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有一個問題,我們的線人只知道那個老闆姓田,只知道他四十多歲,矮矮胖胖,梳著大背頭,聽口音應該是本地人。不知道全名,不知道是做什麼生意的。而且我了解過,浴場的監控視頻只能保存一個星期,浴場外又沒交通監控,不知道其車牌號。」
「李哥,這個玩『扯拉克』贏過幾十萬的田老闆,過去一星期有沒有再去過碧海藍天?」韓朝陽追問道。
「沒有,至少我們的線人過去一星期沒見過他。」
開發區那麼大,大小工廠那麼多,大多在工商稅務部門註冊登記過,但也有許多小作坊,在人家的廠區里租一個車間甚至半個車間,做一些機加工之類的業務。
總之,一時半會間想找到這個田老闆沒那麼容易,只能在碧海藍天蹲守等他主動現身。
正束手無策,吳偉到了。
李凱儀跟剛才韓朝陽到時一樣,吳偉一上車就招呼他吃飯。
「李哥,不好意思,我吃過了,」兩盒飯要浪費,吳偉很不好意思,又解釋道:「本來不想吃的,過來的路上遇到一個熟人,在盧莊路口擺了個夜市大排檔,非拉著我嘗嘗他老婆的手藝,他家挺不容易的,我想著在哪兒吃不是吃,就停下來在他那兒炒了個菜,吃了碗飯。」
「吃不下沒事,正好留著當夜宵。」李凱儀擺擺手,絲毫不在意。
韓朝陽則好奇地問:「遇到熟人,誰啊,我認不認識?」
「認識,老徐!」
「哪個老徐?」
「我們所里的老徐,除了他還能有哪個老徐。」
「老徐家開夜市大排檔?」韓朝陽倍感意外,一臉不可思議。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經常說要開個小飯店或擺個小吃攤兒,說什麼開飯店要交房租還是搞個小吃攤風險小點。以前是沒條件,現在有你罩著,投資又不大,為什麼不搞。」
「我罩著,別開玩笑了,我能罩他什麼?」
「城管啊,有你在,湯隊能為難他?」吳偉拍拍韓朝陽胳膊,又似笑非笑地補充道:「聽他說,擺大排檔的地方還是湯隊幫著找的。只要不弄燒烤,只要不把地面搞得亂七八糟,街道綜合執法大隊就不會趕他走,更不會扣他的傢伙什。」
半個月沒見老徐,沒想到他居然不聲不響做起生意。
他家條件確實挺困難,韓朝陽打心眼裡支持,想想又問道:「他老婆身體不好,開大排檔他老婆一個人肯定不行,他有沒有辭職,是不是不在所里幹了?」
「大排檔剛開始搞,今天是第二天,到底能不能賺錢,到底會不會賠還不知道呢,你說他敢不敢辭職。」吳偉輕嘆口氣,接著道:「他在所里幹這麼多年協勤,沒功勞也有苦勞,家裡又確實困難,他下決心開大排檔,你師傅很支持,幫他跟所里請了四天假。」
「只要能賺錢,我也支持,可是他這一請假,陽觀村警務室不就沒所里的人了?」
「陽觀村不是有治安聯防隊嗎,既是聯防隊也是你們社區保安公司的一個中隊,說句不中聽的話,有沒有老徐在那兒真無所謂。他說是協勤,其實是低保治安員,讓他在所里干是對他的照顧,跟扶貧差不多。」
老徐是老油條中的老油條,工作態度實在讓人難以啟齒,以至於所長教導員都懶得說他了。
不過提到陽觀村,韓朝陽眼前一亮!
「朝陽,朝陽,吳偉也到了,我們是不是分一下工?」
「什麼?」
「想什麼呢?」看著他若有所思的樣子,李凱儀下意識問。
「李哥,我想到一個人。」
「誰?」
「我認識一個姓田的大老闆,他四十多歲,矮矮胖胖,也在開發區開廠,生意做得很大,非常有錢。」
「什麼地方人?」
「陽觀村的,不過現在不怎麼回去,他在市里有房子,而且好幾套。」
陽觀村,李凱儀再熟悉不過。
陽觀村三組發生過一起影響極其惡劣的滅門慘案,作為重案隊的刑警,李凱儀第一時間被抽調進專案組,也就是那會兒認識同樣被抽調進專案組的吳偉的,算起來認識吳偉要比認識韓朝陽早。
不過現在不是回憶那起命案的時候,四十多歲、矮矮瘦瘦的男子有很多,但既在開發區開廠,生意做得很大,非常有錢,並且又是本地人的四十多歲、矮矮胖胖的男子並不多。
李凱儀欣喜若狂,緊盯著韓朝陽問:「全名叫什麼?」
「田繼明,家住陽觀一組,專門做鋼結構工程,在開發區有一個大廠區,好像叫新龍鋼結構有限公司,開發區的很多鋼結構廠房是他加工然後去現場安裝的。」
韓朝陽想了想,突然掏出手機,一邊翻看手機里存的照片,一邊接著道:「陽觀村籌建治安聯防隊時經費不足,我跟崔村長一起去他那兒拉過贊助,他捐了好幾萬。治安聯防隊掛牌的時請他和另外幾個老闆去剪彩,當時我們好像合過影。」
身份證上的照片有時候跟本人不太像,李凱儀催促道:「趕快找,找不到問問別人有沒有當時的合影。」
「我經常清理手機,但很少刪照片,應該有。」在戰友們急切地目光下,韓朝陽飛快地翻看,翻了五六分鐘,突然舉起手機:「找到了,就是這張,站在我左邊的是田老闆,右邊的是唐老闆,他倆是陽觀村最有錢的人。」
「太好了,趕快轉發給我。」
「好的。」
韓朝陽剛把照片發過來,李凱儀便轉發給一個微信好友,旋即推開車門出去打電話。
很顯然是在聯繫提供線索的線人,避開眾人打電話並非不信任大家,而是一種負責任的表現,因為線人的身份需要嚴格保密。
這給韓朝陽上了一堂課,讓韓朝陽意識到自己一樣要對提供線索的朝陽群眾負責,以後再接到群眾舉報,絕不能再跟之前一樣連舉報群眾的身份一起上報或連舉報群眾的身份一起給其他民警通報,而是要把提供線索的群眾的安全放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