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被推倒的籬笆院牆,一股不好的預感從田林心頭升起。
他幾乎是拖著『拐杖』沖向前面那所土房,但身後的老頭兒比他更快。
只見老頭兒踉踉蹌蹌的衝進了屋子,很快傳出一陣哀嚎:「這幫天殺的畜牲啊!」
老頭兒的聲音很悽厲,像山魈一樣的聲音傳遍了整個山谷。
田林這時候反而放慢了腳步,他借著竹竿上的力道,虛弱的挪進了土屋中。
如他所料,屋子裡是一家人的屍體。
男人倒在地上,女人死在了床上。
「這幫天殺的畜牲,一點兒糧食也沒給咱們留,這是想活生生的餓死咱倆啊!」
「大家都是一夥兒的,他們的良心就不會痛嗎?」
老頭兒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忽然推開門口的田林:「看看雞圈裡,說不準他們漏了兩個雞蛋呢?」
老頭兒說話時已奔著雞圈去了,但很快又傳來他的哀嚎聲:「造孽啊,什麼都刮乾淨了,簡直就是活土匪。」
「活土匪,咱們這幫求仙的外鄉人,可不就是活土匪嗎?」
田林把竹竿一丟,倚著門牆坐在了地上。
他舔了舔乾巴巴的嘴,道:「記憶里從東往西,一路過了幾個縣了?仙沒有找到,倒是為了吃的,殺了不少人。」
「殺人怎麼了,咱們求仙的路上為了活命,殺幾個人算什麼錯?」
老頭兒看著田林道:「小林子,你是不是鬼上身了,說這樣糊塗的話。」
「或許是吧,我只是想,還要多久才能找到仙門。這樣走下去,會不會先餓死了?」
「不會太久的,張老大說過。過了清河縣,就能找到邀月宗了。」
「找到邀月宗,通過考核,我們就能成為邀月宗的弟子了。」
他說著話,自己也倚著門牆坐了下來。
兩個人沒再說話,只有肚子還『咕咕咕』的叫著。
「不行,我餓的受不了了,我得挖點兒野菜充飢。」
老頭兒說著話,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
等他拿了田林的竹竿出了院牆,田林也從地上爬起身來。
他捂著肚子跟在了老頭兒的身後,他也得出去找吃的,要不然真的會餓死在這裡。
田林越過籬笆院牆,看著前面找尋野菜的老頭兒。
他也跟著低下頭,看著小徑兩旁的雜草和野花。
【牛肉包子,可有效補充體力,緩解飢餓,可放心使用】
無精打采的田林愣了愣,看著地上的牛糞陷入了沉思。
他懷疑自己看錯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但面前確實有一段文字飄在了牛糞之上——
「老頭兒,快來看,這裡有個牛肉饅頭。」
田林用盡氣力的喊了一句,已經鑽進草叢裡的老頭兒拿著拐杖就沖了出來。
「哪兒呢,哪兒呢,等等我,你小子可別吃獨食。」
老頭兒鞋跑掉了一隻,衝到田林面前時一腳踩在了牛糞上。
但他現在只想吃的,根本不在意這些細節。
「牛肉包子,被你踩壞了。」
田林指了指老頭兒腳底板下的牛糞,老頭兒先是愣了愣,緊接著臉都綠了。
「田小子,我現在肚子裡酸水都冒不出來了,你還有心情說這些。大家省點兒力氣,吃點兒東西,趕上隊伍一齊求仙不好嗎?」
老頭兒說完話,踩著牛糞就走了。
田林看了地上的牛糞一眼,舔了舔嘴唇後,也一瘸一拐的跟在了老頭兒後頭。
他兩個人衣衫襤褸,活脫脫在山裡撿東西吃的乞丐。
老頭兒經驗豐富,他不過一個小時就尋摸了一把吃了不會死人的野菜。
唯有田林,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老頭兒一個人吃的滿嘴綠汁。
【一年生凝氣草,可增強力量補充體力,是下品靈草『凝氣草』的幼苗】
一行文字再次出現,田林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著面前的『蟲兒草』發起呆來。
「臭小子,你這又是怎麼了?」
老頭兒在前面聽不到田林的動靜了,扭過頭時看到田林正在拔地上的蟲兒草就要往嘴裡塞。
他臉色一變,忙抓住田林的手道:「你瘋了?這蟲兒草有毒,吃了會渾身發癢的。」
田林卻不管他,撥開他的手就要往嘴裡塞。
老頭兒死死抱住田林的手道:「這不能吃,我看你是餓昏頭了。好好好,我的野菜分你一點兒給你成嗎。」
田林不說話,他把蟲兒草塞進了嘴裡也並不著急咀嚼。
在前身的記憶里,前身有過吃蟲兒草的經歷。
那是父親離家尋仙后,『自己』實在餓的受不了了,於是也學著大人們上山挖野菜。
可七八歲的『自己』哪裡認得哪些能吃,哪些吃不得?
就把蟲兒草當作了野菜吃進了嘴裡——倒也沒有大礙,只是渾身發癢了一個晚上。
往後『自己』年紀稍長,跟著同鄉的幾個人也出門求仙,想要長生不死。
那時候的『自己』雖然沒再吃過蟲兒草,但對蟲兒草的味道還是記憶猶新的。
「這不是蟲兒草,這是凝氣草。」
田林用舌苔感受著蟲兒草的毛刺,但古怪的是長滿毛的蟲兒草並沒有記憶中的刺撓。
他開始咀嚼,感受到一絲雖然發酸,卻能生津的汁液充斥著自己的味蕾。
汁液混著口水被自己咽下,田林感覺自己不那麼疲憊了。
「這真的是凝氣草,不是蟲兒草。」
田林不再猶豫,把嘴裡的蟲兒草完全吞咽了下去。
接著他望向了草堆里更多的蟲兒草,一株株的摘下來就往嘴裡塞。
「什麼凝氣草,我聽都沒聽說過。這就是蟲兒草,我看你不但是餓昏了頭,『牛肉包子』也吃多了。」
田林沒理會老頭兒的話,他把周圍的蟲兒草全吃光了,又看向老頭兒問:「老頭兒,你知道哪裡還有凝氣草嗎?」
老頭兒氣呼呼的扭過身道:「別問我,我不知道,想吃蟲兒草自己找去。」
看著老頭兒離開,田林砸吧了一下嘴。
他剛吃蟲兒草時,只覺得渾身力量增強了一分,身體的虛弱也減少了一分。
吃到現在,力量增強的效果弱了,但身體已完全不虛弱了。
只是飢餓感仍然在,畢竟並沒有足夠當飯吃的蟲兒草給他食用。
「我吃的,到底是蟲兒草還是凝氣草?」
田林心裡有些疑惑,卻在這時,老頭兒忽然迴轉過來同田林道:「天要黑了,今晚先在那戶農家的屋子裡藉助一晚。」
兩人沉默著走路不說話,一點兒野菜只保證了兩人不被餓死,卻仍然讓他們沒有興致說話。
他們回到了那處凶宅,也並不進主屋,而是找到柴房靠在柴垛上休息。
「早點睡一覺,想必明天就能追上他們了。等過了清河縣,咱們就能找到邀月宗了。」
「邀月宗,修真者?」
田林說完閉上了眼睛,可他睡到半夜,便被身旁的哭聲驚醒了。
只見月光下,老頭兒好像脫光了衣服,正在前胸後背的一陣抓癢。
「老頭兒,你大半夜的做什麼?」
老頭兒哭著說:「臭小子,你又耍我,那明明就是蟲兒草,你還說是凝氣草。怎麼你吃了沒事兒,我吃了現在渾身發癢。」
田林驚訝說:「蟲兒草有毒的,這種常識性的東西你難道不懂,怎麼還吃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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