鑑於是近兩千萬美金的大合同,許久未見的真姐親自出馬,給方沂伺候,和勞力士團隊對接。
她抱怨:「你新招的那個特效頭子,叫什麼,叫」
「威廉。」
「哦,威廉,這人很不禮貌。」
「哪裡看出來的。」
真姐打小報告道:「他明明知道我是元老,還無視了我。他只和你的經理人鄭秋冬稍微聊了幾句。」
方沂笑道:「人家是華裔,做到了白人公司的高管,肯定有手腕,有傲氣。」
「傲氣又怎麼樣?真有上升渠道,怎麼回中國了?」
方沂輕輕點頭,好像是同意了真姐的意思,讓她怨氣有得發泄。
接著岔開話題:
「勞力士給我定的形象,怎麼是商業精英?這是個長合同,萬一真有用了,不是要一直這麼演下去?」
真姐抬眉毛:「你還要演什麼?你難道不是?」
在他們面前有一份企劃書,大概講的是勞力士在客戶群做調查訪問後,結合方沂的個人經歷,暫定的形象宣傳。
方沂之所以還沒簽勞力士前,就知道自己大概率能拿到合同,這和勞力士自己的用戶調查有關。
就這一代的明星而言,大眾好感度還沒有比他高的,而且很多客戶對方沂是「幕強」心態,會針對關注他的作品,不單單是喜歡他的皮肉。
勞力士自然要投其所好。
大陸市場對於他們來說是一個全新市場,到底怎麼做,大家都還在摸索。
而大陸市場又異常重要。金融危機後的三年,奢侈品市場增量的近一半來自於大陸。大牌如勞力士,也得認真對待。
比如今天拍攝場地選在了故宮附近,一處中式庭院裡。方沂卻穿上了全套西服,他背後有墨染山水的屏風,茶几上放著萬里長城的石凋——基本上是西方人對古老中國的一種文化想像和符號雜糅。
如果幾年後,勞力士摸索了幾種風格,發現這些都沒有方沂賣胸肌來的有用,恐怕也是會砸巨資讓他賣胸肌的。如果那時候方沂願意的話。
攝製團隊在物件選擇上犯了難:
「喝茶還是耍劍?一靜一動?」
關於手腕的細節圖必須有一個合乎情理的動作展示。
網球運動就很好弄,一次次揮拍,自然而然要露出手錶。方沂要怎麼解決?
他們爭了起來,聲音越來越大,最後一個黃人和白人都紅著臉,讓方沂來選。
方沂說:「不如用扇子。」
眾人面面相覷。
很少有代言人一開始就指手畫腳——這是耍大牌嗎?耍的太早了吧?
考慮到方沂是電影導演,好像又不該這麼想他。
他就是耍了大牌,他是一千八百萬美金簽的,你又能怎麼樣呢?
愣了會兒,紛紛決定先按方沂的方法來試。
真姐跑去景區外的小攤上找扇子,扇頁展開成各種圖畫:
有山山水水的;
有十大元帥肖像的;
有講紅色語錄的;
有前朝皇帝印章的;
種種。
真姐看不過來,一跺腳,全買回來。
方沂看了後皺眉,道歉說:「怪我沒有說清楚,要素色的。」
真姐沒意見,攝影師問:「為什麼要素色的?這些難道不好看嗎?」
攤開來,這些式樣精美的扇子的確讓老外們覺得驚艷,是不錯的工藝品,所以不懂為什麼要素色的。
方沂抬手腕看了看自己的表,勞力士日誌型,所謂的「大金勞」。這是一種包括錶盤在內,通體18k黃金的款型,本身挺老氣的,得五六十歲才好壓得住。全賴方沂皮膚白,整個人氣質溫潤,給襯的沒那麼違和。
如果再加一花花綠綠的扇子——那還能看嗎?
老外是覺得好看啊,顏色飽滿得很,喜慶。就像是老外喜歡吃美式甜中餐「左宗棠雞」一樣,給中國人吃那可就要罵娘了啊。
真姐悟到了這一層理,但她一百七的千斤之軀跑不動了,於是輪到了這堆白老外和黃老外跑外邊兒買扇子。
——現在拿來了白的,青的,藍的各種素色。
方沂只把白色和青色的看上了,各拍了一組圖,攝影師從中選取好的,問他意見。
「過。」
兩張方沂執扇的照片最終逐鹿。
一張的扇子合上了,只看出是青竹色,方沂拿在自己肩上,沒有遮擋住臉;另一張的扇子開著的,白色,像茉莉花一樣開的很飽滿,但是,也遮擋住了方沂的下半張臉,只有他半個鼻子和眼睛。
選哪個當主封面?
一群人又犯了難。
休息狀況不錯的真姐把照片印出來,頂著大太陽熘達出紫禁城牆角根兒,找來朝聖的遊客做調查。
做調查的只有那一張遮住半張臉的。
「認得出嗎?」她逮了一個女遊客問。
「認得出。」
「誰?」
「方沂。」
換下一個。
「認得出?」
「方沂。」
再下一個。
「誰?」
「方沂。」
真姐取了巧,問的全是年輕人。認知度接近百分百。
問了十來個後,真姐轉回來,對方沂解釋為什麼只選遮臉的:
「我知道你的性格,你肯定選遮住臉的,因為過猶不及,是嗎?」
方沂伸大拇指:「厲害。」
真姐喘氣,抹自己汗,意有所指:「我這是本事,我比那個洋人強。」
——卡!
三天後,勞力士和方沂的合作照如雪花一樣,它飛入到了打字機的油墨裡面,翻滾,加壓,印成一張張圖畫,嵌在各種報刊雜誌上。比這更早的是線上媒體,勞力士同時在嗖狐和新浪的圍脖上公布合作消息,照片中的方沂遮住下半張臉,稍有識別度的,只有他的一雙眼睛。
從五月份戛納回來後,到這個漫長的暑假,方沂一直沒有新的作品問世,工作室也幾乎不發通稿,頁面很長時間停留在「你好,這裡是方沂工作室」的宣告上。
白搭了那晚上新增註冊的幾十萬粉絲。
反之,方沂因為收購特效團隊,以及和阿狸、嗖狐合作開啟長期項目,頻頻上了商業雜誌,受眾似乎從影迷群體轉移到了職業白領。
一度引發:
「方沂是否不再做演員」的話題。
這種話題有個潛藏的含義:
他在大眾的作品認知度逐漸被商業新聞所取代,不如以前。
不過,也許正像是勞力士此次的宣傳詞和宣傳圖一樣,他們的確是天作之合,雙方的認知度都不需要再多做任何介紹,他們是這樣自信,代言人只需要一雙美目,品牌只需要一隻手錶而無需碩大logo。
】
以及一句宣傳詞:
「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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