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每個出來的邊軍身上都鼓鼓囊囊的樣子。
最後出來的是劉光世,跪地道:「啟稟大帥,黑莊一戰,殲滅全部謀逆共一百三十五人,未留下活口。我邊軍部犧牲軍士九人。」
言罷,還把一個血淋淋的腦殼仍在了楊守威身邊。
楊守威不敢大意,拿起腦殼仔細觀察,確認了是張懷素無疑後心中大定。
哐啷——
沒等楊守威開口,劉光世褲襠里掉出了個翠綠的玉杯,絕對的上等貨。
楊守威好不尷尬,還是只能當做看不見,擺手道:「邊軍將士辛苦了,你們連番沖陣已是疲憊,去休息吧。接下來由我禁軍接管。來啊,封鎖黑莊,禁軍部誰也不能進入,待張公子和林知府來。違令者斬,不是本將小氣,而是案子太大,這樣的現場,誰進誰有責任。」
軍官們只能紛紛認可楊老大趨避厲害的能力。此番步軍司栽的人多了,但殿前司沒事,就是楊老大的分寸拿捏……
劉光世部幾乎人人帶傷,或輕或重,連番出陣攻堅至此,真實戰損已過一成。不過這些傢伙仍舊情緒高漲,戰士就是這樣的宿命,死於無名,但活下來的人會有功勞也有實惠。
正當劉光世他們滿心歡喜之際,不巧在街市上遇到了張叔夜。
基於狗過踢一腳的性格,一看不對,這些傢伙身材鼓鼓囊囊的,於是張叔夜勾了勾手指:「過來,本官有話詢問。」
劉光世等人頓時臉如鍋底。
但其他人可以不鳥,張叔夜卻直接等於邊軍的一把手,於是一個沒能跑掉,全部一群的被捉了。
「把衣服脫光!」
張叔夜果斷說道:「這不是建議,是偵辦謀反案情況下的軍令!」
如何敢遲疑,紛紛一群的脫光了,只見各種金銀珠寶散落了遍地。
張叔夜也料不到竟是有這麼多,摸著下巴遲疑少頃道:「見者分一半。你們固然是衝鋒陷陣的立功者,但所用執法權屬於我陳留縣,租借權利是要錢的,你們懂這基本商業規則的對吧?」
嘿嘿,劉光世等人又高興了起來,好歹可以談,沒被老張獨吞。
副官想點頭的時候,劉光世急忙踩他一腳,哭著臉抱拳道:「縣尊,我等提著腦袋辦差也實在不易,此役戰損已過一成,額外撫恤兄弟們的家屬花費不小。活下來的兄弟幾乎全部帶傷,請相公體恤。」
「啥也別說了,陳留縣分四成,這已經是最低價格。老夫答應了陳留縣失去土地的百姓,要給他們建個養豬場……」
張叔夜把已經說過的話複製粘貼了一遍,「怎麼,你等要和關於失業率的國策對抗?」
如此一來,達成了第二筆分贓協議,又搶了邊軍一票。
由此富安知道,張叔夜絕逼上軍伍黑名單了,以後但凡軍官都會躲著老張,不會再信他了……
全是錢!
作為聯席辦案方,此案第一現場紅葉觀暫時被開封縣宋昪接管,廂軍配合開封縣差人,從水道密室,正在源源不斷把一箱一箱的沉重物體運出來。
十九口大箱子順著打開,全部是整齊的金條(塊,宋代不流行元寶)。
看得開封縣的差人和廂軍兩眼冒光吞口水。
宋昪遲疑片刻,側頭看著仍舊滯留現場的戶部郎中葉夢得。
葉夢得卻一甩手袖就走了。作為他,看不上這些銅臭之物,葉夢得只是有自己的立場和政治主張而已,一副道不同不相為謀、也不想影響你們發財的樣子離開了。
對於葉夢得而言此役敗的太慘了,葉家子弟被張子文喪心病狂的當場處決。
葉夢得也不理解蔡京,覺得老蔡是個軟骨頭,關鍵時刻一點點政治勒索,就讓他妥協了?
既然葉夢得不在場了,要瓜分金銀就要先找到唐老六等人的賬本,必須毀去了賬本,才能肆無忌憚的拿金子。
「大人,找到了!」
有差人把一個小箱送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是一堆賬本,還有許多票據,數額相當巨大。
宋昪陰沉著一張臉,遲疑少頃後把賬本和票據放入了懷中,又擺手道:「黃金諸位看著分,適當留下三成,作為案件的物證!」
全部屬下們大喜,納頭就拜,紛紛說大人英明!
卻是哄搶這才剛剛開始,宋昪還沒來得及去藏匿賬簿票據,只見林攄冷著臉走入紅葉觀內。
「府尊……府尊……」
就此紛紛懵逼了,不是說他躲在開封府桌下的嗎?
「府尊,這裡興許這裡暗藏兇險,待卑職處理完現場後才穩妥,哎吆……」
宋昪讒言沒說完,被老林一腳踹的跳了起來。於是就不敢吭聲了,轉而呵斥廂軍和差人:「放開那些金子!那是開封府的重要證物,有本官在此你等還敢肆無忌憚,哎吆……」
又被林攄一腳踹的跳了起來!
都踹了他兩腳,但見宋昪身上並沒有刷出財寶來。林攄便沒了耐心,指著宋昪的鼻子道:「把這傢伙倒立過來抖抖,張子文實名向本官舉報說宋昪在這裡私分贓物,破壞案發現場。這必須走程序查,揉不得沙子!」
林攄的心腹當即上前,提著宋縣尉的腳猛斗,稀里嘩啦……一堆賬本和票據掉了出來。
宋昪想死的心都有了!
張子文這狗1日的簡直是白眼狼,喪心病狂窩裡反,背後捅黑刀。他應該是暗度陳倉,慫恿林知府來這邊的時候,張懷素據點的主財富怕是被他們分光了,背鍋的卻是我宋昪,被人捉了個人贓並獲!
「府尊請聽我說……咱們全部都中計了,此役中姓張的一個好東西沒有。您和我同屬開封府系,咱們被小人離間窩裡鬥的時候,其他地方的財富,恐怕被張子文和張叔夜此二賊全拿走了!」
宋昪殺豬似的叫了起來。
林攄臉色平靜的道:「張叔夜自來就是個無法無天的官場二流子,他弟弟是專門咬人的副監察御史,且馬上就會高升。張子文是宰相兒子,他爹張康國如日中天。本府治不了他們,還治不了你個沒出身的掉毛雞?於這麼重要的現場私吞贓物,影響尤其惡劣,來啊,拿下!」
當即就按在地上綁了個結實!
臥槽宋縣尉都被拿下了,廂軍以及開封縣差人全部色變,紛紛撇清的樣子,急忙把口袋裡的黃金拿出來放在地上,動都不敢動。
林攄心裡暗暗高興。雖然治不了宋昪的罪,最終還是會被蔡京放出來的,不過宋昪也不能在汴京當差了,至少這裡的場面也控制住了。
林攄是認真的,張叔夜張子文他們一定也存在貓膩,但傷害取輕的,也真的治不了他們。那就柿子找軟的捏,用宋昪來震懾也不賴。
想定,林攄擺手道:「哪怕一隻毛筆也給本府貼上開封府封條,處理完現場前,封條出現一絲殘破,守衛人員人頭落地。都記住,這個案子死人不需要請示,本府不介意再死一些。事有輕重緩急,都要放明白些,不要在特殊事務上栽了特殊跟斗,這是沒有地方可以講理的,不信邪的儘管試試。」
在這裡的頭都不鐵,沒人敢抱有「試試就試試」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