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傷之際,李桃歌迎來了久違的清閒。
趁著難得的機會,正好鞏固修為,雖然自己築了九層寶塔,似乎天資不俗,可公羊鴻上官果果那些妖孽,誰不是驚艷才絕之輩,說不定觀台境時築了十八層寶塔,把自個遠遠甩在後面。
王寶曾經說過,資質再好,但凡離開勤字,也會泯然於眾人。
李桃歌對有利於成長的教誨,始終牢記於心。
丹田內的寶塔,在刻苦修煉中逐漸發生變化,粗壯了幾分,旋轉速度增強,而體魄也隨之不同,譬如背部傷勢,半日後不再滲血,兩日結了痂,五日長出嫩肉,幫忙換藥的南宮獻都相當驚訝,眼神盯著背部沒離開過,似乎恨不得揪塊肉下來研究一番。
對於修為,李桃歌很滿足,由於攀升太快,暫時不想問道靈樞境,生於村落的少年明白,高山能與天齊,非尖頂之功,是因根基壯實。
紮好了根,才能步步生蓮。
期間,蘿芽郡主前來探望了幾次,拎著山參阿膠,全是補氣血的名貴藥材,言談舉止不再豪放,有了世家望族的含蓄,估計是怕遇到李白垚和許夫人,金牌軍師李若卿出的主意。
三人成長路徑各不相同,原本沒什麼可聊的,兩位名門閨秀沒話找話,問及西疆狀況,李桃歌傾訴完將士百姓疾苦,兩位大小姐瞠目結舌,才知道西疆不是人呆的地方,一夜寒風可以凍斃數千百姓,戍邊士卒連兵刃都不曾配齊,石頭村一百多名寡婦能夠為丈夫死守名節,驃月蠻子將大寧子民以豬羊嬉戲。
二位大小姐,吃穿皆是錦衣玉食,出門乘坐銀轎金馬,聽到駭人聽聞的慘狀,到最後都是以淚洗面,感嘆著邊疆子民不易。
李桃歌躺的久了,不免生出厭煩心思,傷早就好了,再賴在床上會憋出毛病,趁著南宮獻不在,用食盒裝了五尾錦鯉,悄悄出了相府。
一路大步流星,直奔趙國公府邸。
張燕雲見了他之後,沒理人,先是接過錦鯉,滿心歡喜倒入池塘,撒了把餌料,對著魚盯了好一會兒,直至錦鯉爭搶奪食,這才愛搭不理說道:「你小子養好傷了?」
李桃歌陪笑道:「其實沒養好,只不過心裡惦記雲帥,即便背上挨了十箭,也要過來給您請一聲安。」
「呦,學會油嘴滑舌了?」
張燕雲不再緊盯魚池,斜眼望著他,詫異道:「一箭下去,咋開了竅了?」
李桃歌嘿嘿笑道:「楞頭青一枚,哪有開竅不開竅,其實都是雲帥教的好。」
「娘的,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比本帥馬屁拍的都好,以前真是小瞧你了。」張燕雲拍去掌心碎屑,歪了歪頭,「我這有聖人御賜的好酒,來一口?」
李桃歌本來沒啥酒癮,可聽到是御賜的好酒,立刻勾起肚子裡的饞蟲,「一口哪夠,起碼十口八口。」
張燕雲邊走邊說道:「喝多了之後,可別再去耍酒瘋,萬一人家找上門,我可不替你擦屁股。」
李桃歌一個勁堆笑道:「不至於,不至於。」
兩人來到涼亭,侍衛已備好酒菜,張燕雲拍開酒罈泥封,香氣綿而不散,回味無窮。
李桃歌深吸一大口酒香,讚嘆道:「不愧是御賜的好酒!」
張燕雲鄙夷道:「毛都沒長齊的小崽子,萬壇酒都沒喝過,從哪看出是好酒?」
李桃歌哪敢反駁,不住傻笑。
張燕雲將酒杯推到一旁,取來大碗,李桃歌知趣拎起酒罈,給二人各自斟滿。
張燕雲一口氣喝掉半碗,咂巴咂巴嘴,賞了個一般的評價,然後陰陽怪氣說道:「你小子可以啊,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平日瞧著像是窩囊廢,一出手,便是射穿瑞字王旗,打斷劉甫嫡長子八根肋骨,聽說,流放三千里之前,還曾入宮面聖,當面斥責過馮吉祥。嘖嘖,不愧是無知無畏的少年郎,意氣高於百丈樓,專門招惹頂尖權貴,若不是你爹是李白垚,還真保不住你。」
李桃歌諂笑道:「那不是走投無路了麼,狗急還跳牆呢,我不咬他們一口,真當我沒長牙呢。」
張燕雲夾了一筷子牛肉,翻著白眼說道:「你小子倒是挺聰明,公羊鴻親自跑去給劉賢出氣,你倒好,先挨了一箭,雖說吃點小虧,不至於送了小命。」
李桃歌糾結道:「雲帥,你覺得我做的對嗎?」
張燕雲無所謂道:「沒啥對不對的,自己高興就好,有些事會因禍得福,比如你爹在鳳閣拿捏了瑞王一次,這要得益於你吃虧在前,沒那一箭,李相還真不敢和劉甫硬來。」
呃……
一句話繞的七葷八素。
暫且不知道來龍去脈的李桃歌摸著頭,有些摸不到頭腦,「我爹,拿捏了瑞王?並且不落下風?」
張燕雲沒好氣道:「沒聽說嗎?瑞王準備提拔張若初為兵部右侍郎,結果被你爹捷足先登,提前把詔書寄給了卜瓊友,將他升任兵部侍郎,如今風言風語滿天飛,都說世家黨同瑞王已經勢同水火,不久就會開戰,這麼大的事,回去問你老子去,別總來問我!」
李桃歌呆滯片刻,說道:「一州刺史升任兵部侍郎,似乎離譜了吧?」
即便沒在廟堂混過一天,也清楚四品上升任三品上,尤其是權力極大的兵部侍郎,縱觀大寧百年都不多見。
張燕雲高深莫測一笑,「越級提拔也要堵住瑞王的路,所以才更氣人。劉甫乾瞪眼沒脾氣,誰讓六部在你爹手中,只要你爹一天不倒,劉甫就不能肆意妄為。你那一箭,似乎是替卜瓊友挨的,過幾日卜家父子要來皇城任職,你得好好訛詐爺倆一番。」
想到卜屠玉帶自己逛花樓,結果差點把命逛丟了,李桃歌莞爾一笑,「我朋友不多,真有些想念他們。」
鐺鐺鐺。
張燕雲忽然用筷子敲打瓷盤,慎重說道:「風雨欲來風滿樓,這幾日多留點心,走路都要多長几隻眼,小心被人從後面抹了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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