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他真是倒霉透頂,不但工作出了偏差,還把人家的車給蹭了,簡直是有苦說不出。
第一次,他感覺到了這個社會對年輕人的惡意。
在李覽的陪同下,先去醫院拍了片子,處理了傷口,然後去了警察局。
宋谷和警察局的人好像很相熟,在他目瞪口呆的眼神中和他們勾肩搭背,他們簡單的詢問了他幾句,做了一個筆錄。
做完傷情鑑定,宋谷對他道,「放心吧,小兄弟,肯定給你討回一個公道,你電話不要關機,到時候會有律師聯繫你,你儘管等著就行了,對方呢,要是願意協商賠錢,咱們少費點功夫,要是不樂意呢,咱們就和他法庭上見,一點也不用慌張,咱們占著理呢。
你不用擔心費用方面的問題,我先給你墊付了,等後面拿著錢了,你再還我,明白沒有?」
白雪峰道,「謝謝你,給你添麻煩了。不管成不成,也沒讓你搭錢的道理。」
李覽道,「先別說這些客氣話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宋谷揮手攔住一輛出租車,然後道,「我先走了,有什麼事情打我電話。」
李覽遞出車鑰匙,笑道,「要不你開車吧?」
宋谷一面拉車門一面擺手,「晚上跟戰友聚會,肯定要大喝一場的,就這了,開車注意著點,拜拜。」
李覽這才扶著走路一瘸一拐的白雪峰上了自己的車,自己剛坐上去,發現擋風玻璃全是灰,很影響視線,也不知道剛剛宋谷是怎麼開的。
撥了下玻璃水開關,一點兒反應沒有,乾脆下車,從後座上的抱枕拿出來,在擋風玻璃上狠狠的來回擦了幾下,雖然還是不乾淨,不過比剛才好太多了。
在擁堵的車流量,李覽小心開著車,走走停停。
建國路西大望路路口,自行車、自行車、三輪車、行人組成的浩浩蕩蕩的大軍挪動的緩慢,儘管交警的口哨吹的急促,也沒有絲毫作用。
他剛準備松下剎車,交警的左手高舉過肩,舉手朝向他這一方,他只得再次按下電子駐車。
丟給白雪峰一根煙,笑道,「有火機嗎?點上,破車,儘管在上面抽,只要不燒成廢鐵就行。」
「謝謝。」白雪峰猶豫了一下,還是點著了煙了,拉低了車窗,拿煙的手挨著車窗,儘量不使菸灰落進來,「你的車?」
他是一個汽車愛好者,即使不曾擁有過,但是對許多人的性能和價格都很熟稔。
李覽搖搖頭,「我爸的,很少開,在家裡放的都快生鏽了。」
白雪峰道,「你小子,本來以為你家條件好,可是沒想到這麼好,這麼一輛七八百萬的車,隨便在家吃灰,真可以的。你小子隱藏的夠深。」
李覽道,「你們也沒問啊,其實沒什麼好說的。」
看著他沒精打采的樣子,就笑著問,「怎麼,心裡還難受?其實呢,真的沒必要往心裡去,看開點嘍,等會陪你喝點。」
白雪峰道,「那就說好了,今晚不醉不歸。」
車子進了唐家嶺的外圍,開不進去,找了處地方停下,兩個人只能走路。
唐家嶺是一處城中村,自建房居多,老舊的房子上全是狗皮蘚小廣告,抬頭就是密密麻麻的電線。
白雪峰租住的不足二十平的小房間,一扇見不著光的窗戶,一張床,一張凳子,牆面脫皮,只有靠著床的一面貼著報紙。
「坐吧。」白雪峰指了指凳子。
「就住這裡啊?」李覽聞到了一股很重的霉味。
白雪峰道,「被人坑了,從人家手裡轉過來的,這裡馬上就要拆遷治理,住不了多長時間。」
李覽口渴的很,地上有一箱子啤酒,他自己給啟開一瓶,仰著脖子灌進去一半。
「你別喝了,差點忘記了,你等會要吃消炎藥的。」
白雪峰堅持啟開了一瓶,笑道,「沒事,以前打球就是總受傷,喝酒也沒誤過。」
他喝完幾口,就要出門,李覽攔住問,「你要幹嘛?我來弄。」
白雪峰道,「我去門口整點滷菜來,咱倆不能幹喝。」
李覽把他按下,「我去吧,你歇著,你這腿等利索再說吧。」
這裡開飯店的、賣小吃的極多,根本不需要刻意找,他走上幾百米就是一家。
空氣乾巴巴的,好不容易得著機會挨著牆邊長出來的勾樹都是蔫巴巴的,沒精打采。
一盤盤熟食在玻璃罩內,老闆拉開玻璃的時候,一隻蒼蠅從裡面展翅而出,從李覽身前掠過。
老闆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砍刀,笑著問,「要什麼?」
李覽瞅瞅裡面顏色發暗的豬頭肉和豬蹄子,瞬間沒了多少食慾,只要了一點花生米和海帶,付完錢,提著打包盒子就走。
路過一家超市,進去又拎了一箱子啤酒,拿了一堆的雞爪、鴨腿,還有各種小吃。
「買這麼多幹嘛?」白雪峰早就把自己的摺疊桌打開,接過李覽的東西,都給擺了上去,又在每個人的面前放了一個一次性杯子。
李覽道,「不多,本來想買熟食的,可那衛生不放心,大夏天的吃壞肚子一趟趟跑廁所真鬧心。」
剩下的半瓶啤酒倒進杯子裡喝完,又點起來一根煙。
白雪峰道,「你現在好像有菸癮了,要是不認識你的,絕不會想到你以前一根煙不抽的。」
李覽道,「以前覺得嗆,也挺煩我爸爸抽菸的,現在自己抽起來,發現挺好的。」
「其實我覺得你這樣挺好,你以前怎麼說呢」白雪峰頓了頓道,「你以前好像是個完美主義者,現在呢,好像有點隨波逐流的意思。」
李覽撿顆花生米丟嘴裡,一邊嚼一邊道,「哪裡有,只是想改變,又不知道怎麼改,就先浪一浪。你少喝點,等酒勁散了,就吃點藥。」
白雪峰把電風扇轉了個位置,儘量對著李覽,「這次真是謝謝你了,要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辦。」
「不用對著我,抽菸都沒法抽。」李覽直接脫了上衣,光著膀子,然後又推開了大門,不時的往火辣辣的大馬路上張望,「你看你說那麼多廢話,我都懶得搭理你,是兄弟,就少說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