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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觀場面涇渭分明,被圍的水泄不通。足有幾千的廂軍聚集在外圍。
暫時進不去,只能看到內中張叔夜一人在和「千軍萬馬」對持,竟是沒看到葉夢得身影。
趕到的張子文皺起眉頭,既然無法和葉夢得直接對話,這就顯得情況比較複雜。
外圍的一軍官看到張子文帶禁軍來到,人數雖少卻也不敢大意,快速在人群中穿梭,至前面和主將匯報。
廂軍指揮官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現在是跟著權傾朝野的蔡相公辦事,出師有名。自己方人多,戰果非常顯著,已把這群邊軍嚇得如同孫子,龜縮在裡面大氣不敢出,只憑張叔夜在這裡強撐著。
包括平時耀武揚威的禁軍,小股路過了這邊幾次,卻基本沒照面、扭頭就跑。
「現在還敢來添亂,就代表和朝廷作對,本將會會他們。」
指揮官自信的笑笑,撥開軍士,騎著戰馬出來注視著張子文一群人。
就此,全體廂軍轉身,和張子文一行人對持了起來。情緒高漲,現在是他們少有的輝煌時刻。
眼見他們進入了一種自我催眠麻痹的雞血狀態,在張子文的認知里這情況不好,原本就是烏合之眾,無信仰無紀律性的隊伍,又處於這種自我雞血的狀態下,理論上只要有軍官命令,他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最是容易出現亂子。
就此張子文表現的比較克制,只是平靜的看著廂軍主將。除非能直接和葉夢得對話,或者禁軍快速集結這邊、人數多到能讓這些烏合之眾冷靜下來。
「吆,這次不但人數少,還是個嘴上無毛的小年輕領隊,連官都不是?」
前排小軍官們紛紛起鬨笑起來。
主將也得意的笑了笑,一抬手,後方的軍官們聲音又都落了下來。
他這才高高在上的樣子道,「本將葉榮,這裡乃大要案現場,我等受中書門下委任執行軍務,無關人等需要避嫌,若不想落下謀逆之罪速速退開!」
張子文的臉有些黑了下來,又是個姓葉的……
不過考慮到此役中主要壞分子也都是姓張的,於是也不好意思以姓氏來定論忠勇,繼續選擇沉默。
「哈哈哈,果然是個嘴上沒毛的膽小鬼,將主就是牛,不愧是葉郎中堂兄!」
將主越牛,當兵的自是越雞血,就此又紛紛起鬨。
葉榮又注視著張子文道:「還不走?你這小兒一介白身,敢帶著這點人來渾水摸魚,對抗朝廷指令,不怕擔負謀反罪名?」
身後的大頭兵全然一副野路子,紛紛起鬨:「將主無需和他說那麼多,他們的行為已然坐實了於朝廷軍事行動中渾水摸魚,乾脆扣押下來,事後算是我部功勞?」
葉榮雖然沒這麼做,卻不由的顯露出了得意的神態,又以凌厲的眼神直逼了過來,意味著:你到底走不走?
張子文也略有些急,必須立即調遣劉光世部去替換楊守威部攻堅,否則那些老爺兵戰損到達一定程度崩潰了,汴京城必然進行無序狀態。
無奈葉夢得很詭異的不在場,無法進行決策人間的對話。又被他們圍的水泄不通,連和張叔夜溝通都做不到。
張子文注視了葉榮少頃後,伸手入懷去掏文書。
「幹什麼!停下停下……」
場面頓時亂了起來,廂軍弓手紛紛張弓,葉榮也抬起長槍指著張子文的咽喉部位,喝道:「你小子真不知死活,還要節外生枝嗎?」
張子文只得停住了動作,語速平緩的道:「不要緊張,我這裡有一份最高優先級指令,為避免造成兄弟軍誤會,想給葉將軍過目。」
「我不看,我也不聽!」
葉榮提高聲音呵斥,「休想混淆視聽!本將接到的最高命令是:我等行動擁有大宋最高優先權,軍事行動過程中,絕不能被人混淆視聽,絕不能聽取任何人的命令,不能過目任何機構部門的『偽指令』。最後一次警告,立即撤離中書門下管轄的行動現場,否則殺無赦!」
張子文的臉色越來越黑,冷然道,「我這個主持平亂行動的宰相兒子,現在還真尼瑪被你唬的心口薄涼薄涼的。」
到此葉榮也知道他是誰了。
葉榮當然也大抵知道現在的形勢。既是已經占據了上風,出師有名跟著蔡相爺辦事,眼看可以接管特大案現場,全體榮獲軍功。
最關鍵的,葉夢得強行闖入紅葉觀前,有過「拒絕接受任何機構和個人之命令」。
「公子既是熟知規矩的公卿世家,還請自重,弄清楚當前局勢,弄清楚自己位置,否則你知道的,軍事行動中刀可是不長眼的,射出的箭可不會分辨誰是權貴!」
哪怕知道了他是張康國的兒子,葉榮還是得意非凡。這是因為葉夢得苦張家久了,且說過只要接管了這個現場,此番張康國必涼。
眼見葉榮老大這麼牛,把張康國的兒子剛的不要不要的,廂軍隊伍曝起了喝彩和嘲笑聲。
人數實在不夠看的禁軍則大氣不敢出,低著頭做孫子。要不是張子文一步不讓的還和廂軍主將對持,現在的局勢禁軍就真要跑了。
「我懷中的命令對當前局勢非常重要,葉將軍真不看嗎?想一條路走到黑?」
張子文神色古怪的問了一句。
葉榮冷笑:「你省省吧,你唬誰呢?我等已經接受了最高指令,處於軍事行動狀態下,斷無再受他人影響的理由。也是現在葉夢得大人不在場,否則他那麼恨你,若他有命令,你又沒有官身,砍了不久砍了?」
廂軍副都監是個光頭,手握著腰刀嘿嘿笑道,「禁軍系混不成了,墮落到需要個黃毛小兒領隊的地步,此役過後,早有軍務改組打算的蔡相爺施為下,還指不定誰是禁軍誰是廂軍呢,體制又不是不能變。」
一唱一和的形勢,葉榮又慢條斯理的道:「行了劉驁,人家好歹是宰相公子,面子還是要些的。」
言罷又高聲呵斥:「眾位兄弟需要忠於職守。此役我等獲得最高授權,處於這即將立功勤王,撥亂反正時,一切聽從本將之指揮,除非皇帝親臨,否則無需看任何人的臉色做事,但凡和朝廷意志對抗的,老子們管殺不管埋,對方算咎由自取。」
「是!是!是!」
這些混蛋紛紛舉著長槍響應。
對此張子文很無奈,這形勢越發不能激化了。果然,打不過的時候,你是不可能有道理講的。
這戰打到這裡算是盡力了,面臨和兄弟軍周璇,政治層面上的博弈,面臨喪心病狂的真敵人。與此同時還肩負著自己一方烏合之眾的思想工作。
這「四個大戰役」一起壓下來,能闖到這一步,沒被人掛在汴京城牆上,已經是個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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