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趙有才的婚宴上回來,李和的心裡是有點抑鬱的,與同學們相比,畢業兩年多的差距已經出來了,大部分同學是人生得意,而只有他是半死不活的。
雖然同學中官都不大,卻有級別管著的,級別有高低之分,在飯桌上的話語權就有所不同。
這就是社會上的規則,有意無意大家都去遵循,李和就只能心甘情願的去做個配角,配角不能搶戲,老老實實的閉上嘴巴就得了。沒有機關的那層皮,誰能搭理你?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跟所有人的差距會越來越大,這種心理失衡也會越來越嚴重。
他也想明白了,上輩子他已經用實踐證明了,他不適合政治這條路,這輩子就沒必要去走冤枉路了,安心做個富家翁也是不錯的,攀比只會失去本心。
按照張老頭的說法,有坐轎子的人,有抬轎子的人,既然沒有坐轎子的命,還是努力不做那個抬轎子的好了。
回到家,太陽才剛剛西下。
大門是開著的,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正蹲在雞籠門口給雞撒稻穀,這是常靜的小閨女馮蕊,遺傳了母親的基因,這么小的年齡已出落的很標緻。
馮磊去了香河,小威又一天到晚找不見人,李和索性就把鑰匙給了常靜,交代幫著照看家裡。常靜又經常上下班沒個準點,照看雞鴨的活就落到馮蕊這小姑娘身上來了。
李和問,「小蕊,晚飯吃了沒有?」。
馮蕊見是李和回來,在池塘里洗了把手,才回道,「沒,奶奶已經燒飯了,等會就回去吃」。
李和把堂屋門打開,從抽屜里找出一根鋼筆,遞給小姑娘,「送你的」。
這鋼筆有點細了,他很少用。
「李叔叔,我不要,太貴了」,馮蕊手放在背後,堅決的搖搖頭。
李和跟常靜以姐弟稱,這馮蕊一出來就給他抬高了輩分,就變成了叔叔。
「拿著吧,你沒看我都是放在抽屜里的,好久沒用了」。
「你以後能用得著呢」。
「真不要?那我可就扔了?」,李和作勢就要扔。
馮蕊怕李和真扔了,才慌忙道,「李叔叔,別扔,那給我吧,扔了怪可惜的」。
李和笑呵呵的遞給她了,小姑娘高高興興的接了。
李和把柜子底下一大摞的信紙卷了一把放到了小姑娘懷裡,「拿去做草稿紙吧,不夠我這裡還有,多的是」。
這些信紙都是在頁眉帶學校抬頭的,有他學校的,有何芳學校的,他跟何芳這兩年沒少往家裡拿,層層疊疊的堆了老高。
李和哪裡用的了這麼多,主要是為了滿足家裡老四的需要,李冰為了要這種信紙,還特意給李和寫了信,說的一本正經,草稿紙不夠用,外面賣的草稿紙質量差。
李和哪裡信她這種鬼話,不過還是給她找了一大堆的信紙,何芳記在心裡,還特意去了周邊幾所大學,各種大學抬頭的信紙都弄齊全了。
為此李和還專門去了趟郵局,給寄回了老四的學校。
馮蕊小姑娘看到紅色的、藍色的各種顏色抬頭的信紙,高興的很,沒有拒絕,咧著嘴巴接了。這種帶抬頭的信紙在學校可以顯擺呢,學校里的孩子基本都拿著各種各樣的帶機關單位抬頭的信紙。
小姑娘高高興興的走了。
李和開始打掃衛生,桌子上都是灰層,不抹下,他自己都看下去了。
剛把茶几整理乾淨,常靜就進來了,笑著道,「那麼好的東西,你給個小丫頭幹嘛,沒得糟蹋了」。
「可不是給你的,我不在家,馮蕊可沒少幫我忙,我謝謝她,跟你沒有關係」。
「你這人,又拿話擠兌人」,常靜抱怨完李和之後,又問道,「昌平那邊拆遷了,你說咱這邊會嗎?」。
「修昌平公路?」,李和上次路過的時候已經在拆遷了,主要是打開京城的北大門,是通往八達嶺、十三陵的必經之地。隨著汽車越來越多,13米的路寬已經不夠用了。
李和都不知道,一夜間從哪裡冒出來那麼的汽車,可能是宅在家裡和學校的時間太多了吧。
不過他是知道巷口裡有不少倒爺就是專門倒騰汽車的,大部分人手裡都沒貨,就是層層介紹,中間人從裡面吃佣金。
「對,你說這裡拆了,咱能拿多少遷移補償費?」,常靜是希望拆遷的,她家的那個鴿子籠住夠了,她就想換個大的。
李和笑著道,「輪不到咱,要拆遷也是從棚戶區先開始,咱這裡沒個十年八載不用指望」。
哪怕九十年代以後大規模的拆遷,這裡實際也是拆遷不了的,李和不想打破常靜的希望,就沒說實話,只是說了個遙遙無期的日子。
「我就想安置個新房子,以後馮磊結婚也用得上,聽你這樣一說是沒指望了」,常靜不禁嘆了口氣。
李和笑著道,「他是男孩子,有他自己出息,你操心那麼多幹嘛」。
常靜白了他一眼,「等你養兒子你就知道了,站著說話不腰疼」。
李和在家呆了幾天,突然想起來,瘦猴好長時間沒有來信了。瘦猴在那邊還是小鬧騰,銷售、換匯、電匯等一整套流程也才剛摸明白。
靠服裝鞋帽、甚至大白菜、土豆這些東西,倒換一些二手機器回來,每個月掙個十萬八萬,李和有點看不上。
如果瘦猴再搞不出什麼名堂,李和決定親自北上,這一波機會沒了,就真的沒了。
飛機、坦克這些東西雖然遙遠了一點,但是不妨礙去搞成堆成堆的技術資料啊,中國不缺的就是俄語翻譯。
在李和學校里,那些老教授大部分都有留蘇經歷,哪個沒有一口流利的俄語。
所以只要資料過來了,就不怕消化不了,一年消化不了,那就十年,總有一天能吃得透的。
晚飯李和也吃不下去了,婚宴上吃的有點多。
天還沒有黑,睡覺有點早了,正準備找點事情乾的時候,李小妹騎著三輪車帶著李愛軍來了。
李愛軍進門就說,「我就知道放假你肯定在家裡」。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