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下雨了。
這次不是瓢潑大雨,而是淋淋落落的小雨。
雨水在洞口如同珠簾一般串串滴落,而山洞裡,我和他坐在篝火旁相互凝視。
我被綁著,他沒有生命危險;
他沒殺過人,被心理障礙囚困。
我們倆就在這種制約下,同時閉上了嘴。
他不敢按照我說的做,很顯然占據了這片區域的毒梟給所有人留下過難以磨滅的心裡印記,這導致他不敢背上猩猩、拿走那塊表,生怕我被人抓到以後把他供出來,讓他遭到報復。
「你平時都是這麼明目張胆的生火麼?」
最終,還是我打破了沉默。
如果他是違反了毒梟的禁令,進入了不該進入的區域狩獵黑猩猩,那則應該小心翼翼,絕對不是像現在一樣升起篝火。
他看向了洞外。
「這裡的軍人,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樣。」
「他們身上沒有犧牲精神,也不會有人在下雨的時候繼續堅守崗位。」
「在這兒當兵需要的不是榮耀,是錢。」
說完這幾句話,他突然轉頭看向了我:「不然我怎麼進來?」
是啊,一個被封鎖的地方如果還有人能進來,他們又有多少敬業程度?
聽到這兒,我點了點頭。
反問道:「這麼說,你把我身上的東西拿走,也是為了錢?」
「我以為你死了。」
「山里,經常會有死人麼?」
他沒回答,但是目光正在逐漸暗淡。
我想知道的答案在很久之後從他的嘴裡說了出來:「有一些和你一樣的人,會在運送那些東西的時候被毒死,然後被隨手拋棄在山裡。」
「還有一些人不太聽話,知道是來幹什麼的以後,表現出比較抗拒的情緒,被殺掉。」
「所以這裡有很多吃腐肉的東西,像蜥蜴、烏鴉。」
「這裡一直都是這樣的。」
「每一個有本事的人,都希望能夠逃出去。」
我看著他的雙眼,很認真的問道:「你怎麼不逃?」
「往哪逃?」
「我父親,用妹妹給我換來了學習製作猩猩絨的手藝,我學了一年半,才能獨立製作;」
「又用了兩年時間才在山裡找到一處猩猩聚集的區域。」
「現在,我好不容易能靠著手藝每年能賺取一萬刀了,我為什麼要逃?」
「多少?」
我詫異的問著。
「你明明聽見了。」
他可能覺著我在羞辱他。
其實,我是在羞辱所有打算來這裡賺大錢的人。
一個依靠做猩猩絨這種奢侈品的手藝人,要用兩年時間才能賺一塊勞力士,竟然還有人相信這裡遍地都是黃金
這已經不是誤會的問題了,應該是相信這些的人始終生活在泥濘當中,他覺著這個世界上的每一處都比自己所生活的區域更好所造成的。
不然,還有其他原因麼?
「連長,對面那座山上有光。」
「快閉嘴吧,這地方怎麼可能有光?趕緊找個能避雨的地方!」
「要不是你打包票說找到了逃跑那個貨,咱們至於讓這場雨困在山裡?」
「現在倒好,人也沒找到,還讓雨」
我突然抬頭看向了那個二十出頭的大男孩,只見他也同樣滿臉緊張的看向了洞外。
下一秒,他用腳搓土,很快熄滅了洞口的篝火,做出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行為!
「連長,那火光滅了,肯定是聽見了咱們的聲音!」
「所有人,下山!!!」
他趕緊起身,從懷裡掏出一支針筒,當把這東西扎到猩猩身上的那一刻,都沒用上十秒,猩猩就歪著腦袋睡了過去。緊接著,他將猩猩卸下,重新放回到了竹筐里。
「起來!」
他背起竹筐,用力將我從地上拽起,拉著我從洞口直接頂雨鑽進了山林!
「站住!!!」
「連長,我看見他們了!!!」
「一共兩個人,其中有個人還背著個小孩,應該是個女的!!」
山林里,我被反綁著手臂跟著他快步前行,這小子從不走人能走的地方,哪荊棘茂密他往哪闖,哪腳下打滑他走向哪,看樣子,是讓追習慣了,早練就了一身躲避追蹤的本領。
這一路上,我被連扎帶摔,差點沒斷了氣兒。
當我又一次摔倒被扶起後,瞪著他低聲說道:「你怎麼總挑這不好下腳的地方走?」
「哪不好下腳?我不是走的挺好麼?」
他說的是實話,這貨在林子裡上躥下跳,就沒有能攔得住他的樹木與灌木叢,我不行啊,我身上還沒勁兒呢。
「趕緊,咱們只要跨過了這座山,就能徹底甩開他們了。」
我把這小子的話記在了腦子裡,當成了對並不熟悉區域的地圖標識。
沒想到,等他領著我從這座大山翻過去的那一刻,我在這茫茫雨夜徹底傻了。
我站到了懸崖邊上!
「下去。」
他目光堅毅的看著我。
「跳啊?」
我難以置信的問道。
「隨便你。」
這小子轉到我身後,用柴刀割開了那條捆綁這我的褲腰帶,而後將竹簍反背放在胸前,順著懸崖峭壁前面的土坡,一點點滑落。
他矮著身形,鑽入了懸崖下方的凹槽,就這麼兩手扶著凹槽處的頂端,雙腳踩著大概有不到半米寬的石壁往下移動。
我日你姥姥啊!
反正我只要不死你手裡,怎麼死都行唄?
我他媽發著燒還剛竄完稀,幾天水米沒打牙,就靠幾個破果子充飢,你領我走這地方和給我一刀有什麼區別?
回過頭,我已經看到了山下的手電晃動,那一秒,猛咬住牙,扭身我順著土坡也滑了下去。
頭一步,我就差點沒從百米的懸崖掉下去,如果不是伸手扶了一把頭頂的峭壁,我會直接往前一撲,順著懸崖跌落。
可我再站起了,一切都不是想像中那麼回事了。
雨下大了。
老天爺就和故意跟我作對一樣,飄落了無數雨滴專往我眼睛裡落。
那一刻,崖頂的寒風加上飄落的雨水讓你根本睜不開眼,每邁一步全靠著腳下的感覺,稍有不留神,就會從崖頂跌落下去,成為這熱帶雨林的肥料。
但,我還是順著向下的天然凹槽走下來了。
我一手把著頭頂崖壁的外框,一手抵住崖壁頂端不讓身體打滑,雙腳近乎一寸一寸的移動,竟然從這一長溜的天然隧道里,走到了山路逐漸平穩的山體另一邊,而且,眼前就是一條下山的小路。
沒有他,我絕對找不到這條路。
他肯幫助我的原因,是因為我欺騙了他。
當我順著這條路甩掉了身後的追兵,終於心懷感激的問了他一句:「你叫什麼?」
他冷漠的回答了我一句緬文,我沒太聽懂,緊接著他為我翻譯這句緬文:「真誠的意思。」
真誠
艹。
說明下,咱下周要上測了、也打通了起點,所以得全面修改一下章節,從一百零五往後的章節,全是重寫的。
所以,今天沒更新,抱歉抱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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