍牆高兩米。
而松下大木是個佝僂的老頭,身高一米五出頭。
他根本不能翻過圍牆,成功從大樓一躍而下,捨棄自己的性命——這具身軀的性命。
原本被顧淵一刀斬下腦袋,算是一個體面的死法。
從高樓跳下,也算是體面快速,沒太多痛苦的死法。
這是二十多層的大樓,跳下去肯定會死。
結果,松下大木根本爬不上去啊。
換成一個無比靈活的小矮子倒是有幾分可能。
松下大木臉上浮現出怒色,他走回去,把武士刀撿起,對準自己的脖子。
死,肯定是要死的。
一切都布置好了,他只有死了,才能夠活,好好活。
兩種體面快速的死法不成功,松下大木就只能選擇抹脖子了。
武士刀很鋒利,可以輕鬆切割開他的脖子。
就是需要一點時間才會死。
眼中閃過狠色,松下大木猛地一拉,鮮血噴灑出來,他倒在地上。
脖子被割開一個碩大的口子,鮮血流淌。
痛苦的窒息感傳來,讓松下大木身子在微微抖動。
接著是冰冷麻木的感覺。
腳步聲響起,顧淵走到松下大木面前蹲下:「嘖,嘖。」
松下大木眼中的神采正在暗淡。
傷口夠大,夠深,他挺不了多久。
「大郎,來,喝藥了。」顧淵從空間血珠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將裡面的液體倒入到松下大木張開的嘴巴中。
脖子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原本麻木的身子,如同枯木逢春一般,力量從四肢百骸中湧出。
活了活了!
「你!」松下大木暴怒,「你給我喝了什麼!是源之水?」
「你猜得對,就是源之水。」顧淵笑道。
他不知道松下大木到底在謀劃什麼,但不妨礙他阻止。
敵人想要做的,我們就反對與破壞。
這是基本準則。
「你為什麼會有源之水……那群廢物!廢物!」松下大木第一次失去了冷靜,破口大罵。
他口中的廢物,是鬼滅部的覺醒者。
他們一群人去殺顧淵,丟下了不少屍體。
而保命、防禦靈物屬於稀少之物,不可能覺醒者們人人一份。
最好的替代品就是有副作用的源之水了。
不管怎麼說,保住命總比變異好。
那一戰過後,顧淵也拿到了不少源之水。
剛好灌給松下大木,量不少。
看著松下大木皮膚之下,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遊動,四肢不受控制地抽動著。
顧淵滿意地站起來:「為什麼一定要死呢?活著不好嗎?」
「啊!我一定要殺了你!」
松下大木咆哮著,他不太清楚,喝下源之水後,會不會對他的轉生計劃產生什麼影響。
但哪怕是一點的風險,他都不願意承受。
顧淵心情愉快地站起,沒有再管松下大木,就要朝著樓下走去。
「轟!」
天狗下墜,直接砸碎天台地面,落到下一層。
顧淵抬頭看過去,綿津見已經消失無蹤。
鎖鏈鎖住天狗,讓它不要亂動,顧淵取出紅玫瑰,讓天狗接住使用。
面具下,絢爛的花紋浮現。
把天狗關回到牢籠中,顧淵從它砸出來的大洞中一躍而下,松下大木這裡玩夠了。
現在要去找羽山一郎等人。
顧淵不會因為羽山一郎等人的出賣和伏殺大動肝火,但也不意味著他不會報復回來。
逆柱肆意地入侵著這棟大樓。
大樓中自然也有覺醒者,有四級也有五級。
如果逆柱出現他們面前,倒是很快會被清除。
但逆柱躲藏在大樓中,讓他們難以找到,而且鬼打牆已經形成。
一群人幾乎變成了無頭蒼蠅,在充滿鬼怪的大樓中亂晃。
羽山一郎跟在燈塔身邊。
「不行了,鬼打牆,我們根本找不到出路。」他們兜兜轉轉,不斷下樓,結果從十八層下到十三層,又重新下到十五層。
「你沒辦法嗎?」羽山一郎臉色慌張。
「打破牆壁吧。」燈塔說道。
正常下樓,他們絕對離不開這棟大樓。
燈塔的皮膚呈現出花崗岩一般的顏色。
他是變化系覺醒者,「岩石化」後,身軀堅固而大力。
缺點是動作會遲緩一些。
「轟!」
說完,燈塔一拳轟向牆壁,在上面留下一個淺坑來。
「這麼硬?」燈塔甩了甩有些疼的手。
「呃……所有外牆裡面都添加了鋼板。」剛才來不及說明的羽山一郎解釋道。
「神經病啊!你們是有多怕死?」燈塔破口大罵,「有鋼板我怎麼打的碎?」
窗戶和門已經成為了鬼打牆的連接通道。
打碎也沒有作用。
正常來說,逆柱就算控制了房子建築也不會讓覺醒者們這麼為難。
何耐大樓太堅固,反而成為了逆柱的「幫手」。
「如果能到武器庫……」羽山一郎說道。
武器庫裡面可能有一些能用的武器。
「這是鬼打牆!」燈塔不得不提醒道,逆柱的力量入侵大樓。
普通的攻擊對大樓的損傷少之又少。
否則的話,在一樓的人,應該已經逃出去了。
「嗚嗚嗚……」一陣詭異的哭泣聲傳來。
羽山一郎臉色一變,身子僵硬住,那是恐懼光環的影響。
證明有鬼怪出現,朝著他們靠近。
「又來!」燈塔低罵一句,除了鬼打牆,莫名其妙的火災,乃至地面塌陷之外。
鬼怪也是他們要面對的危機之一。
好在這些鬼怪的實力不算強,燈塔還可以應付。
不過也因此和其他人走散,沒能和人匯合,一塊對敵。
通訊?
自然早就被隔斷了。
這棟大樓已經成為了鬼怪的樂園,一處危險而恐怖的絕地。
燈塔已經在盤算,直接拋棄身後的累贅了。
那樣他還有一線生機。
突然間,鬼怪的嗚咽聲消失,恐懼光環也退去影響。
「呼……」羽山一郎長出一口氣。
恐懼光環不至死,可是來了好幾次,他的精神已經緊繃到極致。
「發現別人了?」燈塔閃過一個念頭,思考著要不要尋著聲音的方向追去。
說不定能和其他人匯合。
人多力量大,在一定程度上是對鬼怪有克製作用的。
就在這時,一陣毫不掩飾的腳步聲傳來。
拐角處,有人走出來。
燈塔心裡猛地一跳。
這棟大樓中,最危險的是什麼?是天狗,是酒吞童子這些著名的大妖怪鬼怪?
不,最危險的創造了這片區域群魔亂舞,百鬼夜行的人——無常·顧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