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通道最終會縮小是一件必然會發生的事,所以吳千映他們才會分秒必爭,甚至不惜打破很多界線以一種冒失的勢頭高歌猛進的原因。
但顯然那個連接著兩個世界的空間通道,還是給予了這些原住民太多的期許,尤其是在所有計劃都都以超出預期的進度展開時,它真正意義上成了一扇窗口。
自天啟日之後,這個世界仿佛已經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儘管吳千映不願意相信,但事實就是除了她所領導的零號避難所之外,他們在這個世界上孤立無援。
以零號避難所為主體所成立的戰後重建委員會,更像是個名義上的組織,所有避難所都像瘋了一樣向戰建委提交物資,信息,乃至人員援助申請。
所有倖存者都只不過是在廢土中刨食的乞丐,他們對戰爭對玩家根本再也提不起興趣,儘管那些玩家的威脅就在眼前,很多避難所都遭到了玩家的滲透,甚至於大部分避難所的監督者都知道自己的避難所內已經有玩家潛入,但他們依然選擇了熟視無睹。
有人想再繼續戰爭了,也沒有人有信心打贏這場戰爭,他們光是從掠奪者手中保護自己,就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光是為了填飽肚子,就已經花掉了所有多餘的精力。
而玩家他們現在對這個世界所能造成的傷害,遠不如人類自己做的。
甚至於還有一部分避難所通過和玩家之間的貿易獲得了一種虛假的和平,他們能通過向玩家出租素體的方式來賺取額外的物資援助。
這現在幾乎成了一種潛規則,凡是願意交出健康自然人素體的避難所,倖存者群體都不會遭到玩家們的騷擾,在慷慨夫人的政策下,玩家們選擇了一種『更文明』的方式來侵蝕這個世界
「我已經做好準備了,送我過去!」亞歷杭德羅滿面嚴肅的出現在了吳千映面前,作為猩紅門徒他的權限足夠高,已經知曉了蘇爾特剛剛傳遞迴來的消息:「我唯一的願望就是讓那些該死的玩家知道我們的厲害,我情願死在這場任務中。」
所有人都知道亞歷杭德羅不是在開玩笑,他已經心懷死志。
「我們還需要更多準備,現在只送你你一個人過去毫無意義。」吳千映看了一眼唐吉,示意他去安撫一下這個迫不及待奔赴死亡的戰士,而後自己走向了安妮女士的房間。
這段時間安妮未免有點太老實了,也是唐安然不敢和吳千映見面的原因之一,很多事哪怕你以為自己已經做的天衣無縫了,但在吳千映博士眼中看來卻破綻百出。
「我是自己來的,唐吉沒和我在一起。」吳千映徑直推開安妮房間的大門,從懷中拿出一個槍型的儀器,上下左右在整個房間中掃了一遍,摧毀了三個米科爾森返回零號避難所之後布置的監控設備。
而後又從拿出了一瓶唐吉的血液樣本,使用一種霧化裝置直接將其霧化噴在房間裡,整個過程行雲流水看得安妮目瞪口呆。
「那是什麼?我聞到了一股血腥味,血?」安妮有些茫然的問道,她完全沒看懂吳千映剛才一系列行為的意義。
「沒錯,是血,唐吉的血,能擾亂沃爾夫岡的能力體系,讓他短時間之內無法對你的房間保持監控。」吳千映說著又揚起了手中的『槍』:「這是信號干擾裝置,確保你不會被米科爾森監控。」
「所以從現在開始,一直到325秒之後,我們都處於隱秘狀態。」吳千映毫不客氣的說道:「我沒帶唐吉過來,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最好對我知無不言。」
「我知道你們之間做了交易,但我不在乎慷慨夫人給你開了什麼價碼,我現在只想知道,慷慨夫人有沒有跟你透露過有關偷渡這件事的具體細節?」吳千映直接坐在了安妮對面,仿佛對一切都已經了如指掌。
「我我」安妮被嚇的腿都哆嗦了,她當然不害怕吳千映,畢竟安妮是七原罪,單就戰鬥力而言安妮雖然拉胯,但對付吳千映博士還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吳千映根本就沒有給阿姨動粗的機會,他只是淡定的看了一眼手錶,然後說道:「你還有311秒,你最好好好考慮一下,我不會一直給你機會。」
在那一瞬間,安妮的大腦一片空白,她最大的秘密就這麼被吳千映揭破了。
「米科爾森也知道,這種事不需要證據,只是根據你一如既往的行為方式,我們就知道你一定不會拒絕來自慷慨夫人的橄欖枝。」吳千映的嘴角掛起了一抹不屑的笑容:「我不知道你和她之間用什麼方式聯絡,但你最好現在就問她,你也聽見了,那條空間通道正在逐漸關閉,如果她提出的條件是帶你去母世界,這就是最後的機會。」
吳千映的話讓安妮的臉色變了又變,但最終她還是低聲說道:「給我點時間」
「你還有284秒,除非你打算把自己的秘密曝光在所有人面前,不然你最好快點。」吳千映就那麼坐在安妮面前看著時間。
而安妮則一如既往的選擇了妥協,她本來也不是那種強硬的人。
「你知道每個世界,都會有那麼一群精彩絕艷的人物,這是必然的規律,而相比於那些人,大部分玩家,包括你們這些開拓者都簡單的,好像一張白紙。」慷慨夫人有些感慨的對寶琳娜說道:「不過這不怪你們,至高者對你們的定位就是如此。」
寶琳娜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應。
「所以有的時候我們也會從那些異世界中挑選出一些願意合作的靈魂,帶回母世界,一方面把他們作為觀察的對象,另一方面也把他們作為更高級的工具使用。」慷慨夫人的話,讓寶麗娜開始感覺有些緊張了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資格知道這些事
「沒關係,我之後會刪除你的記憶,我這部分靈魂在這個世界待了太長時間,有時候會產生一些溝通需求。」慷慨夫人溫和的笑了,安慰著寶琳娜。
但慷慨夫人的話讓寶琳娜變得更加緊張了,因為上一個被慷慨夫人親手修改記憶,正是前任大開拓者凱茜沃爾特。
「有個不算秘密的秘密其實還挺好玩的,馬卡里安就來自某個異世界,只不過我們抹去了他所有相關記憶。」慷慨夫人繼續說道:「不過他沒有那麼好用,像他那樣的靈魂大概只能堅持一百五十年,超過這個時間就會鈍化,還不如你們。」
慷慨夫人的話,讓寶琳娜更加驚恐了,顯然她從未想過自己身邊就有這樣的特殊存在。
「但這個世界不同,這個世界太特殊了,不只是唐吉,還有很多個體都讓人有一種想帶回去,仔細研究的衝動。」慷慨夫人似乎有些遺憾的說道:「只可惜現在我能拿到的,都不是讓我滿意的,這讓我很糾結。」
「畢竟帶走一個異世界的靈魂,需要付出相當大的代價,你值得我這麼做麼,色慾女士?」慷慨夫人看著自己面前出現的消息,微微皺了皺眉頭。
那是慷慨夫人特意留給安妮的通信渠道,素體潛意識的混沌夢境,雖然不足以呈現出完整而清晰的夢境的事跡,但用來傳個消息還是很方便的。
而剛剛安妮給她送來的消息上寫的是,零號避難所已經注意到了副本上空的中間通道正在縮小,安妮想知道自己能不能如約拿到最終的『報酬』。
她似乎認為,現在就是她『偷渡』到母世界的最佳時期。
但是事實就是安妮猜的很對,但慷慨夫人不認為安妮有這種『遠見卓識』,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那個叫吳千映的凡人所提出的問題。
慷慨夫人非常看好吳千映博士的計劃,但因為一些程序上的原因,她並不能向吳千映博士提供太多明目張胆的幫助,不過有了安妮這個『合作者』作為掩護,慷慨夫人也不介意給對方多透漏點消息。
「空間通道關閉只是正常流程,機會還有很多,安心。」慷慨夫人如此回復道,她相信以吳千映的聰明才智應該能理解她的意思。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副本也是,尤其是在眼下這個異世界的特殊環境下,恐怕為了執行終焉時刻,母世界需要經過多次類似的空間信息交換,才能完成全部副本的架設。
不過不可否認,眼下這一次所打開的空間通道確實是流量最大的一次,如果不是她堅持,同時三大委員會也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了微妙的沉默,不然公司早就想終止整個流程了。
這是他們從未經歷過的巨大能量消耗,在此之前從未有哪一次副本假設的過程如此困難,如此耗能,以至於公司不得不關閉了自己系統中一些不那麼必要的子系統才能維繫眼下的消耗。
當然,對慷慨夫人而言這是個好消息,她不怕事情的影響越來越大,只怕影響不夠,不足以『驚動』至高者。
只不過此時的慷慨夫人還不知道,這些膽大妄為的原住民已經完成了一次實體穿越世界的過程,並且驗證了這個世界的超自然能力,在他們的世界也能正常使用。
於是在倒計時結束之前,安妮通過夢境和慷慨夫人完成了一次交流,在吳千映博士的見證下,落實了自己人奸的身份。
「你打算怎麼處理我?」雖然安妮擁有隨時可以殺死面前『凡人』的能力,但她不敢,這種事就連沃爾夫岡和米科爾森都不敢,尤其是在大風暴之後,七原罪之中誰才是小王可能還需要爭論,但顯然大王已經塵埃落定了。
當不高興發起瘋來,他真的可以鞭撻整個世界,以前他們還以為這tm是個形容詞,結果現在才知道是寫實描述。
「怎麼處理你?我為什麼要處理你?在眼下這種情況下,你連當個合格的反派的資格都沒有。」吳千映指了指自己的額頭:「我不打算處理你,我只是打算——無視你罷了,從現在開始,你對我和我的計劃來說,毫無威脅,也毫無意義。」
吳千映說完這句話就轉身離開了安妮的房間,在整個過程中她甚至都沒有多少情緒上的波動。
但正是這種理智和平靜,才帶給了安妮無以倫比的羞辱感這一刻,她甚至感覺自己可以和天上的嫉妒共情了。
嫉妒有什麼錯?他不過是想擁有符合自己身份的地位而已,你們夫妻倆太欺負人了!
安妮的怒火好吧,她在心中的怒意剛升起的時候就意識到這事歸唐吉管,突如其來的恐懼直接撲滅了她心中那點小火苗。
傲慢想求權,貪婪想求利,嫉妒想求名,暴食想求全,至於暴怒他也許是想求死,要不然就是想求錘?只有色慾,色慾想求活。
這是七原罪所代表的情緒本院所賦予的她的神聖天職,色慾只是一種用於方便表述符號,延伸出的領域包含了單純的獸慾,情色之欲,以及繁衍之欲。
而繁衍的根本在基於生物想長久存活下去欲望,通過繁衍生物才能將自己的遺傳物質傳遞下去,從宏觀角度上達成永生不死的概念。
安妮本不該如此不堪,但從覺醒之初就在夢境中遇到了先知,早早的知曉了玩家的存在,給初生色慾幼小的心靈帶來了難以磨滅的恐懼心理。
而隨著這個世界和玩家之間的戰爭愈演愈烈,一次又一次的滅世危機,以及近在咫尺的末日結局,更是讓安妮不斷在求生欲中沉淪,無法自拔。
逃離這個世界,進入母世界就是她最好的機會,可能也是唯一的機會,故而即使作為安妮的人格想做出些英勇之舉,她也無力反抗來自色慾的驅使,最終一步步走向到了今天這一步
「讓亞歷杭德羅做好準備,他們沒發現我們偷渡的概率非常高!」離開安妮房間的吳千映雙眼放光的走向王正道所在病房:「這是我們最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